李家别墅,花园中。
李熹看着打完一套拳,收势而立的陈平,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要在短短三天内站出气感,非有毅力、悟性缺一不可不可。
“熹姐,如何?”陈平略带忐忑地问道,虽说自己已经找到了气感,但究竟符不符合李熹的要求,还未可知。
“嗯,不错。既然你体悟到气感,说明你天赋极高,但切记古往今来成就国术绝颠者,往往是天赋平平之人,万不可骄傲自满。”李熹淡然道。
“为什么天赋平平者反而能超过天赋异禀者?这不合理啊。”陈平愕然。
“盖因天赋超人者,功夫往往得来的太过容易,反而不知刻苦修行,荒废了光阴。而天资一般者,知道拜师不易、勤能补拙,心无杂念,数十年如一日勤修苦炼,最终大成。”
陈平默然,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历史上有太多“方仲永”的例子,怪不得古人说天道酬勤,人人都知王羲之是书圣,似乎天经地义,却不知其写尽八缸水的苦功。
“今天我教你形意中的五行拳。五行拳又称为形意母拳,和±∽,八卦掌中老八掌、太极拳中陈氏老架一样,是该拳种的基础。五行拳招式简单,拳意深刻,练好之后自然能生出无穷威力、无穷变化,日后再练十二形就容易许多。”
“五行拳是哪五行?”
“五行者,劈、崩、钻、炮、横,虽简单易学,但绝不可小觑,当年形意宗师郭云深,一招半步崩拳,打遍天下无敌手,可知其妙处。”
陈平肃然点头受教。
李熹续道:“劈拳属金,是气之起落上下运用,其形象斧,有劈物之意,在腹内属肺,在拳中即为劈。其劲顺,则肺气和,其劲谬,则肺气乖,气和则体壮,气乖则体弱。”说着双手握拳如斧,连环进步,左右交错,由下而上打出几拳,似乎拳头从口中钻出,也不见她使力,却带动衣袖,在空中啪啪作响,如“黑旋风”李逵手中的两柄宣花板斧在空中交替劈砍,气势刚猛。
陈平眼明手快,也模仿着打出几拳,虽也打出了声音,但却是拳头打出的,不是衣袖发出的,气势更差得远了,活脱脱一个“李鬼”。
李熹摇头,“不对。劈拳是一气之起落,起是去,落是回,起如钢锉,落如钩杆,起时气随手走,落时气回丹田,起也是打,落也是打,打起落如水之翻浪,不可使之断成两截。如风车般,循环往复。”
陈平点头,又试了几次,却始终不得要领,劈是劈出去了,收回时却明显有个停顿,拳意断了,没有李熹那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李熹皱眉,一记劈拳如钢锉大斧,直奔陈平胸膛,陈平下意识一拳迎上,却不想对方化拳为掌,勾住自己手腕,猛地收回,顿时空门大露,这时,另一拳已将他劈飞。
陈平跌出四五米,却不觉疼痛,弹身而起,知道对方手下留情,若是李熹真用劲,十个陈平也被打死了。
“起如钢锉,落如钩杆。”陈平喃喃自语,似有所悟。
“还要用气!难道你站出的气感是摆设?起落之劲,是拳意。气机之感,是拳神!没有把神意练进拳里,你练一百年也是枉然。”李熹冷喝道。平时她淡雅如仙,温和似水,但一谈到国术拳理,却像变了一个人,如九天之上的神灵现身人间,讲道说法,口吐雷霆,视万物为刍狗,直将陈平骇出一身冷汗。
“我明白了。”陈平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心中默想拳意、拳神,劈出几拳,虽无声无息,却有了几分抡斧头的感觉。
李熹道:“还算有点样子,但如果遇敌,你这种劈拳就是找死,临敌之时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行拳意、走拳神,做到神机一动,拳在意先,才算练成了劈拳。”
“是。”陈平恭声道。
“现在我教你崩拳。崩拳属木,与劈拳之起落劲不同,是气之伸缩,两手往来之理。势如连珠箭,在腹内则属肝,在拳中即为崩,所谓崩拳如箭,箭如连环,其拳顺则肝气舒,其拳谬则肝气伤。崩拳就要打出伸缩劲,似连珠箭发,连绵不绝。”李熹说着,双手握拳,脚步错动,身如大弓,双手似箭,砰砰连续打出几拳,拳势凌厉猛烈,快如闪电,动作之快,让陈平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楚。
好在李熹也知道这一点,第二次示范就放慢了许多,让陈平看得清清楚楚。一招一式缓缓打出,拳如滚石,势不可挡,又是另一番意境,虽然动作慢了,但陈平感觉其气势比之刚才更盛,耳鼓中似听到隆隆轰鸣,那缓缓击出的拳头,彷如火车头般,携带着碾碎一切的气魄,撞击在自己心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忙闪开几步,避过拳锋之气。
这便是化劲高手之威么?只是简单演示拳法就有这等气势,若是真正动手……难以想象!陈平心神激荡,见李熹演示完了,才学着她的样子,打出几拳。
李熹点点头,不置可否,这小子一点就通,且能举一反三,真是个练武奇才!
“崩拳如箭,练习时,切要深刻领会这个“箭”字。”
“是。”
“崩拳过后是钻拳。钻拳属水,是一气之曲曲流行,无微不至也。其拳意就如地下水在地壳压力下,沿着曲折交错的地缝从地面冲出,形成喷泉,亦如泉水之上翻似闪。在腹内则属肾,在拳中即为钻。所谓钻拳似闪,属水。其气和则肾足,其气乖则肾虚。练钻拳就要打出如泉水涌动的翻闪劲!就像这样。”
“看招!”李熹说着,一步垫出,如狸猫上树,轻灵快捷,一拳后拉,一拳击出,前拳未至,后拳已钻出,双拳如两股激流,争相涌动,闪烁不定,拳势变幻莫测,让人眼花缭乱。
陈平心神剧震,暗中唤娘,哪见过这种拳法,这一瞬间,只觉对方好像七八个拳头同时打来,将自己所有应变招数封死,想接招不知接哪个,想退后又有心无力,一时进退两难,竟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砰砰砰几声,同时响起,陈平也不知道挨了几拳,毫无悬念再一次被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