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身为皇太极钦封的智顺王,身上穿戴的自然不是普通货色,这是一身皇太极钦赐的宝甲,一身金灿灿的眼色十分的惹眼,平日里孔有德总是为这身行头自豪,可今天他却第一次觉得太耀眼了也是一件要命的事,因为他发觉在这一轮的炮击当中竟然有好几枚弹丸仿佛是冲着他来的。/ ..
“啊!”
看着不住飞来的弹丸,不少人吓得放声尖叫。
“轰!”
一枚六磅重的弹丸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重重的砸到了孔有德身边的一个木箱上,这个木箱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变得四分五裂,里面装载着的火药也飞溅得到处都是,一旁的孔有德运气很不好,纷飞的火药溅了他一身,将原本黄灿灿的铠甲弄得黑漆漆的。
“嗖嗖……”
更大的呼啸声而来,这是第二轮炮击。
由于有了前两次的射击,加上热气球上的观测手不住的报告和校正,这次对面的明军打得更准了,一枚十二磅重的弹丸裹挟着巨大的动能砸到了一个凸起的石头上有弹了起来,连蹦带跳的滚下了山坡,将正躲在山坡后的几名高丽兵给砸到了。
由于这枚弹丸经过变道,形成了不规则运动,因此这几名高丽兵很不幸的全部中了彩,他们只及发出绝望的尖叫,就被十多斤重压的铁丸给砸成了肉酱,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闷响与哭嚎,内脏与鲜血四处飞溅,将周围的土地染成了鲜艳的红黑色。
尚可喜发出了一道尖锐的惊叫,他拔腿就跑,拼命的朝着山坡下跑去,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山坡下安全些。虽然尚可喜身上的这身铠甲重达数十斤,但此时此刻地球的重力仿佛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跑得那叫一个飞快,周围汉军旗的兵们一个个有样学样也都跟着四处逃窜,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来责怪他们了,就连那些负责掌管军纪的清兵们也不见了踪影。毕竟他们不是傻瓜,再厉害的勇士也无法和从天而降的弹丸较劲,毕竟那已经不叫勇敢,而是愚蠢了。
尖锐刺耳的呼啸声不断传来,听起来象是一个顽童在胡乱的吹着哨子,声音尖锐杂乱而刺耳,让人听了心烦意乱。恨不得将耳孔塞紧。
尚可喜好不容易扑到了一个土坡下,躲在一个稍微凹陷进去的土坑里,直到他将自己整个身体都缩进这个土坑后,他才回过神来想周围打量。只是当他定下神后,才发现自己的头上挂着一节东西,他随手扒拉下来一看,竟然是一截青灰色的肠子,灰色的胆汁、红色的血液沾满了他的双手。
“呸……呸呸……”
尚可喜一看道这里,即便是见惯了生死战场的他也几乎恶心得要吐了。他赶紧扔掉手中的那截肠子。忙不迭的用手在旁边泥土上擦拭了两下。
“咚……”
就在这时,连续几声沉重的撞击声传入了尚可喜的耳中,惊魂未定的他便看到好几枚黑黝黝的弹丸砸在了山坡上,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隆隆的敲击声中剧烈颤抖。不断有泥土和石块飞溅道尚可喜的盔甲上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汉军旗的炮手们四处逃窜,可山丘上的火炮却不会自己移动,停留在山坡上的火炮就成了明军最好的靶子,在热气球观察炮击效果的观测手们不断的为赵永新这些炮手们指引方向。那些仓促间被仍在山丘上的火炮也被一一点名,毕竟重达两千多斤的火炮可不是那么容易搬得动的。
“啊……”突然,一声惨叫声响了起来。不远处一名清军被沉重的弹丸砸中,瞬时间整个身体都不翼而飞,随后一个圆溜溜的东西飞到了尚可喜面前跌落在地上,一直滚到了他的眼前。
尚可喜看了看,立刻便认出来,这是担任汉军旗甲喇章京的满人图布亚,图布亚是满人中很有名的勇士,为人嗜杀,平日里素来以杀戮为乐,是以被派到了汉军旗担任甲喇章京,承担起监督的作用。到了汉军旗后这家伙平日里也没少杀人,没想到今天却被一枚弹丸给砸成了粉末,莫非这世上真有报应不爽一说?
正当尚可喜看得心惊胆战的时候,远处的皇太极原本正紧张的关注着正前方战局的发展,但也被突如其来的炮击给弄得心情大坏。
看着被炸得尘土飞扬惨叫连连的山陵,岳托担心的说:“大汗,尚可喜的汉军旗恐怕撑不住了!”
