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索菲亚坐在马车里,微蹙着眉看着萧阑。
在灰烬之城发生了那般蓄意谋害的意外,兰索尔家族的人更不敢拖延。这几日更是连夜赶路,生怕路上再出现任何差错。而且更让兰索尔家族的护卫不安的是,即使在奥奇剑士说了会将蓄意谋害兰索尔家族继承人的阴谋禀告安德烈公爵,克里夫司祭也丝毫不见慌乱,仿佛早已想好后路。
索菲亚即使身为司祭的夫人,在经历那般事情之后也不可能给再回到克里夫司祭身边去。就算旁人不知道,索菲亚却知道克里夫司祭只不过是个道貌岸然之人。这真是令人嘲讽之事,明明身为教廷的司祭,心思却如此肮脏不堪。
“担心什么?”萧阑的声音带着倦怠,这几日天天坐在马车里,他只觉得浑身都软了。
“你别忘了,克里夫司祭说会给父亲一个满意的交代。”索菲亚有些怒意有些无奈地瞪着萧阑,“既然他能够这么说,一定必有什么可以将此事完全干净得撇清的准备。”
“你该不会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吧?”
“我?”萧阑顿了顿,然后微蹙着眉想了想,“我才被家族的人风风火火接过来,之前我的那些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还能有什么把柄?”
更何况他可是在高级会所的大床上被众人逮着的。
索菲亚没有吭声,其实她即使不在家族的领地对于[伊索]也是有所耳闻。行事劣迹斑斑,花天酒地,是爱虚荣爱挥霍之人,而且毫无天赋,这样的继承人想也比不上她苏格菲大哥万分之一。她见到[伊索]之前也听过这人在路程中买下了一个奴隶当做娈宠,日夜相伴,这般行事索菲亚自然是看不惯的。
但此时,索菲亚看着被萧阑抱在怀里的孩子。那孩子橙红的头发落在萧阑的肩头,他已经靠在萧阑怀里沉沉睡着了,不仅毫无防备而且全然依赖的模样,一只手还紧紧拉着萧阑的袖口不放。
这哪是买了个奴隶?根本就是在养个弟弟。
先前担心兰索尔家族的财产被那般挥霍恶劣之人只会败坏名声和家产,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多余的。索菲亚只觉得萧阑太过单纯,毫无贵族做派,甚至丝毫没有真正认清过自己的身份一般。他对于自己的处境只是安然得听从安排而已,却又同时随着自己的心思行事。
这样单纯的人,其实上太好琢磨了。
所以索菲亚此时才会更加不安。
索菲亚已经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然而萧阑却完全没有,不知道是察觉不到还是根本不在乎。
“但是,你有没有觉得克里夫司祭最近太殷勤了?”萧阑反而觉得不对劲的是那个老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从那天之后非但没有态度冷淡,而是更加热情地招待萧阑。即使奥奇等随行也挡住了克里夫司祭,但一路克里夫司祭却似乎一直在找机会和他说话。
“他看上你了。”索菲亚随口回答。从灰烬之城之后,不仅是克里夫司祭的态度转变,就连周围的护卫随从的态度也随之而然变得恭敬许多,之前眼神里隐藏的偏见也收敛了起来。
“咳!咳咳!”萧阑立刻吓得呛了一口凉气,然后咳嗽了起来。靠在萧阑胸口沉睡的孩子不知道是惊醒了,还是一直都没睡,睁开了眼轻拍着萧阑的背帮他顺气。
“我?你开什么玩笑?”萧阑虽然知道这个国家里男人间结婚并非稀奇之事,但是一时也未曾想过竟然会有人看上自己,“更何况你不是他的夫人吗?”
哪里有在自己夫人面前,看上别的男人的?更何况,还是夫人的哥哥!
