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琅琛去见赵曙之前,喂给慕君颉喝的药里加了一点能让人沉睡却又不伤身的药,药效发作的非常快,慕君颉没多久就无法自控的被迫进入睡眠。
朦胧中,慕君颉感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鼻端同时闻到一股古怪的香气,瞬间头脑清醒了很多,猛然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人竟然是公孙离。
见慕君颉醒了,公孙离便盖上了手中那个散发古怪香气的小瓷瓶。慕君颉环顾四周,惊讶的发现屋内所有人都人事不知的倒在地上。
“慕小公子,” 公孙离道,“你别担心,他们只是暂时被我迷倒了,很快就会醒过来。不过,”公孙离顿了顿,微皱起眉,“你这里怎么回事,突然如此戒备森严,外面还有几个顶尖的高手,害我费了很大功夫才勉强搞定。”
公孙离依旧跟慕君颉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整个人就像一把没有刀鞘的刀,朝慕君颉疏朗又不拘的一笑,“慕小公子,我特地奉十七少之命来看你,你没事吧?”
提起赵宗治,公孙离心里就忍不住想笑。毕竟那么久以来只知道赵宗治是个冷血阎王,还从没想过他竟然也会有这样胆小的时候。不过就是一时失控把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给强吻了,就忐忑的坐立不安好几天甚至到现在连见都不敢来见一面。
纯情到这种地步,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公孙离心里的笑差点就露在脸上了,想着赵宗治如今的状况要是传出去,教京城那些显贵们知道,那个就算是被美女碰一下也要毫不留情的把人一掌打飞的十七少也有今天,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公孙离给慕君颉把了把脉,忽然正色道:“慕小公子,我有件事要跟你说,这件事我还没告诉十七少,因为我觉得以你的性格,大概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
公孙离头一回见慕君颉就对他印象很好,自然对小孩的事存了一点私心。慕君颉见公孙离表情严肃,便问:“什么事?”
“守在外面的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服过解毒丸,我只能让他们昏倒片刻,时间有限,所以长话短说。你还记得上次我说你血液里似乎含天南星和马钱子这两种毒吧?”
慕君颉点点头。
“我分析了你的血,”公孙离顿了顿,语气非常认真,“又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你当年被苏琅琛带回栖霞山庄,是为了养成药人好给另一个人换皮。”
慕君颉听了,身体无意识一颤,不敢置信的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愣愣看着公孙离,似乎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没骗你,而且特地费了一番功夫证实了它的真实性。”公孙离忽然有点不敢看少年的眼睛,低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画了个简单的地图,“这个是栖霞山庄南山的地形图,南山一直号称是栖霞山庄的禁地,从没人去过,但里面却住了个叫林默的人,因为全身烧伤面积太多而见不得人,苏琅琛找了专门的大夫和奴仆时刻照顾他。”
“林默?”慕君颉眼睛蓦地睁大,猛然站起身来。
“嗯,是这个名字没错,而且年龄和你一样大。”公孙离以为慕君颉仍不相信自己,道:“那里比较难找,所以我画了地图,你不信的话可以按这个地图去南山亲眼看看……”
公孙离的话就像鼓槌一样,一瞬间击打的慕君颉连太阳穴都嗡嗡作响,隔了片刻,慕君颉才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他觉得自己应该为林默还活着的事而开心,可是有抑制不住的寒意和疼痛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难受的全身都在颤抖。
慕君颉死死握着拳,却对公孙离露出一个澄净的笑来:“阿离大夫,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些,请你不要告诉木头,好不好?”
少年的笑容如常般明媚,公孙离便放心的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问:“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忙?”
“没有,”慕君颉依旧笑着,“麻烦你回去转告木头和十三,就说我很好,不用他们担心。”
“好。”公孙离想着一来慕君颉聪明机灵,是有主意的人,二来苏琅琛早在一年半前就后悔了,给慕君颉的药已经换成了解药,便也一笑:“那你自己注意身体,外面的人恐怕要醒了,那些人我可一个也打不过,得赶快回去了。”
果真公孙离前脚刚走,外面的高手后脚就醒了,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进房内看慕君颉的情况。见少年完好的站在床边,一个个明显松了口气,而后迅速分成两组,一组去查明情况,一组去把屋内的人弄醒。
慕君颉身上只穿了一套月白色的里衣,似乎丝毫没在意周围人的举动,自顾自的开始找外袍。苏良寸步不离的在一旁跟着,小心翼翼的问:“少主,您要找什么?”
平日苏琅琛的卧房里总会有几套慕君颉的衣物,可如今慕君颉找了一圈,硬是找不到一件自己能穿的,那把从不离身的小刀也不知被苏琅琛放到了哪里。
苏良始终跟前跟后,“少主,您想要什么跟属下说一声就行,属下马上帮您找来……”
慕君颉一言不发,随便套了件斗篷就往门外走。
刚到门口就被苏青和苏远挡住了去路。两人都是栖霞山庄武功高强的杀手,也是苏琅琛最信任的手下,慕君颉立即皱起眉,冷声说:“让开。”
苏青低着头,和苏远站在那里稳如磐石,一动不动,恭恭敬敬的轻轻开口道:“少主,您的病还没好,还是先回床上休息比较好。”
越过苏青和苏远看过去,远处庭院中还有好几个人站着,十步一人百步一哨,全是苏琅琛一手培养出来的近身守卫。
慕君颉眉头皱的更紧,猛然抬起手,当胸一掌向苏青袭去。
苏青下意识一躲,顿时移开了一点空隙,慕君颉随即使出轻功一跃而起,通过空隙往门外去。苏青和苏远立即跟着动了,连远处的守卫也紧张起来。
以慕君颉的武功,只对一个苏青还有胜算,但那么多人加起来,他根本不敌。慕君颉跃至半空,猛然一头栽了下来。
苏青和苏远都是一惊,唯恐少主出了什么闪失。苏远反应最快,用身体当做肉垫,堪堪接住了慕君颉。
下一刻,苏远却是一顿,——一把剑赫然抵住了他的脖子。
于落地的那瞬趁苏远不备,慕君颉迅速抽出了苏远身上的剑,指着他脖子上的大动脉,“你们都让开。”
可是没有一个人动,只有苏远认真道:“属下的命是庄主给的,死不足惜,但少主您的身体还没好,待您杀了属下后还希望您赶快回房,以免又受了风寒。”
慕君颉不可置信的看着苏远半天,猛然把剑收回,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语气决然:“你们到底让不让开?”
