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当天在宫中,就将第一颗‘上清天元丹’服用了。
自从进入过一次天人合一的状态之后,他的武道境界,就已远远凌驾于自己真元修为之上。
所以他现在,只嫌自己的真元量不够,没法将自身在各种神功秘法上的造诣,完整展现。
而上清宫炼制的上清天元丹,又是出了名的中正平和,绝不愁后患。尤其这七颗丹药,是出自宫中供品,就更值得信任。
至于皇后赐下的那尊‘虎金刚’,也被他交给了释罗刹。不过李世民并未让这位大和尚,第一时间将‘额山虎’交回。
无论悟性再怎么强悍的武者,在更换墨甲之后,都需一定的适应期。所以在释罗刹完全掌握‘虎金刚’之前,那尊‘额山虎’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他完整战力。
而随着这些皇后的赏赐到来,这宫内的诸多同僚看他的目光,就都变得异样起来。有人更添敬崇,有些羡嫉有加,有人阿谀奉承,也有人刻意疏离。
便连长孙顺德,公孙武达这几个与李世民谙熟的,在他面前,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李世民对此是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问题是,他自己虽明白这些东西,是皇后在酬对他建言献策之功,可别人却不清楚。只会认为这是皇后对他爱重有加,才会屡有重赏赐下。
偏偏他自己,还不能解释,辜负了皇后与汤别驾的回护之恩。
不过李世民也没太在意此事,只因他的婚期,已经越来越近了。而唐国府在消停了数天之后就又开始了忙碌,府中四处都在清理庭院,张灯结彩,披红戴绿,以迎候新娘。这让李世民既是期待,又觉情怯。
期待自是因自己即将抱得佳人归,而情怯也同样因不久之后的婚事。他不知自己与观音婢婚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又担心自己,是否能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所以李世民现在情绪复杂,又有些焦虑。
可就在距离他婚期半个月的时候,李世民再次接到了一份诏旨。
“与礼部员外郎李奉节一并前往太陵巡视?”
李世民眼中,现出了几分疑惑之色:“可末将只是一个小小的千牛备身,这只怕不太合适?”
这次是皇后御旨,让他与一位礼部员外郎前往咸阳,作为钦差代天子巡视太陵。
只因不久之后,就是先帝忌辰。按照礼制,天子每年都需在这个时节派遣至亲,或者亲自前往太陵扫墓祭祖。
今年天子出征在外,皇后又需坐镇洛阳,故而只能由礼部尚书与齐王杨暕代劳。可在这二位前往之前,还需有人作为前哨,看看太陵那边的准备工作如何,太陵的各处建筑与风水是否有损,平日是不是扫洒得当,周围又是否安泰等等。
可据李世民所知,往年可没有让一个六品武官,前往太陵巡视的例子。
“皇后殿下,其实也是无可奈何。”
那位传旨的太监,是一位姓侯的掌案太监,同样是皇后身边的得用之人,此时在李世民的面前,却是满脸堆笑:“往年的惯例,本该是由一位备身府的直斋或者虎贲郎将,与一位礼部员外郎一并前往!可如今天子亲征在外,宫中近日以来,又是变故不断,得用的人手本就不多。所以皇后殿下在杨大人面前,亲口点了李仪同的姓名。”
李世民闻言,剑眉不禁一挑。知道这位口中的杨大人,应该就是礼部尚书杨玄感。
这次他如前往太陵,就是为这位打前哨。
而那位侯掌案说到此处,又善解人意道:“其实皇后殿下,也知李仪同大婚在即,此命的有些不近人情。可太陵距洛阳不远,紧赶一些,十天左右就可来回。还请仪同大人,勉为其难。需知如今禁军与左右备身府,左右监门卫,除了董纯将军等寥寥数人,也就只有殿下你,能够让她放心了——”
李世民满心不情愿,却只能无奈的朝这位侯掌案一礼,接下了诏书。
此时他也别无选择,难道还能抗命不成?若是皇后的私命也就罢了,他还有恳请这位殿下收回成命的余地。可既是有诏书下达,那就是已经过尚书台议论用印的明旨,哪里还可能收回。
而等到他返回唐国府时,知道此事的窦氏,却是面色铁青,气到几乎吃不下饭。
“朝廷内外,难道就没有人了?一定要让二郎你过去不可?不行,我得去找窦夫人说道说道,非得让皇后他收回成命不可!哪里有让新郎官,还千里迢迢去为人办事的道理!”