“我怎么会不知道?嫁给他之前,他便是这么对我的,连那眼神都一样。”索菲亚冷笑了一声,任谁都会觉得那是真心喜欢的表现,却不知道这样的喜欢也不过维持一时而已,“但是你不用担心,就算克里夫成为主教,他也没本事把兰索尔家族的继承人也要过去。”
萧阑只觉得一阵恶寒,这个老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伊索大人,等回到领地,我还能留在大人身边吗?”那孩子转过头来,一双清亮的红眸望着萧阑。他歪着歪头,孩子独有的稚气的声音轻声地问着,眼里却带着些小心翼翼。
“当然。”萧阑下意识地回答了,然而萧阑回答后却有些迷茫起来。到了领地的话,只怕一切就尘埃落地了,他难不成真的要在兰索尔家族里当个继承人吗?
亚尔曼微眯着眼,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那双漂亮的红眸将萧阑满满得倒映其中。
萧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发:这小孩真是笑得越来越招人疼了!
现在萧阑终于明白,为什么父母总说自己小的时候,一直都被姐姐带在身边。就算把自己抱走一会儿,姐姐都不肯,原来身边养个弟弟实在太满足。特别是在之前日日夜夜对着何墨那张死人脸之后,此时看着亚尔曼可爱的笑脸简直觉得是奇迹。
即将到达领地,萧阑的脑子里也开始不由自主想很多事。比如说安德烈公爵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他要学习如何打理家业吗,之后会有魔导师来教导他学习魔法吗,之前见到的那帮老头子会不会又开始天天折腾他……但是,这些只不过是想象而已。
萧阑的确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但也只是在门口时对视一眼的程度而已。在这之后克里夫司祭请安德烈公爵进屋商量谈事,在交谈之后,萧阑就被关起来了。
软禁起来?
萧阑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他身为兰索尔的继承人被一大堆人马不停蹄地送过来,没有什么接风洗尘宴会就算了。但也不至于就把他关在一个房间里,然后就不管不顾了吧?
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安德烈公爵很愤怒。
他甚至记得安德烈公爵下达命令的时候的眼神,冰冷愤怒,甚至带着杀意。
而这一切都是针对于他,伊索·兰索尔的。
萧阑实在不懂了,他事事都跟着兰索尔家族的安排走,他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安德烈公爵如此狂怒,甚至是连一句对话都没有得如此愤怒将他软禁起来。
萧阑打开了门,守在门口的剑士立刻拔剑挡住了他的出路,他蹙眉,“奥奇呢?”
“属下不知,请大人回房。”
依旧是这样冰冷的答复,萧阑最起码也听了十几次。
“那么洛克呢?索菲亚呢?至少你让个我认识的人见我吧!”萧阑就一个人被关在了房间里,他自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得找个人告诉他为什么会这样吧,“还有,亚尔曼呢?那个我带过来的那个孩子呢?”
“属下不知,请……”
“你若是再告诉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冲出去!”看着剑士依旧冷漠的态度,萧阑却愠怒了,他可没有想过到了领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伸手一团火焰已经涌上手心,若是还是不答,那么他便只能硬冲出去了。
“被洛克剑士带走了。”两个守卫看到萧阑似乎真的动怒了,收起剑恭敬地跪了下来,“请大人回房,公爵之命吾等只是奉命行事。”
公爵之命,公爵之命!到底是为什么下的命令!
明明他才是在半路被克里夫司祭差点要害死的人,怎么到了领地,被关起来的人反而是他!
