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叙上前敲了敲病房门,房门并未被关紧,随着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缝隙,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回复。想了想,于是伸手推开了房门,同谢天鹰一块儿进了去。
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里头打量了一番,环境还算不错,虽说是病房,但是会客厅,厨房等都齐全的,两人被一处墙面玻璃吸引住,走上前,墙面里侧的扇叶窗帘全部放下,两人隐约能够瞧见里头有着人影。
“咚咚!”
沈兰彻听到敲门声,眉宇轻皱,司阡珏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又过来了?他弯腰低头对着睡梦中的人轻轻的吻了一下,这才起身往房门口走去,伸手从内打开门,却是一愣。
“你们是……”门外站着的并非司阡珏,而是两个他从未见过的上了年纪的老人。其中一人眉眼神色之间与小谨有些相似,若是他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小谨的爷爷。如此一推测,沈兰彻若有所思,他刚来医院时间并不久,小谨的爷爷怎么这么快的便收到了消息,而且还从距离甚远的郊外及时的赶了过来?
“这是我家老爷,里头的那位是他的孙女儿。”谢叙瞧着沈兰彻,转而身子往旁边移了移,瞧了眼里头躺着的人,对他说道。
“原来是爷爷。”沈兰彻望向谢天鹰,微微颔首,客气道,“爷爷,小谨她还睡着,有什么事情我们到外头谈,您觉得呢?”
谢天鹰从头至尾的打量了一番沈兰彻,而后微微侧身,透过他与门之间的缝隙朝里头望去,便瞧见了躺在床上的谢梓谨,见她打着点滴,有些心疼,要知道他这孙女儿,从小便是针都没打过几次,更别提挂点滴了。
听着沈兰彻略带商量的话语,谢天鹰点了点头,率先往沙发区走去,落座。
沈兰彻转身看了眼谢梓谨,随后将房门轻轻合上,这才跟着过去,在谢天鹰的对面坐下。他能够感觉到谢天鹰打量自己时目光所泛出的毫不掩饰的犀利之色,却没有因此而丝毫畏惧,脸色依旧如常,见谢天鹰坐了许久都不说话,沈兰彻倒也不跟着沉默寡言,而是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爷爷,在这种地方跟您初次见面,是兰彻的不对。”
“你就是我孙女儿前些日子所说的准备带回来给我瞧瞧的那个男人?”谢天鹰默了一会儿,才问道,言语之间没有情感的渲染,平淡如其。
他虽然年老,但双眸依旧睿利,此时望着对面的沈兰彻,不得不承认他长相比唐家那小子精要致多了,虽然刚才初见他时给他阴柔苍白的感觉,但是这会儿子瞧着却丝毫不感觉这个男人娘里娘气,但见他坐姿挺直,眉眼之间平淡温和,虽然年纪轻轻,但面对自己时候丝毫没有一般后辈的畏惧感,而且言语之间不卑不亢,倒也的确是好样的,心底多多少少的觉得孙女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只是,一想到谢子清在电话里给他说的事情,他却给不了对面的男人好脸色。
“是,爷爷。”沈兰彻点点头,“原本是准备明日跟着小谨会老宅拜访您的,只是,突然出了点事情,还打扰到您,实在是兰彻的过错。”
“我听子清那孩子说,小谨不知怎么回事进了医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住院了?”谢天鹰虽然听得谢子清说小谨可能是因为怀孕的问题而进了医院,但是没有得到明确的肯定之前,自己还是不开这个口的为好。
子清?谢子清吗?沈兰彻眼神微闪,他就说呢,谢天鹰便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得知消息风尘仆仆的赶来,原来是谢子清通风报信的。看来,刚刚之前走廊内擦肩而过的人不出意外就是谢子清了。
见谢天鹰静神的望着自己,沈兰彻也没有准备隐瞒他事情的真相,于是开口说道:“小谨她因为怀孕出血,需要在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什么,还真怀孕了?”谢天鹰不可思议的望着沈兰彻,他还以为这个男人会找借口掩饰,没有想到他倒是直截了当的承认了。只是,小谨她怀孕了……谢天鹰还是不敢相信,他呵护着的宝贝,他认为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竟然怀孕了,这叫他实在有些不能够接受。
谢天鹰瞧着沈兰彻的眼神顿时变得凶狠,他怒火三丈,咬牙切齿朝他低声咆哮道:“你竟然把我孙女儿弄怀孕了?你当我谢家没人来,可以任由你欺负?”
又气又急,想到孙女儿因为怀孕出血了,谢天鹰着急的朝着他问道:“还出血了,严不严重,要不要紧,小谨她怎么样?还好吗?”
“一切都还安好。”
听到平安的消息,谢天鹰深呼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跟着松懈了下来,越想越气的他寻眼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可以发泄的东西,随即落眼在面前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伸手便撸起准备砸向对面温雅的男人。
谢叙眼疾手快的便将烟灰缸从谢天鹰的手里夺走,他不是很赞同的对着他摇了摇头:“老爷,你这会儿砸人发泄,可解决不了问题。要是真将这位沈先生砸坏了,等会儿小谨醒过来很有可能心疼,您到时候还不得后悔?”
谢天鹰被谢叙这一通说,倒是慢慢冷静下来了。想想也是,小谨要是心疼了,知道了打他的人是他,那还不得埋怨他这个爷爷?可是,一想到谢叙说小谨会心疼沈兰彻,他又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就算心疼也该心疼他这个爷爷,为了一个外人有什么好心疼的?
“哼!”越想越嫉妒的谢天鹰哼哧了一声,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沈兰彻,他到想要看看他准备怎么个解决法!
