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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璧怎么可能会要四皇子给的银钱,他立即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不过是暂时的,我已经上了折子给皇上,只要皇上允了,河工们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往后就不必我再接济了。”
说的话很漂亮,但听在四皇子耳朵里就没有这么好听了,他脸上的温和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微微冷笑的看着朱璧,“二哥应该懂这其中的规矩,即便是涨了俸银,涨的俸银也大都被那些头目拿去了,从根本上来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朱璧眼睛挪过去,瞧见四皇子一脸的认真,不由得心中厌恶,到底是天家贵胄之子,知道有人恃强凌弱这样的道理,却不会从根本上去改变,河工上头真正辛苦的都是劳苦大众,他接触到那些人,看到那些人身上的伤,以及看到那些人终身落下的病症,便觉得这样的制度必须要改,否则往后老成的河工哪里还会肯再出来做活?
幸好工部有留下几卷书册之中记录了改革河工问题的卷宗,他稍加修改之后呈给了尚书大人,李大人也觉得可行,便呈上去交给了皇上过目,若当真能够得到皇上应允,河工的问题可就大大的解决了。
他不由得又看四皇子一眼,在四皇子这里,这些就成了河工们的问题,叫他实在不知该与四皇子说些什么。
只好垂下了眼睛不去看四皇子。
文昌侯狠狠的瞪了朱璧一眼,自己这个孙子一点儿都不开窍,四王爷要给什么接着便是,哪里有人与他这般,如此的不给四皇子颜面,即便是自家人,四王爷不计较他这一回,次数多了,也要厌弃他,厌弃朱家。
朱家如今早不复先前的声势了,既然已经靠上了四皇子,就要尽力为四皇子分忧才是。
他沉声骂道:“你这孽障,你那点儿俸银能做得了什么?你妹夫给你,你还不快速速收下!推三推四的你想要做什么?”
朱璧早了解祖父对他的态度,听见祖父这么说,他也不意外,淡淡的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四皇子冷哼一声,简直就是油盐不进!一甩袖子转头便走。
文昌侯连忙叫朱璗去送他,转头用那双冷厉的眼睛瞪着朱璧。
“你还要如何?你如今在工部分明能够帮助族里的子弟,却一直推脱,你忘了你姓什么叫什么了?你忘了家族是如何供养你?你真当你自个儿能耐了?翅膀硬了,能自个儿飞了?我告诉你,朱璧,你不要以为三王爷将你放到工部就是看重你,他不过是想要离间我们朱家,离间我们跟四王爷的关系罢了,这种时候你还不知如何做,往后也不必再回家了!”
朱璧睁大眼睛看着朱老太爷,他神情里满是不解跟愕然,祖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顺应祖父的心意,祖父就要他与朱家断绝关系么?
他在朝中为官,为的是江山社稷,为的是千秋万代的功业,他从小便立志成为朱家第二个朱允公,祖父在他小的时候也曾夸奖过他有志向,如今怎么会这般的逼迫与他了?
朱璧觉得家里若硬逼他如此的话,他往后还是住府衙吧。
他对着文昌侯深深的鞠了一躬,转头便走了。
第二日四皇子便携着王妃从云浮启程去江南了,沿途有燕云卫护送。
与楚少渊离开云浮不同,楚少渊离开云浮的时候并没有燕云卫护送,可四皇子离开的时候,有一大队的燕云卫护送他,这叫大燕的朝臣都忍不住暗暗的猜测,皇上此般用意是不是在说,四皇子才是他心中储君的人选呢?
一时间四皇子的那口热灶烧得无比红火,而离开云浮有一段日子的三皇子,渐渐的不再有人提起。
……
云浮城的流言传到了楚少渊耳朵里的时候,他已经与婵衣快走出了宁州,快到了宛州的地界。
楚少渊看着信笺上头写着的流言,不由得冷冷一笑,到底是护送还是看守,希望老四自己不要弄混了才好。
他看着不远处,满头大汗的婵衣正一支一支的往壶里投着箭矢,那准头,与先前投一百只能进三十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他吩咐锦屏:“去准备些清水来,等王妃投壶结束落落汗之后再叫她洗漱。”
锦屏回道:“王妃说她还要再投五十支。”
最近婵衣投壶投的很准,自个儿加大了练习的量,从两百支增加到了三百五十支,这一下居然还要加五十支,楚少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等到婵衣都投完了,楚少渊走过去,用巾子帮她擦汗:“这般辛苦,不然明日歇一日,明日大约就能到宛州了,你不是想吃宛州的河鲤么?宛州还有很多好吃的,明天我带你去逛逛宛州城,你看如何?”