萧阑猛地关上了门,不过既然知道亚尔曼在洛克那里,也算是有个熟人照顾了。
一直到入夜的时候,萧阑才见到人,然而这个人却是萧阑最不想见的人。
“回到家族的领地,感觉怎么样?”克里夫司祭进了房门,亲和地笑着看向萧阑。萧阑低垂着眼不说话一脸冷色,他撇开眼不去看进门而入的人。
“你不想知道我对安德烈公爵说了什么,让他如此动怒?“克里夫司祭也不生气,继续问着。萧阑蹙眉抬眼,并未说话,然后又低下头去,他就算想知道也不想听这个人说。
“安德烈公爵,已经许下了我们的婚配。”克里夫司祭微抿着唇淡然地笑着。
“不可能!”萧阑终于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他抬眼便看到男人微眯的眼睛,像是已经料到了他此时的反应,又像是在欣赏着此时萧阑愠怒的神情。
“我想要的自然没有得不到的。”克里夫司祭微浑浊的眼眸里带着让萧阑厌恶的笑意,那势在必得的神情让萧阑第一次觉得事情在向不对劲的地方发展,“魔导师的称号我得到了,索菲亚我得到了,主教的位置我也得到了,你也是这样。”
“我可是兰索尔家族的继承人。”萧阑握紧双拳,沉声反驳。
“你以为兰索尔家族的继承人真的是你吗?”克里夫司祭轻笑着,那笑意却让萧阑的心渐渐发凉,“苏格菲少将虽然已死,但是他的夫人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了。兰索尔家族只不过需要在孩子长大之前,需要一个挡箭牌而已。”
萧阑张了张口,心下震惊,喉咙口一阵干涩。
“这件事情是兰索尔家族里心照不宣的事情,不知情的人也只有你而已。”
“安德烈公爵尚未年迈,而你,这几年只会一直以继承人的名义出现。兰索尔家族家产庞大,树敌众多,我虽然是第一个谋害你的人,但你也可以料想到在这之后类似此事必回层出不穷。不管是再多的危险和争议,都会由你来扛,他们只需要在背后好好培养苏格菲少将之子而已。”
“到时你不管是生母身份低贱,或者是魔法师的身份,还有之前的种种劣迹都会成为你成为继承人的阻碍,皇廷之人必定会对你诸多非议。然后,兰索尔家族只需要顺势将苏格菲之子推上去,你只不过是个临时当做障眼法的棋子而已。”
“这公爵世袭之位,你以为你坐的到?”
萧阑怔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微颤着握紧。他说不出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但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失望,毕竟他只是萧阑,并不是那个[伊索],这公爵之位他并未过多肖想。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些压抑,那么就是说,不是奥奇、洛克,还有索菲亚,他们都是知道的。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要将我关起来?”萧阑平复下心情,看向克里夫司祭。
“因为我与公爵说了一件事。”克里夫顿了顿,缓而笑了起来,那笑容却让萧阑不寒而栗。
“伊索·兰索尔,与罪族有勾结,谋害苏格菲少将,以获取兰索尔家族继承人之位。”
“你,你在说什么?”萧阑不可置信地抬眼,声音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那个叫做亚尔曼的孩子是罪族吧?”克里夫轻巧地说着,他走近了萧阑身侧,“他是从苏格菲少将遇害之地,苏西比利村出来的吧?”
“将一个罪族奴隶侍奉身侧,明知道圣结令却使用了禁药维护一个罪族后人。甚至在你明知道了预言之后,也不动声色,你不就是想要利用罪族之力来达到目的吗?”
“并不是这样的!”萧阑摇了摇头,心里慌乱一片,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模样。
“违抗圣结令,并违抗皇族的威严使用了禁药水,即使是名义上的兰索尔继承人,同时违抗教廷和皇廷之罪也不是轻而易举可以承担下来的。而且与罪族勾结的罪名,若是这天大的头衔被架上了兰索尔家族的头上,再多的荣光和荣耀也都会消失殆尽。”
“更何况,安德烈全心全意栽培的最心爱之子被你蓄意害死,怎能不狂怒?”
萧阑怔住了,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都已经超出了预计,向着一个完全不知道的方向发展下去。在他救下亚尔曼的时候,他根本就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你怎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你的?”萧阑突然想到了什么,亚尔曼是罪族的事情根本就没人知道,知道的人只有那天陪他买下亚尔曼的奥奇和洛克,“奥奇?还是洛克?”
萧阑的瞳孔骤然收紧,他向门口的方向立刻冲了过去。
[亚尔曼呢?那个我带过来的孩子呢?]
