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环目四顾,寻找是谁在和任闲唱反调,便见杜蘅从人群中走出来。
杜蘅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头发有些许斑白,右眼下方有一道竖直的伤疤,看起来颇为凶狠。
一袭黑色的衣袍穿在他身上让多了几分沉重感。
走出人群,他用挑衅的目光望着洛清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当任毒宗的宗主?一个对毒宗没有任何了解的人当任宗主,我想,不会有人认同!”
话音落下,立刻有几个平时拥护他的长老附和了起来。
任闲不咸不淡道:“你的反对来得太迟了。在毒宗,同意让她进行宗主试炼就已意味着她有当任宗主的资格。”
杜蘅冷冷笑了一下,目光看向洛清吟:“此外,她在宗主试炼过程中投机取巧,前面九十五种毒药都不是由她自己的能力解决。我绝不会承认她当宗主!”
任闲笑了起来:“那你去找一种异火,哦不,你去把神火收服了,再回来进行宗主试炼。如果你能把试炼的一百种毒药烧光,宗主的位置自然会落到你的手上。”
这句话引起了众人对杜蘅进行宗主试炼时的回忆。
一百种毒药,他只成功解决了九十九种,在解决了一百种的洛清吟面前,太逊色了!
毒宗向来以解毒多者为尊,立刻有长老站出来反对杜蘅。
眼看就要吵起来,洛清吟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慢条斯理道:“你叫杜蘅是吧?很好,我也不想要你这种马后炮的人留在宗门。”
杜蘅噎了一下,旋即面红耳赤地嘲讽:“还没上任呢,就对宗门内的人赶尽杀绝,毒宗岂不是有一天会败在你手里?”
洛清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除了牙尖嘴利,还会什么?”
杜蘅:“……”
安静了一瞬之后,他立刻反唇相讥:“至少我会制毒,你会么?”
洛清吟笑了起来,如花般嫣然绽放:“我还会下毒呢,你要不要试试?”
杜蘅正中下怀:“你敢不敢和我比下毒?”
洛清吟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有何不可。”
杜蘅挑衅道:“如果你失败了呢?”
洛清吟眉梢微扬:“让出宗主之位?”
杜蘅用充满恶意的表情看着她,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不,我要你死!”
“哦……”
洛清吟没有立刻反击,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最终落在监管长老的身上,这次宗主试炼之所以挑选他为监管长老是因为他在任闲和杜蘅之间保持中立,她眸光微敛,吩咐道:“监管长老,你做个见证吧。”
监管长老郑重地点了点头,高声道:“按照毒宗比试下毒的惯例,双方在方圆一丈的空间内给对方下毒。一刻钟之后,若双方都中毒,以中毒少者为胜;若一方中毒一方不中毒,以不中毒的一方为胜。”
众人呼啦一下在毒宗大殿中央腾出一个方圆一丈的空间来,并画上白线。
站在空间里,洛清吟和杜蘅相对而立。
香,燃起。
杜蘅指尖微动,双手十指,含了超过十种剧毒,他的目光落在洛清吟的身上,脸上露出了恶意的笑容。
洛清吟视而不见,径自盘膝坐了下来,低眉垂目,宛若入定。
“哼,你也不过如此。”
杜蘅冷哼了一声,指尖微动,一种毒药朝洛清吟的面门袭去,实际用的是流星赶月招式,暗中让一种毒药缓慢地朝她的衣摆爬去。
他做得隐蔽,在场除了几位资深下毒强者,几乎没有人看得出来。
他坚信,洛清吟看不出来!
然而,毒药还没来得及靠近洛清吟,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弹了回来。
杜蘅冷冷一笑,若是她什么都不做,他还会觉得奇怪,她用这种方式,他反而放心了下来。
她才突破武侯,而他修为已到武侯八阶大圆满。
她防御再好,也别想阻止他!
就在他使出十成的玄气,毒药如针般射向洛清吟时,洛清吟忽然抬起头,朝他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这种小伎俩就想和她玩?
当年沧云丹会上,她可是一个人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杜蘅微微一怔。
十成的玄气,细入牛毛的银针,竟然还是穿不过她的防护?
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洛清吟缓缓握起手,顿时,一道细微得看不见天外流冰悄然落在杜蘅的发丝上,转瞬之间便在空气中蒸发消失。
杜蘅犹然不觉,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银针,改为思索另一种下毒方式。
场外,众长老坐在两旁静静看着。
除了任闲,谁也看不出洛清吟刚刚小小地出了一次手,纷纷议论了起来。
“一刻钟可不是二十四个时辰,时间稍纵即逝,她再不出手就晚了。”
“或许她在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吧。”
“这个年龄能这么沉得住气,倒是难得可贵。”
正说着,有人突兀地叫了一声:“啊,杜蘅的头发怎么掉了?”
众人纷纷望去,就看到了很诡异的一幕。
头顶的发丝一根接一根地飘落,速度不疾不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落越多,杜蘅脖子痒痒的,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手头发。
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头,不知什么时候,头顶中央已然空了一块。
他成了地中海!
杜蘅惊呆了。
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洛清吟:“是你做的?”
洛清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不说话等于默认。
他连忙催动功法查探到底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导致脱发如此厉害,可他身体毫无问题。
……洛清吟的毒只下在他的头发上,没有到达他的头皮。
头发虽然是身体的一部分,功法却达不到。
头发依然在飘落。
杜蘅抓起一丝头发闻了闻。
上面没有任何异味。
……毒素已经挥发了。
杜蘅再也顾不得给洛清吟下毒了,着急道:“我不针对你了,你快把我的头发弄回来。我不能没有头发!”
洛清吟耸了耸肩:“晚了。”
杜蘅抱着头惨叫了一声,连忙取出一块黑布包住头。
任闲坐得高,看得到他的头,见状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他还奇怪为什么他那么着急呢?
原来他头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