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坐在楚少渊肩上的婵衣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看上去瘦弱的楚少渊,竟然能够扛着她一口气便爬到了山顶上,连身边跟着的锦心都不及他的脚步快。
她忍不住去看楚少渊:“怪不得人都说习武强身健体,看来我也要好好的习武,好确保往后的身子跟你一样健壮。”
楚少渊挑眉,跟他一样健壮,那他还怎么扛着她往山上跑?
他想一想那个情景,就觉得有些瘆得慌,连忙打住她的话:“等你将投壶练得熟了之后再说其他的吧。”
这是在笑话她连投壶都不熟练么?
婵衣忍不住在他肩膀上扑腾两下,用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叫你看不起我!”
楚少渊被她闹得耳朵酥痒极了,连忙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语气低沉:“晚晚,你若是再摸我耳垂,我可不敢保证一会儿到了厢房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不过是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便直接制止了婵衣的动作。
她低声骂他:“你这个……”
原是想骂他是个无赖的,可到底因为良好的教养,叫她骂不出口,只好狠狠的瞪他一眼。
楚少渊抬头去看,只能看到她忽然窜起红晕的脸颊,忍不住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
到了寺院门口,楚少渊才将婵衣放下来。
婵衣抬头就看见寺院上头大大的牌匾,上书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普化寺。
这个名字起得真好,普化众生,当真是佛性所望了。
楚少渊将她的手牵好,两人腕上的红绳缠在一起,甜甜腻腻的不分彼此,楚少渊看进了心里,感觉甜滋滋的,畅快极了。
进了寺院,门口便放了一块大大的姻缘石,上头绑着三根红布条,布条上头都垂着无数的丝带,此刻迎着风招展着,就像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似得。
婵衣一下子就被那些丝带吸引住了,她指着丝带,对楚少渊道:“意舒你瞧,这里的香火可真好,这么多的丝带,这是有多少善男信女过来朝奉?真有这么灵验么?”
“嘘!”楚少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握紧她的手,将她牵到姻缘石跟前。
心中道:佛祖勿怪,还请庇佑我与妻子白首到老恩爱不移!
然后小心的将两人手上的红线解下来,缠到红布条的上头,看着这根红线缠上了姻缘石,楚少渊抬眸一笑,他们两人往后就像是这姻缘石上头所说的那般,三生三世都会在一起了。
婵衣并不知道楚少渊这番用意,抬眼去看姻缘石上头鲜红的字迹跟红布条上头写的小字,一直到将小字全部都看完之后,才骤然明白过来楚少渊为什么会从昨天开始就这样心心念念的了。
明明这些玩意儿应该是女子才会信,才会在意的,偏偏楚少渊一件不落的去做了,她却还后知后觉傻乎乎的,一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就腾的升起了热气,一把松开楚少渊的手,背到了身后去,轻咳一声道:“我们去吃斋饭吧,一路走上来肚子好饿。”
楚少渊促狭的看她一眼,“方才明明是我背你上来的,怎么成了你走上来了?”
婵衣瞪他,这无赖时时刻刻的在笑话她!
觉善禅师早到了寺院当中,跟掌院僧人说着话,听见婵衣跟楚少渊闹闹腾腾的声音传上来,笑着对僧人道:“阿弥陀佛,小僧的闭门弟子来了,还请客僧准备斋饭,用过斋饭之后小僧的闭门弟子要在寺中做法事,有劳客僧安排了。”
那僧人双手合十,笑着应了声:“善哉善哉。”转头去准备斋饭了。
而这一头楚少渊跟婵衣也看到了觉善禅师,连忙走过来。
“师傅。”楚少渊淡淡的唤了觉善禅师一声。
觉善禅师却没有理会楚少渊,反而看了眼婵衣,语气里头颇有些嫌弃:“真是到哪里都是个累赘,既然爬不动山,就不要硬跟着上来,反倒是带累了其他人。”
觉善禅师这一路上对上婵衣都没有好颜色,索性婵衣也见怪不怪了。
她嘟了嘟嘴,心里一点儿都怕这老和尚,她牵着楚少渊的手,笑着道:“等下一回再来这里,就你我二人,其他人都不带,管叫他们眼红也没办法埋怨!”
