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如今,给他送银子来的却是她。
“我这一辈子都在看走眼,一辈子都没认清过人。”他叹了口气,许久没有说话。
屋里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闭上眼睛,季华宗都以为他睡着了。
他却又慢慢睁开眼:“那丫头,还是有些话说的没错的。你前半辈子在为了别人活,往后啊,也该为自己活一活了。你才多大,往后还长,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我啊……我再也不干涉你了。”
“爹……”
“走吧。”季堂仁摆摆手,“出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季华宗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
只慢慢扶着床站起来,“爹您一会儿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屋里呢。”
季堂仁没有回话,只慢慢闭上了眼睛。
季华宗慢慢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听到他叹息一句:“好好活……”
季华宗回了房里,这天中午张氏没有回来,是季华宗去做的饭。做好了给季堂仁送到屋里,瞧见季堂仁正睡着,便没有叫他,又悄悄退了出去。
下午张氏还没回来,季华宗自己弄了根木头叉子,撑着慢慢出了门。
他也没去麻烦华徵,在隔壁借了辆牛车,赶着去了镇上。
找了大夫看了病,接了骨头,又买了药,才赶着牛车回来。
他听华徵说,张氏那样子像是去串亲戚,大概是去了自己二妹那里。
但是那个二妹……
算了,季华宗也没有什么指望了,赶着牛车直接回去了。
这一晚张氏都没有回来,季华宗自己煎了药。大夫说,他的腿并不算什么打伤,轻微的骨折,若是早去,早就好了。
可是拖了这么多天,再拖下去,恐怕这条腿就真的完了。
不过现在已经接好了,再吃两副药,注意一点就没问题。
季华宗倒是不担心自己的腿,却更担心自己父亲的病。
季堂仁这病,原本也算不上大病,只是急火攻心,加上风寒,再加上身体一些老毛病。
但也是拖了太久,给耽搁了,前些日子本来吃了药要见好了。那日赵氏的兄弟来闹过之后,一气之下,又更加严重了。
那赵氏的兄弟也是可恶,不仅来闹事,还抢走了他的银子,害得爹爹的病又拖了这些日。
季华宗叹口气,煎好了药端到季堂仁的房间。
推开房门,季堂仁还在睡。
季华宗想了想,走到床边,压低了声音,叫:“爹。”
“爹,起来喝碗药吧。”
可季堂仁却没有一点反应。
他伸手推了推,“爹……”
手触碰到那身体,身体却是僵硬的。季华宗心里不知怎的升起一种不好的预兆,又提高了声音,叫了一声:“爹。”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他放下手里的药碗,把手伸进被窝里,里头已经是冰凉一片。
怔了一下,他似乎反应不过来,抽出手,又推了床上的人两下,叫:“爹。”
这一声很轻,喉咙处似乎压着什么即将爆发的情绪。终于支撑不住,一只脚“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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