她说的窦夫人,是指窦威之妻。这位同样出身兰陵萧氏,是萧皇后的亲姐,也是窦府这几年荣宠不衰之因。
哦之前窦府东院的那桩丑闻,天家之所以会忍气吞声,除了韩王杨暄不被萧后看重,也确实理亏之外,这位窦夫人也是居功至伟。
“你这是胡闹!”
李渊却是意见相反,立时便出言呵斥:“这是朝廷的诏旨,你寻窦夫人又有何用?没得让人为难,也会让皇后殿下以为二郎他不识大体!”
“夫君你倒还有脸说?”
窦氏一声冷笑,直接就将矛头指向了夫君:“你在朝中办差,一天之内出入尚书台数次,二郎的事情,难道就一点不知情?”
她思及此处,忽又觉不对劲:“虞侍郎之行事,素来四平八稳,虽受陛下敬重,却也少有主动开罪世家豪贵之举。他在事前,必定会咨询于你!李四郎,你到底是怎么答的?”
最后一句,窦氏的音调足足高了几个台阶。
李渊神色微微尴尬:“夫人您息怒!虞侍郎之前,确实曾垂询于我,为夫也答应了。这是好事,既然皇后看重,二郎他又岂能辜负殿下厚望。巡视太陵一事,非御前亲近之人不能为,二郎若将此事办妥,日后必定前程似锦。为夫这也是为二郎日后的前程着想——”
“所以你就让我家二郎,在婚期之前远去千里之外?你可想过长孙家如得知此事,会作何感想?可想过这满朝世族得知此事,会如何看武功李氏,看你李渊?”
窦氏似气怒交加,面色煞白:“他们不会以为我李氏,多受天家信重,只会认为你李渊趋承无节!”
李世民呆在下面,已经不敢说话,眼观鼻,鼻观心,只偶尔与李玄霸,李元吉这几个弟弟交换眼色。
可让他奇怪的是,李玄霸正在朝着他挤眉弄眼,笑意盈盈,也不知这家伙,到底在兴奋个什么劲。
只有李建成实在看不下去,不忍见父亲的狼狈神态,出言劝说道:“母亲,父亲这也是为二弟着想。以孩儿的见识,有这一趟太陵之行,确实裨益于二弟终生。何况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母亲与其埋怨,倒不如替二弟他想想办法,让二郎既能将差事办妥,又能快去快回。”
他其实腹诽不已,父亲既然连向天资敬献美女宝马的事情都做了出来,这趋承无节,谀媚奉承这几字,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的。
据说这主意,还是自己母亲出的。所以父亲他才能取得天子信重,入京任职。
可他却也知道,肚子里的这些话,是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说的。这不但会激怒老母,也会让他们的父亲,更加下不了台。
窦氏闻言之后,果然是面色稍霁,平静了下来,开始替李世民谋划:“太陵那边,倒无需担心,太陵卫对皇室忠心耿耿,其中绝大多数,又是先皇亲军。必定会尽心尽力,不会让先皇的陵寝有恙。我家也可在提前派些精干人手过去,帮助二郎打探那边的错漏疏失。可唯独安全方面,让我有些担心。这些时日,朝廷虽也捕杀了不少反贼,其中不乏二三个好手。可幕后指使之人,却一个都没抓到,那些闻风赶至洛阳的杀手,也还未退离。二郎他的处境,依旧凶险。”
“确实!”
李建成也同样愁眉不展:“二郎招揽的几位供奉,确也是些好手。可如在洛阳城内,这几人还可护得二郎平安。可一旦出了洛阳城,却是未必能保万全。孩儿以为,这次我们府中,定须有一两位二品强者伴行不可——”
“不是还有我吗?”
李玄霸这时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次我们又备身府直斋,还点了四个备身随兄长同行的,玄霸也在其中,定可护得兄长他安然返回,”
自从龙门桥战后,他的已身实力,又有了极大的进境,自信这次如兄长遇袭,自己定不会如的前次一样不堪用。
李世民则是恍然,心想挂不得这家伙,刚才会是那样的表情。
可他同时也觉奇怪,心中没来由的,就升起一股不安。兄弟一起同往太陵,这都是巧合么?
而在他们的上面,窦氏却是气的将碗筷将桌案之上重重一拍,几乎背过气去。惹得在场几兄弟与李渊,顿时一阵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