“爷爷,我对小谨是真心的,从准备和她在一起的那天,我就想要娶她。”沈兰彻站起了身,恭敬的朝着面前的谢天鹰鞠了一躬,万分诚意的同他说道,“只是在华夏她的年纪并未满法定结婚年龄,如果爷爷您同意我和小谨到国外结婚,那么我可以立即马上就同小谨办理结婚手续。”
“你准备娶我家小谨?”谢天鹰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鞠躬,瞧着他眉眼依旧淡定,不过在谈论跟小谨结婚的时候,倒的确是染上了欣喜与期待,这多多少少冲淡了一点他的愤怒。
“是。”沈兰彻颔首道,语气异常坚定。
“你说你要娶小谨,就能娶小谨了?这世界上的男人可不止你一个……你又凭什么觉得你有那个本事娶我孙女儿?”谢天鹰不得不承认,虽然同这个年轻的男人是初次见面,但他已然对他另眼相待,这是在升州这些个后辈之中从未有过的。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底细,但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够叫他感觉他非池中之物。
“爷爷,这世间的男人千千万万。但是,再千千万万,也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愿意给予小谨百分之百的爱,只有我是最适合,也是唯一合适小谨的。”沈兰彻略微低头,精致的瞳眸透着碎发瞧向谢天鹰,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我觉得爱小谨,并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表明;娶小谨同样也没有任何必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但是,您是小谨的爷爷,是她最关心,最在意的长辈,我觉得只有得到您的允许肯定,才能够叫小谨没有缺憾而安心的嫁给我。”
“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好听。”谢天鹰见他语气淡然,自然而然的透着一股强势的味道,最初的时候倒是有些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过,口头上的好话,谁都会说……至于你,一个连身家背景都隐藏的如此神秘的一个人,你觉得我会放心的将小谨交到你的手上吗?”
沈兰彻微微抬头,嘴角微微上扬,似是自嘲:“是我的疏忽,我来自四九城的沈家。”
谢天鹰听着,神色倒是颤动的厉害,看来,王如启那个老家伙当时给他打电话嘲笑的话,竟然是真的。沉默了好一会儿,谢天鹰重新抬头瞧向站的笔直的沈兰彻,笑道:“我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竟是沈家家主,还请坐!”
“您客气。”沈兰彻点点头,谦虚道,而后款款落座。
见他举止之间只有一股风度,谢天鹰不得不承认他没有见过比他更适合自家孙女儿的人了!
既然他是沈家家主,那么自然不会也没有必要打他谢家的主意,而且瞧他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对小谨的喜爱是真心实意,并非弄虚作假糊弄人的,而且,小谨之前就跟他说了喜欢这个男人。那么,把小谨嫁给他,的确是一个上上之选。
“如果您还不放心,我可以将身家财产全部划到小谨名下……”
突如其来的话,叫谢天鹰脑子嗡的一响,他十分怀疑的看向沈兰彻,“你果真能?”是个男人那个不贪财?便是他,年少如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也逃不了追名逐利的魔咒。
“只要您同意将小谨嫁给我,这点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沈兰彻微微笑道,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一丁点的心不甘情不愿,对他而言,便是全世界加起来都不及一个他的小谨来得重要。
沈兰彻屏息以待,等着“审判”。
小小的会客厅一时间又变得静谧起来,只除了三人微弱的呼吸声。
“我暂且信你了。”过了一会儿,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荡起来。
沈兰彻听着,平淡无波的眼神溢起了被认同的喜悦之情,真想赶快跟小谨说道说道,告诉她,她爷爷同意了,到时候她一定很开心的。
“不过,这婚事得等小谨她自己同意,才行。”谢天鹰转而说道。
“谢谢您!”沈兰彻恳切的谢道。他虽然这么说道,但是已经是从侧面表达了他的意思,他同意了!
“好了,带我去瞧瞧小谨,我得看看我的孙女儿到底怎样了!”谢天鹰点头,随即起身,朝着他吩咐道。
“这边请。”沈兰彻跟着起身,脑海里顿时闪过,如果小谨在,她会怎么做?
她一定会过去搀着爷爷,于是他绕过茶几搀着谢天鹰,谢天鹰身子一顿,低头看了眼扶着自己的手,而后又抬头瞧了瞧身边身形修长的男人,并没有说什么,心底却更是增添了一丝好感。
两人一同往里头走去,谢叙跟在后头。
睡了一阵子的谢梓谨缓缓醒过来,便瞧见自己独自一人躺在房间里,动动眼珠子,打量了一会儿,才确定了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头。动动手,发觉有些异样,谢梓谨低头望去,原来是打了点滴。想要起身,刚一动弹,小腹却传来点点痛意,她终是没有起身,依旧躺着。
他呢?去哪儿了?
沈兰彻不在,孤独感瞬间袭上心头,脑海中突然浮现上辈子死亡的场景,谢梓谨渐渐变得恐惧起来……
轻微的开门声惊动了处于惊怖而异常敏感中的谢梓谨,她赶紧朝门口望去,看到走进来的人,顿时大吃一惊。
“爷爷?还有管家爷爷?你们怎么都来了?”
谢天鹰在沈兰彻的搀扶之下,走到了病床旁边,沈兰彻从一旁拉过了软椅,扶他坐下,而后自己转身坐在了床沿边,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柔声的说道:“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他不过离开她一小会儿,她怎么瞧着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爷爷听说你进医院了,要不过来看看你怎么能够睡得着觉?”谢天鹰倾身靠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谨,不过几日不见,原本就没有几两肉的人儿怎么瘦得快成皮包骨头了?瞧着她脸色苍白,血色全无,一副病态的模样,谢天鹰心头起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心疼。
“爷爷,我没什么大事,您放心。”谢梓谨侧过小脸对着谢天鹰努力的扬起一个笑脸,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大事,转而却看向沈兰彻,朝他小小的一通抱怨:“你怎么都把爷爷叫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