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黑蓑笠
第十回
安杰莉接着讲述她的那个准备以挂羊头卖狗肉的方式来推广的传闻故事,“安妮贝尔好久都没听到动静,这才颤巍巍地走出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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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贝尔好久都没听到动静,这才颤巍巍地走出自己的房间。餐桌上一片狼藉,大门微微敞开。从门缝渗进来的白色细雪和冰冷空气飘摇在屋子里。
女孩推开门,阵阵寒风混杂着雪片,猛然间吹到娇小的身躯上。她冻得直发抖,环搂手臂,紧紧抱住双肩。
少女向前迈开一步,走出房门。外面漂泊弥漫着满天飞雪,刺骨北风从小镇街道上呼啸袭来,万物完全被厚厚的银白雪层覆盖掩埋。
面对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安妮贝尔回头张望自己住了shíbānián的小屋——自己早已破碎支离的家。
默默的,她又走回来。轻轻的,她又关上门。慢慢的,她又收拾起桌子。一切就像往常那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伯莱从风雪中归来,开门走入屋内。他对正在擦桌子的安妮贝尔露出笑容。咧开的嘴里有一口黄污的牙齿,还缺了正中两颗门牙。
因为醉,又或因为冷,伯莱那布满酒糟的大鼻子变得通红。稀疏的眉毛和头发,难看的容貌。但至少,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对她笑得如此随和过。
安妮贝尔有些吃惊,害怕地后退。
伯莱关了门,悄悄上紧门闩,走到餐桌边,“坐啊!别怕,我不会打你的。看!我为你买了什么?”
他将手里小心翼翼捧着的纸盒和怀中揣着的水壶放到桌上。拿来一个干净杯子,把水壶里的东西倒出来。然后将纸盒揭开。那是一块巧克力蛋糕和一杯热腾腾的可可。
“是我特地为你买的,来吃吧!我把bǐshǒu抵押了才好不容易弄回来的,”伯莱坐到椅子里,向她招招手,“边吃,边听我给你说个事。”
安妮贝尔受宠若惊,不知一向凶蛮的伯莱为何突然对她那么好,并不马上过去。
伯莱取过一把小调羹,用粗大的手不断擦拭着,“我从来没有给你买过任何东西,作为补偿也只能做到这些,那么微薄的心意你都不愿接受?”
安妮贝尔小心谨慎地坐在他身边的椅子里。双手捧起盛了热可可的杯子,掌心顿时传来温暖。
她把杯子凑到嘴上,可可的热气熏着她干裂粗糙的皮肤。热饮经过冻裂的朱唇,滑进口中,一下子连身体都暖和起来。只是,她心里仍觉得奇怪。
“吃蛋糕吧!”伯莱将小调羹递给安妮贝尔。
她接了过来,掏出洗得很干净的旧手帕重新擦了擦。见伯莱此刻微微抬高着手伸向自己。她怕他又要打人,身子往旁边瑟缩过去。
但伯莱只是抚摸着安妮贝尔干枯打结的长发,以平和的、低低的嗓音说,“快吃吧,冻住就不好吃了。”
安妮贝尔默不作声地吃着蛋糕,喝着可可。自从母亲走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品尝过这些糕点了。
“我是一个没用的男人,是无法令别人得到快乐的,”伯莱突然忏悔似地说。
安妮贝尔偷偷看向伯莱。竟然发觉他的脸上好像真的充满愧疚、伤感或者还有悲凉。但也许,这些又都只是他假装的。
“你的母亲离开我,是再正确不过了,或许她那时也应该带你走。我根本没办法照顾你,没办法的。我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无赖汉。”
“去找工作吧!到附近城市的工厂里找个工作吧!做最普通的工人也好!或者帮哪位老爷种地也好啊!”安妮贝尔大起胆子,握住伯莱的手,“我也去挣钱,替村里的大户人家洗衣服。生活会好起来的。”
伯莱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桌面,浑浊的眼神彷徨着、犹豫着、矛盾着。
“你吃完了吗?”过了好久,伯莱终于回过神似地对她说。
安妮贝尔喝掉最后一口已经变得半温的可可。她点点头,心里想着或许生活又有了希望,“嗯!说好了,我们去工作,再把妈妈找回来,一起快乐的生活,好吗?”
伯莱粗重地叹着气,双手抱住头,“太晚了,太晚了,我好吃懒做,坑蒙拐骗都习惯了,改不回来的。”
接着,伯莱又道,“我还欠了希尼和利巴的钱,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利滚利,越欠越多。工作赚钱,也不知要还到什么时候。”
“一点点还,总有办法的。只要下决心改,总能改好的,”安妮贝尔诚恳地劝说。
“你不懂,安妮贝尔,”伯莱突然一把抓住她双肩,“求求你,帮我这一回吧!算在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行不行?”
安妮贝尔满是疑惑地睁大眼睛。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听我的话,你去màishēn接客,”伯莱又变回了那种无赖的模样,狠心地说,“那样你和我就不愁没钱花了!你会有好多漂亮的衣服和美味的食物,答应我!乖乖听话!”
刹那间,绝望的泪水从女孩的面颊上滚落。她真后悔怎么会相信他,更加为自己悲怆的命运感到无比痛苦凄凉。安妮贝尔用力摇着头,大声拒绝,“我不去!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伯莱将她的肩头捏得紧紧的,使劲摇她,不断提高嗓音,“你一定要去!我不但答应了希尼和利巴明天就用你抵偿赌债,连以后的事也安排好了,你不要也得要!”
“不!我不去!”少女痛哭失声,泪流满面。顾不上肩膀被他握得生疼,身体被他摇晃得难受。安妮贝尔尽力去推开他,可惜都没能成功。
顿时,伯莱露出极其凶恶的神色。他朝安妮贝尔脸上重重抽了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恶狠狠的粗壮身影笼罩住弱小发抖的少女,“你没得选!乖乖按老子说的去做!要不然!免不了遭受皮肉之苦!”
“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不要去做那种xiàjiàn的事,你发发善心,放过我吧!”安妮贝尔哭着乞求他饶过自己,“我难道不是你唯一的亲人吗?”
“呸!”伯莱吐了口唾沫,“你个小野种!和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敬酒不吃,吃罚酒!叫你去卖就得去卖!”
安妮贝尔惊慌失措,她移动身子,向后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