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姜易就带着自己的白衣小跟班大乔在河湾集周围考察了起来，不过一天的时间下来姜易并没有什么发现，一点妖物活动的痕迹都没有。
至于那围在河湾集外部的雾气屏障，姜易尝试了一下，发现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穿过去，这雾气之中包含着非常复杂的阵势，姜易一时半会的难以破解。
大乔在姜易的身边跟了一天，走了很多的路，但是一句话都没有抱怨，脸上总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保持着一种表情。
不过现在大乔要比姜易一年之前见她要好得多了，跟着姜易修行的这段时间内，起码她偶尔会笑了，想起来那叫一个温柔似水，连姜易有时候都有一些发愣。
姜易真想把澹台仙给拉到大乔的身边，让澹台仙跟大乔好好的学一学，但是姜易心想要是真的那么做的话，澹台仙一定会给自己头都打爆，堂堂圣女的脾气还是轻易不要惹的。
晚上的时候，姜易一个人仍然在村子里面转悠着，想要看看那梦境的源头会不会在晚上有所行动，但是依旧无果。
就在姜易苦思冥想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子里面也开始起了一阵白雾，姜易尝试着用灵力去驱散白雾，但是发现根本驱散不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白雾已经蔓延了整个村子，能见度大概只有百米的范围了。
惊慌失措的村民们再一次聚集到了河神庙，姜易的威信受了动摇，但是姜易还是说服了村民，让村民再给自己一天时间。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白雾的浓度更加的深了，能见度不到五十米的范围，姜易有点头皮发麻，到现在为止一点线索都没有。
姜易思前想后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要为难这样的一个小小的渔村呢！
被求生欲支配的村民们终于还是决定要按照“河神”托梦的要求来做，献祭村中的一名处女。
姜易本来想阻止的，但是现在这个关头上，姜易实在无法做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生命平等，不能为了整个河湾集牺牲一个无辜的少女。
村里面的女孩都被召集在河神庙之中，大乔也在此列，少女们面对着河神庙之中的河神像跪拜着，大乔的父亲主持着挑选仪式，还是念着那祭祀河神的祭词。
随着祭词的吟诵，从河神像上面竟然溢出了蓝色的光芒，那光芒之中梦幻般地飞出了两只蓝色的蝴蝶。
那蝴蝶在那些少女的周身飞舞着，似乎是在为河神挑选祭品一样。
姜易也一直在人群之中观察着河神庙中发生的一切，这蓝光和蝴蝶都出现的很是诡异，姜易之前看这河神像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河神像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难不成这河神像还成了精。
那蝴蝶飞舞着，散发着晶莹的光芒，本来是很梦幻唯美的一幕，但现在在河神庙的这些人看来，却像是巨山一样沉重地压在众人的心头。
对于这些少女来说，这蓝光熠熠的蝴蝶就是死神的化身，落到了谁的跟前，谁就要被献祭给河神，对于这些村民来说，他们其中有很多人都是这些少女的父母。
虽然大家都想着解决河湾集的异样，但是谁都不希望自己家的女儿被献祭给河神，这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之常情。
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的注视着那在场中飞舞的蝴蝶，生怕那蝴蝶落在自己或者是自己家女儿的身前。
姜易的关注点本来也在蝴蝶上面，可是当自己的目光随着蝴蝶扫过大乔的时候，姜易的眼光却是驻足在了大乔的脸上。
和场上其他的少女不同，大乔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平淡，完全不像其他的少女一样紧张，但是姜易却是从这平淡之中看到了一股淡淡的忧伤。
大乔的眼神没有随着蝴蝶而转移，而是一直注视着面前的河神像。
大乔注视着河神像，而姜易注视着大乔，周遭的其他人，其他物似乎都在这一刻虚化了，这一片空间只剩下了河神像，大乔和姜易。
终于那蝴蝶停了下来，就落在了大乔的肩上。
瞬间原本安静的人群都炸开了锅，那些没有被蝴蝶选中的女孩激动地奔向了自己的父母。
原本拥挤的河神庙大殿，只剩下大乔一个人孤零零地跪着，抬着头依旧像之前一样注视着河神像。
蝴蝶落在大乔的肩上之后，大乔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只有姜易看到了，一滴泪水从大乔的脸颊滑落，如同钻石一般晶莹。
至于大乔的父亲，一言不发地凝视着那尊河神像。
当河神托梦的时候，这个虔诚的信徒，第一次对自己供奉的神灵感到了怀疑。
