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按着他别让他乱动,我要帮他把腿上的箭头挖出来!”老军医见凤语宁还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立刻对她大吼道。
此时老军营才仔细观察凤语宁,身为医者,若不是对付身材变异,是可以很轻易的通过对方的骨骼辨认出对方的性别的。
老军营此时一看就看出凤语宁是女子了,他嘴角抽了抽。
这个细皮嫩肉又身材娇小的小女娃,能按住床上有她两个那么大的彪形大汉吗?
“哎,算了,我再去找其他人吧,你哪里来哪里去吧,别在着碍事了。”老军医最后只能自认倒霉,把手上的工具放好,又打算出去找人。
凤语宁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她眼疾手快的伸手按住老军营的肩膀,笑眯眯的开口道:“老先生不必麻烦了,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吧,别人能办得到的我也能办得到。”
老军医眼里闪过一丝诧色,凤语宁按着他肩膀的手,看似只是轻轻的搭在上面而已,可他却感觉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身上一样,他都差点承受不住跪下了。
凤语宁并非是想给老军医下马威,只是想让他清楚自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添乱的弱女子,在看到他双腿打颤时,她就收回手了。
“好,你们一个按住他的上身,一个按住他的腿,别让他乱动。”老军医立刻毫不客气的指使起来,连跟着凤语宁一起进来的邢四也被他理所当然的指挥上了。
因为老军医救人心切,凤语宁和邢四都没有意见,直接按照他的命令做了。
这个伤员伤的是右腿,一个箭头卡在了右腿上,正好卡在几根血管中间,不能直接拔,只能动刀划开伤口小心翼翼的挖出来。
此时那伤口已经发紫了,但可以看出来不是中毒,而是因为耽搁太久导致的。
老军医的脸色有些凝重,他拿着刀开始小心翼翼的沿着伤口周围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老军医用纱布吸了血才开始轻轻挑动断箭头,用钳子夹住箭头开始慢慢的拔。
虽然老军医的动作一直很小心,伤兵也被凤语宁和邢四按着一点也动不了,但是在箭头拔出来时,还是勾断了一条血管。
老军医立刻紧急止血,然而古代的止血技术并不好,除了吸血、按住血管截断血流之外,没有其它有效的止血方式。
老军医忙活了好一阵都没有止住血,此时伤员失血已经有些厉害了,叫声都小了很多。
“没办法了,看来这条腿保不住,只能截断了。”老军医沉着脸说道。
若是能抱住,尽一切办法他也会保住,因为当了那么多年的军医,他知道腿对于一个战士意味着什么。
没了腿,只能退役回老家,但这些士兵大多数除了打战什么都不会,成了残疾回去后又不能做体力活。
那些从战场上回老家的伤兵残将,基本上都没几个活得好的。
可是老军医虽然同情他,却也仅仅是同情而已。
身为军医,他的职责是帮伤兵治伤保命,在死亡与残疾之间,身为医者的她,肯定会选择让他残废也要让他活着。
“不……不要据掉我的腿,把我的腿锯掉,还不如直接锯掉我的脖子……”已经奄奄一息的伤兵,在听到老军医要锯掉他的腿之后,立刻又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的叫了起来。
他似乎是怕老军医不顾他的反对执意要锯掉他的腿,开始拼命的挣扎,但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凤语宁的掌控。
“你放开我,我不治了,就算死了我也不要锯掉腿!我大哥已经没了腿了,我要是再没了腿,谁来养活这个家啊!”伤兵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凤语宁此时才低头去看伤兵的脸,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而已,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凤语宁有些动容。
沉默了片刻,凤语宁开口道:“让我试试吧,或许能够不用截肢,不过我的把握并不大……”
凤语宁之所以一直没开口,是因为那个伤口已经感染得太厉害了,在古代这种简陋的条件下想要治好很困难。
若是一开始就让她主刀,她肯定不会考虑拔箭头,而是直接把腿截掉!
“好……好……我让你试,你帮我治吧,就算死了我也不怪你!”伤兵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激动的看着凤语宁。
虽然他不知道凤语宁的医术如何,但若是不试他的腿就保不住了,那对他来说比死还残酷。
现在家里已经养着一个残废的哥哥了,他若是再变成残废回去,肯定会拖累家人的。
所以,他宁愿冒死一试!
老军医对凤语宁充满了怀疑,但既然伤者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胡闹!”老军医哼了一声便转身去看其他伤员了,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挺有自信的,他很相信自己的诊断结果,他觉得凤语宁肯定治不好,但他没时间在这里看她出丑,这个伤者找死,还有其他伤者等着他去医治呢。
凤语宁让邢四把包裹交给她,从里面拿出了手套戴上,拿出一套以前专门命人打招的手术工具。
让邢四把人按住,然后弯起身子,专注的看着狰狞恐怖的伤口。
用纱布吸了一些血,然后用止血钳夹住血管,汹涌而出的血立刻止住了。
因为没有助手,凤语宁只能一个人慢慢弄。
她一只手握着止血钳,另一只手拿起穿着可吸收的缝合线的缝合针,小心翼翼的把断裂的血管缝合起来。
因为血管很小,此时正值晚上光线又不够,凤语宁的眼睛几乎贴到伤口上才勉强看得清。
单手缝合,那是极具挑战性的高难度动作。
好在前世她没少做这种事,前世的帮会里就她一个懂医的,而且会里的人受伤了又不好去医院治疗,硬生生的把她一个中医折腾成了西医,甚至技术还锻炼得比很多外科大夫还熟练。
当然了,这只是针对于外伤而言。
像那种脏内器官手术她就不行了,那种手术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单靠自学是学不会的。
此时,凤语宁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根小小的血管上,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绷得紧紧的,外界的一切声音事物她都感觉不到,现在她的世界,只有那根脆弱的血管。
凤语宁完全不知道,此时的她已经成了营帐内的焦点,所有人都呆滞的看着她,忘了呼痛,也忘了做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