[被洛克剑士带走了。]
如若是洛克告诉了克里夫司祭,如果是中间的预谋洛克都有参与,如果洛克的想法和克里夫司祭一致,那么……萧阑始终都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格格不入,就像是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因为这并非他的世界,也并非他能够一直留下的地方。
所以他不在乎不在意,甚至不去想之后会发生什么,一直以来都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就算谋害是洛克策划的,就算他只是兰索尔继承人的挡箭牌,就算安德烈公爵误会是他害死了苏格菲也好,萧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唯独亚尔曼不行。
不管是受之前何墨的影响,还是与亚尔曼的日夜相处,亦或是命定之人的说法。
从他将亚尔曼买下的那一刻起,他便只给了自己两个选择。
——庇护到底,或者是亲手杀死他。
“亚尔曼在哪!”萧阑打不开门,就算用力撞也撞不开,此时他才意识到从克里夫司祭进来的那一刻,他已经在房间里下了魔法阵。他无法打开门,就连自身的魔法之力也被束约了。他转过头来,怒瞪着克里夫,上前一把抓住了克里夫的衣领。
“你若是在我面前表现对那个罪族如此强烈的喜爱,我也许会想要好好折磨他呢。”克里夫司祭含笑,那笑却不达眼底让萧阑骤然心惊,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离自己如此之近的萧阑,忍不住用欣赏而又痴迷的眼神看着萧阑,伸手抚摸上了萧阑的脸颊,萧阑立刻皱眉厌恶地退了开来。
克里夫不怒反笑,“你知道在那个晚上,你有多迷人吗?站在黑暗的灰烬之上,金红火光之中,肆意地使用着火焰,不恐惧不惊慌,只是如此得强大而又美丽。”
在黑夜之中,像是乍然划破,令人追逐的光明一般。
映着火光的蓝眸,从容镇定地映照着灰烬之城的所有黑暗,却将一切都燃尽,只剩下火光通明。
若是能将这光明囚禁于眼底,让他暗自在一人眼中闪耀,那便太好了。
“你留在我身边,我自然会给你想要的,财富、魔法、权利。即使是兰索尔家族,也并非不可得,若是你想要,不需要借助那个罪族的力量,我自然会想方设法给你夺来。”克里夫司祭一脸势在必得的说着,即使萧阑不理会克里夫也不介意。不过是牢笼中的人,他自然会有千万种方法让他服从,但他现在愿意给这个人一点时间和恩惠。
萧阑怔怔地望着地面,一言不发,他的思绪一团混乱。
“你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我明日再来看你。”克里夫司祭也并未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而在兰索尔家族的另一处却在争吵之中——
“父亲!”
“索菲亚,你给我回去!”
“回去,您让我会到哪里去?回到那个老男人身边?”
“你是他的夫人,怎么能够用这样无礼的称呼!他是克里夫司祭,即将要成为主教的人!”安德烈公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愤怒地指着眼前的索菲亚。
“成为主教又如何,兰索尔家族何时沦落到要仰仗一个主教的地步了!他根本就并非要存心助兰索尔家族,我成为了他夫人至今,我难道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一个多么贪婪卑鄙之人吗!”索菲亚大声说道,眼眶泛红,“更何况在路途之中他有心要谋害伊索兄长……”
“别提那个心思肮脏之人!”安德烈听到伊索的名字更是愤怒,“他根本就不配资格成为你的兄长,更不配拥有兰索尔之姓氏!他勾结罪族,谋害苏格菲,妄图取而代之!”
“怎么可能?”索菲亚彻底愣住了,她摇了摇头,“这绝对不可能的!”