“朕知道!”皇太极也是心情大糟,原本看着己方在盾车的掩护下快要逼近对方的方阵,正心情大好呢,可没曾想对方对方的炮营却抢先一步开了火,把尚可喜的炮营给打得狼奔豕突。
“尚可喜这个废物,这么好半天都没架好炮,却让明军给一锅端了。”皇太极狠狠的攥拳在另一只掌心打了一下,心里疼得几乎滴血。别看尚可喜的部下大都是明军降兵,但这些兵可不是一般的炮灰部队可比的,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些明军可都是技术兵种,死了伤了话可没地方补充去,加之这些年清军可是吃够了应州军火器的苦头,虽然不少人都放不下架子让清军装备火器,可对于火器营的重视愈发的加重起来,每年光是拨给尚可喜造枪铸炮的银子就不下三十万两。可现在皇太极还没听见个响呢就在一阵隆隆的炮声中化为乌有,这如何不让皇太极心疼呢。
“命令尚可喜赶紧将火炮拉下来,不能摆在那里任由明军轰击……还有告诉乌斯泰这个奴才给朕狠狠的进攻,一定要将前面的明军击溃!”皇太极强忍着心疼,下达了一连窜的命令。
“嗻!”
接到了命令后,原本还是缓缓推着盾车前进的清军立刻加快了速度,躲在盾车后面往前推进的清军也开始一路小跑,此时他们已经冲到距离应州军方阵一百多步的地方,只要能冲到七十步的距离他们就能用手中的强弓教训那些明军了。
而这时,明军的骑兵和清军骑兵的交锋也暂时告了一个段落,在这一仗里明军装备精良。可清军确是久经战阵,双方各自伤亡了数百人,后来看到实在不能占到便宜,双方的指挥官都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算是打了个平手。
看到清军在盾车的掩护下缓缓逼近,胡老三心里急得嘴唇冒泡,正当他一咬牙打算再次命令骑兵出去冲杀一阵的时候,后方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有些急得上火的胡老三转头就要骂人,却看到数百名炮营的士兵推着一辆辆小车子飞快的跑了过来。
“大人,炮营的兄弟来支援咱们了!”
看到炮营来人后。胡老三心里这才松了口气,“他奶奶的,这些家伙总算是来了。”
火铳方阵虽然威力不菲,但面对那些躲在盾车后面的清兵就没有多少办法了,对付这种坚硬的龟壳,只有炮营才是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
“快……架设火炮,鞑子兵快攻上来了。”
来到步兵方阵的后面后,炮营的炮手们便开始忙碌的架设起火炮,经过紧张的准备。四五分钟后三十多门火炮和二十多架小型投石机便准备完毕,而此时,清军已经能够推进到了距离他们八十多步的地方,再近一点就是清军弓弩手的打击范围了。
这时。胡老三的命令也来了:“传我命令,全体都有,一起跑步向后后撤一百步!”
接到命令后,原本屹立不动的步兵方阵突然齐齐向后一转。数千人开始向后跑步前进。看到这样的情形,正在推进的清军全都激动了起来,正在指挥的那名梅勒章京大声疾呼道:“大清国的勇士们。明狗已经溃败了,大家快冲上去杀死他们!”
其实不用这名梅勒章京下命令,前方的清军早就将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位于最前方指挥的那名甲喇章京已经下达了追击了命令,位于队伍后方的骑兵已然加快了速度朝着正在撤退的追去。
“哈哈哈……这支明军死定了!”看到如此怪异的景象,正在观战的豪格忍不住一拍大腿高声叫了起来,不少清军将领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皇太极虽然依旧板着做深沉装,但眼中露出的喜色却是瞒不了人,都是究竟战阵的人,大家都知道正在交战时将屁股给敌人是多么愚蠢的行为,虽然皇太极不了解为什么应州军的将领竟然会下这么愚蠢的命令,但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只是世上的事情却总是一波三折,正当清军骑兵加快了速度绕过己方的步兵成功上前的时候,对方正在撤退的步卒却突然停了下来,在他们的身后露出了一排黑洞洞的炮口,仿佛正散发着狰狞的微笑。
为首的骑兵和后方的皇太极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发出了惊呼:“不好,有埋伏!”
这次赶过来的是三十六门六磅炮,有了现代社会支持的威力在此时尽显无遗,虽然岳阳买不到现代的后装式火炮,但是买个轮胎轴承什么的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在火炮装上的钢架轴承和橡胶轮胎后,火炮的机动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一门五百公斤的六磅炮只需要五六名炮手就能推着到处跑,经过紧张的准备,此时火炮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名百总举起了一面小红旗嘶声竭力的喊了句:“开炮!”