当浓雾笼罩着河湾集的时候，这个老实的渔民，反复地在心中问着自己这真的是那传说之中福佑着河湾集的神灵吗？
当代表着死亡的蝴蝶落在大乔的肩上的时候，这个慈爱的父亲心中生出了一丝仇恨感，如此诚心地侍奉着河神，到头来河神还要夺走自己唯一的女儿的性命。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包括姜易，大乔的父亲，只留下大乔一个人在河神庙中，这是规矩。
河神庙的大门被村长锁了起来，还派了两个人看守。
夜幕降临，姜易靠在河神庙前的大柳树上，注视着那紧闭着的河神庙，心中思索着。
是自己的到来，让这个有点自闭，有点卑微的少女重新燃起了对于生活的希望，如今姜易自然是不会允许那莫名的河神将这一切毁掉。
“姜易，姜易。”
姜易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循着声音看过去，是大乔的父亲站在树下。
姜易从树上一跃而下，来到乔父的跟前，问道：“伯父，是想和我说大乔的事情？”
乔父点了点头，看了看河前庙前的村民，道：“姜易，我们到一边去说。”
姜易点了点头，跟着乔父到了比较偏僻的角落。
“伯父，想和我说什么就说吧。”姜易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脖子道。
“姜易，你带着大乔走吧！”乔父像是做了什么很难的决定一样说，“带着大乔离开河湾集，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让我带着大乔走，那你们村子怎么办？”姜易有点惊讶地问道，不过转瞬姜易就明白了，毕竟身为人父，第一考虑的肯定是子女的安全，无论是面临着如何的困境。
“我也不知道。”乔父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道，“但是我不能看着大乔去死，姜易，我相信你的话，这绝对不是什么河神的旨意，而是妖物在蛊惑人心，我不忍心大乔就这样被献祭。”
姜易道：“伯父，你放心吧，我不会看着大乔去送死的，我已经有了主意了，要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带着大乔和您走的。”
“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半截身子都埋进了黄土之中，到时候，你不要管我，保护好大乔就好了！”乔父看着姜易说。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大乔出事的。”姜易宽慰道。
姜易让乔父先回去休息，自己则是直接跃进了河神庙之中，那些渔民哪里能够防的住姜易。
姜易进入河神庙的时候，看到大乔跪坐在庙中的蒲团上，倚着一根石柱，身上穿着一袭火红的嫁衣，脸上带着一个夸张的面具，上面画满了五颜六色的图案。
大乔手中拿着一个小铜镜，透过铜镜，歪着脑袋呆呆地看着一身嫁衣的自己。
别人穿着嫁衣嫁给自己的意中人，而自己穿着嫁衣却是去死。
姜易慢慢地走到了大乔的身后，大乔没有回头，但是听着这脚步声，却是知道来的人是谁。
姜易蹲下身来，为大乔解开了那象征着死亡的面具，露出了大乔带着淡淡的愁容的脸庞。
大乔歪着脑袋，转动着眼眸，看着镜中的姜易，而姜易也是看着镜中的大乔，两人的眼神就这样在镜中世界交汇了。
飞镜无根谁系？姮娥不嫁谁留？
看着姜易，大乔的眼神中浮现一丝神采，但是转瞬又黯淡了下去。
“大乔，明天要是还没有找到祸源的话，你就跟我走吧！离开这里，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献祭的。”姜易说道。
大乔眼神黯淡无光地瞥了一眼姜易，“不用了。”
“大乔，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就算你真的被献祭了，我相信这件事情也不会这么结束的。”姜易有点激动地道，姜易现在很明显感受到大乔的求生欲极低。
是因为被这些从小到大生活在一起的人抛弃的原因吗？
虽然大乔平时话不多，不怎么与人交流，总是独来独往的，但是毕竟在河湾集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些村民早已经成了大乔生活之中最熟悉的一部分了。
可是当蝴蝶落到大乔的肩上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庆幸着自己家的孩子没有被选上，连一句惋惜的话都没有。
可能在他们的心中，别人家的孩子终究是别人家的孩子吧！
“等到明天，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的。”姜易摸了摸大乔的脑袋，“那我先走了。”
就在姜易转身之后，大乔却是突然地从背后抱住了姜易。
姜易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谢谢你。”半晌之后，大乔低声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