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徵本就没有睡熟,只是有些恍惚,那种感觉,像在现实,又像是在梦里。
忽然睁开眼睛,黑暗里有人影迅速闪过。
她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把匕首,“什么人?出来!”
他看到那人躲到了床后,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个影子,忽然往她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张了张嘴,那个名字就在嘴边了,可终究没有叫出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他!
她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可她再也没,也没有叫,那影子也没有动,就在黑暗里,隔着黑夜似乎也在看着她。
华徵把匕首握在手心里,握得很紧,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开了口。
可是声音却十分干涩,似乎还带着几分紧张。
“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觉得你不是坏人,我不叫人,也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如果你愿意出来,就请咳嗽一声。如果不愿意……”
她拉了拉被子,躺回去,“从现在开始,我闭上眼睛,心里默数到五十。这是你离开的时间,等我睁开眼睛如果你还没走,那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也只能把你请出来了。”
她闭上眼睛,同时也注意着听房间里的声音。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咳嗽的声音,也没有等到脚步声。
只有窗户发出的轻微响动,她默默地数着,五十声,睁开眼睛,屋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床边那个影子也不见了,她知道,他已经走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来过,刚才的一切就像她在自说自话。月光清冷,夜色如水,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境。
她睁眼看着头顶那一片帐子,方才,是自己做梦了吧。
闭上眼睛,思绪渐渐远了,整个人也沉入一片混沌之中。
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睁开眼便想到了昨晚那个梦。
虽然没有看清梦里的那个男人,可是她分明又很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过,到底是梦罢。
她摇摇头,不再多想,起来穿好衣服,准备新一天的忙碌。
此时,天色还未全明,不过二伯娘他们也一起过来了,大家都上了牛车,一起往镇上走去。
牛车渐行渐远,此刻不远处的小路边,陈掌柜才牵出一匹马来,“公子,该上路了。”
男子一袭蓝色窄袖短衫,脚下的裤腿也高高绑了起来,站在那里,身姿干净利落。
这样的装束,倒的确是十分适合跳墙骑马。
他转过头来牵住马绳,才问:“知微到哪里了?”
“回公子,小姐那边我安排人先护送着往回走了,咱们耽搁了一天,只怕快马也要到下午才能追上了。”
男子没说什么,翻身上马,又问:“陈先生在县城这么多年,忽然离开,会不会不舍得?”
陈先生摇摇头,“我从来没把这里当自己最后的归宿,只要不是归宿,在哪里,住得再久,都不会有牵绊。”
男子转过头,“先生从来没有受过牵绊吗?”
陈先生牵过另一匹马,跳上去,“公子说笑了,原来也有的,只是后来割舍了。可终究还是会有,你的执念,你想要的,都会成为你的牵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真能做到无欲无求。”
年轻男子点头,“无欲无求,先生这句话说得好,不过我却只是凡夫俗子。”他笑笑,打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