“轰轰……轰轰轰……”
尖利的哨声中,炮兵阵地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浓烟密布中,大颗大颗沉重的铁弹呼啸而出,冲向了正朝着他们冲来的清军骑兵。
虽然清军骑兵已然发现了前方的火炮,但冲锋起来的战马岂是那么容易停下来的,在一片片浓烟中,急速冲来的骑兵犹如割麦子般倒下了一大片。
对付冲锋的骑兵和步兵最有效的东西永远是霰弹,这些霰弹都是一个个二到三两重的铁丸,平时它们都是三四十枚的装在一个网袋里,装填上火药后便将这些网袋塞进炮膛,当它们被打炮膛的时候就会在高温急速的动能下散开,并向前方急速飞去。
当数百枚铁丸掠过空中时,那股声势是非常惊人的。正在冲锋的清军骑兵顿时就象被咬了一口的大饼般缺了一大块。
一名正在急速冲锋的清军骑兵被一枚急速飞来的铁丸击中了头部,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声音,他的头颅便消失不见了。留下的身体依旧骑在马背上向前飞奔了二三十米这才轰然跌落在地上,随后被随之而来的骑兵踏成了肉泥。
清兵的反映是迅速的,在遭到了袭击后他们很快就将身体牢牢的贴在了马背上继续冲锋,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的他们已经停不下来了。
火炮阵地上,各炮的炮手在火炮发射后,立时用打湿的羊毛木棍清刷炮膛,就听水汽的丝丝声响不断,篜气腾腾冒出来。
清刷炮膛后,装填手又填入新的发射药包。同时一名炮手的大拇指按在火门上,防止气流倒灌引燃未净的余烬。又送入铁弹压实,在火门处安上新的引火药绳,准备瞄准射击。
由于安装了滑轮和避震器,火炮的后坐力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因此再次瞄准较位更加容易。而且火炮发射也并不是全部一股脑的打出去,而是分成了三个批次轮流发射,每次十二门火炮,这就使得火炮形成了不间断的循环打击。
看着飞驰而来的清军。那名百总怒目圆睁的咆哮道:“给我狠狠的打!”
“轰轰轰……”
又是一阵尖锐的炮击声响起,一大批带着死亡尖啸的弹丸继续朝着前方飞去,带起了一朵朵鲜艳的血花,一匹匹战马带着悲鸣声倒在地上。一明明骑兵哀嚎着被摔落下马,这是血与火的较量,这是生与死的诀别,这是钢铁和勇气的碰撞。
“这些混蛋。该死的明狗,太卑鄙了!”
看着犹如被大风吹过的杂草般倒下的骑兵,负责指挥作战的那名梅勒章京感到心都在滴血。这可是上千名骑兵啊,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去,他们连敌人的面都没够着。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他知道即便此时自己下令撤退,等待他的将士皇太极狂风骤雨般的怒火,能够体面的死去已经成为了一个奢望,最大的可能是被皇太极装入麻袋后被战马踩踏而死。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绝不能撤退,否则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不……绝不能撤退。大汗在看着我,只要能够冲上去,只要能够歼灭前面那支明军,自己不但能够避免死亡,说不定还能得到大汗的赏识!”
想到这里,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高举着手中的战刀眼里充斥着血丝狂吼道:“所有人加快速度,冲锋……冲锋!”
此时双方的距离在骑兵的拼死冲锋下已然只有四五十步,对于骑兵来说这个距离只需要四五秒的时间就足矣。
“冲过去……冲过去咱们就赢了!”战场上不仅充斥着那名梅勒章京的声音,而且还有正在观战的皇太极和清军诸将的声音。
是的,胜利距离他们是如此之近,此时已经有不少骑兵开始朝前射箭,稀稀落落的箭矢不断向前射去,不时有炮手中箭倒地。
按理说这样近的距离炮兵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这几乎是所有人的看法。但在此时,枪声又开始响了起来,那是退到炮营身后的火铳手们在重新列队后又开始射击了。
密集的铅弹带着噼噼啪啪的呼啸声将脸上已经带着胜利微笑的骑兵们击落下马,他们或是胸口带着血花,或是脑袋被轰掉的半边,更多的则是战马中弹后发出一阵阵悲鸣和惯性轰然倒在了炮兵阵地前。
密集的枪声不断的响起,将疾驰而来的骑兵们打得犹如雨打芭蕉叶般七零八落,两千多名骑兵在火炮和步兵方阵的联合打击下最后一名骑兵也被甩出了战马摔在距离炮兵阵地不足五米的地方,虽然这名清兵已经死亡,但他的眼睛依旧望着天空,仿佛在诉说他不甘的愤怒。
“快,打起精神来,将鞑子的盾车轰掉!”耳边又传来了那名炮营百总的沙哑的吼声。
正当众人发愣的时候,前方的清军步卒已然趁机推到了距离他们七十步的地方,已经不时有箭矢从清军战阵中射过来。
“快,开火……放!”
醒悟过来的炮手们纷纷点燃了前面的火绳,一门门火炮又开始喷出了火光,沉重的弹丸纷纷打在了盾车上。这些弹丸可不是那些只有几十克重的小铅弹,重达二三两的铁丸在巨大动能的推动下将那些厚木打造的盾车打得啪啪作响,即便这些盾车上的外表还包裹着牛皮,但依旧不能阻止那些铁丸的侵蚀。
很快,数十架在清军看来坚不可摧的盾车变成了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