“克里夫司祭的话不能信,那么对苏格菲最衷心的洛克之话呢?就连奥奇也承认了那个罪族之人的存在!与罪族勾结之事可大可小,但教皇对罪族一向介怀之甚,克里夫真要深究起来,这事情与整个兰索尔家族都脱不了关系。若非有这个天大的把柄,我又何必被克里夫拿捏手中。”安德烈公爵愈发狂怒,双手握拳,一股惊人的气势涌现出来,“而且苏格菲……”
安德烈想起他天赋奇才的爱子,心头一阵悲恸和滔天的愤怒。这般如此英勇优异的孩子,本该领导着兰索尔家族重回巅峰,却屈辱地死在一个罪族和私生子的阴谋里。
“索菲亚,此人之事不要再提!也无需再提!我自会处理!”安德烈公爵的眼里杀气蔓延。
“自会处理。”索菲亚喃喃地默念着这句话,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要将萧阑放弃了,甚至是会处理干净地与那个罪族一并杀掉。索菲亚脑子里骤然浮现了初见时那个人好奇地打量自己的神色,灰烬之城里唤她过去用火光为她铺出一条路的情景,在马车上慵懒地笑着说话逗她笑时那双湛蓝的眼眸,“但是……”
“没有但是。你留在克里夫身边,给我看好了他到底有何打算!”安德烈公爵严肃地说着,“你记住了,我所做的一切之事都是为了兰索尔家族,你也同样。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如今还想着要离开克里夫司祭的私心!”
索菲亚此时,无话可说。
她有些疲惫有些凄凉地闭上了眼,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父亲。”
出门的那一刻,索菲亚觉得自己的双腿沉重得无法迈动,深夜的空气吸入肺腑,却是透彻的冰凉蔓延全身。然后索菲亚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黑暗的静默里。
索菲亚下意识地就走了过去,甚至是想要冲过去,但是在快步走近的时候她的心却又突然冷静了下来。当她走到他身前时,茫然的,无知的,似乎有什么便阻隔住了自己。
她注视了那个男人的脸很久,心情复杂起伏,像是有什么在胸腔里即将翻涌而出。压下了所有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她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平复好心情,想出了应该要问的话。
“亚尔曼是罪族?”
“是的。”
事已至此,索菲亚也无话可说。
“不是他害死苏格菲兄长的。”索菲亚低垂着眼说着。
“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奥奇才会帮忙隐瞒亚尔曼的身份。
索菲亚凄凉一笑,为了伊索,也为了自己。
在发生了那样当众违逆了克里夫的话,甚至拔刀相向的情况下,不知道她回去之后又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前两个夫人,一个病死,一个遇害,也不知道轮到她这一个,会是怎样的死法。
“我走了。”苏菲亚轻声说着,然后埋着头向前走去。
“我如若现在带你走,你走吗?”
索菲亚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她瞪大了眼,近乎于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过头来。
她的目光瞬间撞上了那个男人专注的视线,明明冰冷淡漠,但此时索菲亚却感觉到了炙热的执着。她无法逃离开这般的视线,甚至是一直以来都渴望着拥有。她慢慢回过神来,她以为她这辈子绝对不会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这句话,心脏突然间传来了犀利的疼痛,那痛觉瞬间蔓延一片。
[如果我说我想离开,你愿意带我走吗?]
在于克里夫司祭结婚的前夜,她也这么问过这个人。但是她其实知道的,她是兰索尔家族之女,奥奇是继承人苏格菲身边的随从,他们两个人都无法走开,谁都无法舍弃兰索尔家族的荣光,就如同此时这般。
索菲亚的手下意识地抚摸着手上的戒指,然后缓缓缩了回来。
“奥奇,你知道的。”索菲亚轻声说着,我们都知道的。
她双眼泛红,似乎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转过身逃似的快步走出去。
“索菲亚,我输了。”
索菲亚的脚步又一次慢了下来,透过那薄凉的空气她听到了奥奇的话。
像是第一次褪下了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冷漠所有的自持。
她记得小时候练习剑术的时候,兄长让着她,洛克让着她,所有人都会让着他。只有这个人,从小就较真死板,从没让她在他手上赢到一招半式,但是此刻他却说他输了。
索菲亚不敢回头,只是缓慢地走着,怕回头就回不了头。
眼泪止不住地从通红的眼眶溢出,一滴一滴顺眼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
明明是两个人的对局,怎么我们两个人都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