婵衣哪里肯,眼瞧着一天天的接近川贵,她这才不过每日加到了四百支,离觉善禅师预期的还要差了一截子,她再歇一日,不是更加赶不上了?
她斜眼看了楚少渊一眼:“河鲤再好吃也抵不上云浮城的红烧鱼唇煲,你若是想吃便去吃,我要留在驿站投壶。”
楚少渊神情变得有些苦闷,这一路上本来就是想要带着她一道游山玩水的,她如今醉心于武学,连他都被她忽视到这般程度,叫他心里极为委屈。
他闷着声音道:“好,那便不去吃。”
婵衣转去了净房洗漱,并没有听到他这句闷闷的话,叫楚少渊更加的郁结。
等到她回来,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可以形容为面如黑炭了。
婵衣看他这般,不由得愣了愣,“这又是怎么了?”
楚少渊还在生闷气,转过脸去不理她,嘴巴也扁了起来,一副委屈大了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闹脾气一般,叫婵衣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坐到他的身边,柔声道:“意舒,怎么又恼了?可是云浮城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楚少渊抬眼瞪她,她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么?
他忍不住委屈,大声的道:“晚晚,你不理我!”
婵衣目瞪口呆,她哪里有不理他!
“你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婵衣忍不住便坐到他面前,一眼不错的盯着他看,想将他为何会这般纠结看个彻底明白。
楚少渊却不看她又转了头到另外一边,嘴里不依不饶:“还骂我,哼,晚晚现在有了师傅在,就不要我了,习武习的连说好的一同游历山河也不管不顾了,成天跟师傅习武,师傅竟比我还重要了!”
这……竟然连觉善禅师一个和尚的醋都吃了!
婵衣忍不住便想笑,他这醋吃的毫无道理,先不说觉善禅师是个出家人,就说他是楚少渊的师傅,他在教她习武的时候,楚少渊明明也在一旁看着的,哪里就成了觉善禅师比他更重要了?
婵衣连忙想要解释,可猛地一下子才反应过来。
他这是嫌弃她没有如同往常那般的陪伴着他一同游玩了,才会有这样的神情。
婵衣皱眉,仔细回想一下,倒还真是,这几日总想着如何能够将武艺提高一些的,倒真是忽略了他,曾经说过了一同去吃的美食,这些天她都没有陪着他,除了赶路之外,就只有习武一件事能够让她上心。
似乎是彻底的将他忽略了呢。
她抚着头,原本习武也是为了有助与他,若是惹得他不高兴了,到还真是本末倒置了。
“意舒。”她轻轻的唤他,惹来他的一声冷哼,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样的孩子气,倒是许久没有见到了,她伸手将他的下巴勾到自己脸前,亲了一口,柔声道:“好啦,明日陪你一道儿去逛逛宛州城,宛州城说起来也是个大城,气候又怡人,一过三伏,天气也渐渐的转凉下来,咱们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料子,我扯来给你做几件秋裳吧。”
一听到有新衣裳穿,还是婵衣亲手做的,楚少渊眉眼瞬间便舒展开来,不过到底是记恨先前她撇下他不管的事儿,恨恨的道:“那你往后还敢不敢再不理我?”
婵衣忍住笑,道:“嗯,不敢了,妾身往后定然不会再不理夫君。”
楚少渊笑得一脸满足,却还要装装样子:“既然这样,那姑且便饶过你这一回,下不为例,知道了么?”
婵衣听他这句“下不为例”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家的三王爷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呐。
于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婵衣果然没有投壶,而是起了个大早,便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与楚少渊进城。
楚少渊这个时候已经晨练完回来,见到婵衣乖乖的坐在杌凳上收拾打扮,笑得牙不见眼,凑过去吻了吻她的面颊。
“晚晚今天真好看。”
婵衣早习惯与他的无赖,也不理会他,让锦屏过来将脂膏拿了来,均匀的抹在脸上,见他一直盯着她看,催促道:“还不赶紧去收拾?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楚少渊哼了一声,道:“晚晚一点儿也不在意我,早在昨日晚晚投壶的时候我便收拾妥当了!”
他委屈的不行。
婵衣连忙哄:“都是我不好,往后定不会这般了!”
楚少渊笑了笑,忽的想到昨天收到的关于云浮城的那段流言,便趁着她还在收拾,一股脑儿的说与她听了,最后总结道:“也不知老四他是不是脑子不好使,竟然传出来他大婚那日的雷雨,竟是天公挽留老四在云浮城的意思,结果父王他还等不及老四媳妇回去住对月,便将人弄出了云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