待苏琅琛好容易应付完赵曙,被手下急急叫来,眼前的情景瞬间让他骇的呼吸一停,几乎魂飞魄散,心跳都滞住了。一把锋利的剑在慕君颉手里紧紧握着,就横在小孩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已经毫不留情的在喉管位置划出了长长的血痕。
太过强烈的恐慌能激发人的无限潜能,就在慕君颉想要再次扬手的那刻,苏琅琛出其不意的使轻功疾速上前,徒手握住了剑锋。
伴随着极度的恐慌而来的就是暴怒,苏琅琛夺下剑,紧接着一把拉住慕君颉的手,拽着他大步往屋内走。
门被掌风关死,下一刻,慕君颉就被苏琅琛压在床上,男人猛烈的亲吻让他喘不过气。
吻里包含的东西太多,有爱恋和恐慌、倾诉和渴求,斗篷和里衣一下子被撕开,光天化日之下的赤果相呈让慕君颉剧烈挣扎。苏琅琛始终一言不发,异常温柔的吻遍了慕君颉的全身,极有耐心的一点点进行扩张,最终全然不顾慕君颉刚刚才因初次承欢而大病初愈,更不顾自己手上的伤,缓缓的进入。
只有进入少年身体的时候,苏琅琛才感觉自己是真正拥有他的。心脏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恐慌中恢复过来,不规则的跳动频率让心口又闷又难受。
这也许就是人常说的后怕的感觉。
他绝不能容许慕君颉出任何事。他并不怕死,如果慕君颉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就陪着他一起好了。但他还有好多事没和他一起做,他还远远没有和他待够,他不信人有来生,他只想这一生能一辈子都和慕君颉待在一起。
律动的同时苏琅琛望着慕君颉的眼睛,少年眼中的迷蒙神色他看不懂。那种眼神层层叠叠,似乎带着难描难画却一去不返的柔情,又透着无法言说的绝望和冷清。直到很久以后他终于懂得的时候悔恨自己不能早懂,可此时,苏琅琛只觉得这种神色让他心里无比的烦躁和疼痛。
安神香透过镂空铜炉升起丝丝缕缕的轻烟,阳光透过精美的雕花窗照进来,投射在毛茸茸的白色厚地毯以及梨花木大床上。
床四周挂着白色烟罗帐,纱幔垂地,随着清风微微摇摆。窗下的檐铃也在轻轻晃动,偶尔发出一声清脆又动听的铃音。
这个宁静而充满阳光的下午,苏琅琛始终坐在床边,看着慕君颉的睡脸。忽然之间,就想起了岁月静好这几个字。
他现下要做的,就是强迫慕君颉习惯这样的生活——被关着的日子久了,当他知道他终究无法离开之后,也许就不会再想着离开了。
“慕慕。”苏琅琛唤慕君颉名字的时候总带着宠溺和纵容,就像把这个名字放在心间细细的品味一遍,又在唇上温柔的绕过一圈一样。
“慕慕,我已经不指望你的心了,”苏琅琛亲了亲沉睡着的少年的额头,“只要你什么也别想,永远待在我身边就好了,我现在盼的,也只有这么一点了。”
晚上慕君颉醒来之后,就静静的抱着膝坐在床上,似乎是在想事情,但眼神很空,一双漆黑漂亮的眼睛能照出人影,却不知落向了何处。
小孩的模样让苏琅琛莫名觉得心慌,强行喂慕君颉吃了点饭,可不过才半碗,慕君颉就不肯再张嘴了,再多喂一口,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干呕。
苏琅琛起身出去才片刻的功夫,就见慕君颉蜷着身子又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慕君颉不是发呆就是睡觉,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可他的身体似乎没有丝毫好转,脸色依旧苍白的要命。苏琅琛瞧着心疼不已,时时刻刻都陪着他,可小孩像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一样,自顾自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甚至不再开口说话了。
早上苏琅琛好容易给慕君颉喂了点饭,一上午小孩都抱着膝坐在那里,呆呆的想着自己的事。正午的阳光让慕君颉苍白的脸颊就像透明了一样,像是极薄的白瓷,阳光投射上去,青色的血管和筋脉都透出来。
似乎整个人都会随着阳光的照射变得透明,然后追随着那些光线而一点点消失。
莫名又巨大的恐慌让苏琅琛变得更加焦躁,却不敢再对慕君颉做出任何刺激的举动。苏琅琛把小孩搂在怀里,连亲吻都变得小心翼翼。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提醒,下面开始要虐庄主了,庄主党慎入,攻控慎入。顺便问大家三只攻最喜欢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