这便是在侧面回应觉善禅师前头的那句嫌弃了。
觉善禅师胡子都要被气歪了,只觉得唯有女子跟小人难养也。
楚少渊心中笑得打跌,轻轻捏了捏婵衣的娇小的手,即便是自个儿师傅,他也没打算要晚照为难,不过晚照能不正面跟师傅起冲突,到底还是因为自个儿的缘故。
他点头道:“好,就依你,往后就只我们两人过来。”
觉善禅师忍不住看了楚少渊一眼,越跟这俩夫妻接触,就越觉得自个儿的徒弟肯定是脑子不对了,遇见旁的事情都是鬼精精的,可一碰见这个女娃,就显得脑子极为不够用,明明是个皇子,身份尊贵,却偏偏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还时常担心这女娃会不高兴。
简直就跟十几年前的那傻姑似得,平日里精明的就跟全天下聪明人的脑子都长到了她身上似得,可偏一遇见那人就犯浑,就好像所有的聪明才智都不够用了,简直是叫人感叹。
吃饭的时候,觉善禅师嫌弃他们腻歪,便没有与他们挤在一起吃,而是一个人随意吃了些,便直接去跟掌院僧一道儿商议待会儿要办的法事去了。
婵衣面对一桌子色香味美的素菜,只觉得肚子里藏着一只馋虫,早已经饿得不停的在叫唤了。
她看着楚少渊慢条斯理的将手擦干净,又拿了温热干净的巾子来擦她的,她不耐的蹭了两下,“意舒,这道是什么菜,怎么我从来没见过?”
楚少渊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是一道清蒸菰笋,他笑着解释道:“这是南方出产的水生作物,蒸过的之后有一种素淡的清香,蘸着酱料吃,味道极为清爽美味。”
说着夹了一筷子给婵衣:“晚晚尝尝看。”
菰笋只适合在气候温润四季如春的地方生长,而且只在淡水之中生长,所以在云州是没有的。
而且往往运过来路途遥远,菰笋也都不鲜美不好吃了。
婵衣点头,似懂非懂的吃了一筷子,味道确实是寡淡的,在沾了酱料之后,是有一种清甜混着咸辣的奇异味道,果真好吃。
她看着楚少渊笑道:“还是意舒博学多闻,什么都知道。”
实际上楚少渊不过是在去福建的时候吃过这道菜,所以才会清楚,但见晚照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还是觉得十分受用,笑着又多夹了几片给她:“喜欢就多吃一些,这东西解热毒,消渴的,正适合天热的时候吃。”
婵衣边吃便想,也不知川贵是个什么光景,适合什么作物生长,以前总听说是个不毛之地,但清姐姐却说有些地方倒是也山川秀丽。
她抬眼看了眼吃得很快,却很斯文的楚少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
“晚晚怎么了?”楚少渊察觉到她吃着吃着停了下来,怕不合她的胃口,“若是不喜欢这些,叫寺院的僧人再换些菜色过来。”
婵衣摇头:“我只是想到清姐姐说的话,川西跟贵州这一带,似乎也很适合一些农物生长,不是传闻之中的不毛之地,若真如此,我们也可以沿途买一些种子带过去试着种种看,说不准能有什么收获。”
这是在帮他想着如何提高川贵等地农物产量,在帮他提升政绩了。
楚少渊淡淡一笑,夹了一筷子菜给她:“不急,这些事情等吃过饭再说。”
只不过吃完饭之后,婵衣就将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因为他们在寺院大雄宝殿当中见到了先前放水灯的那个老篾匠,婵衣眼睛一亮,连忙扯了扯楚少渊的衣袖,指着老篾匠的方向低声对他道:“意舒,他一定是来帮那百来口人做法事的,咱们快将人拦住。”
楚少渊笑着看她一眼,这些事情她竟然显得比他还要急,真是可爱的让人想在这里就咬她一口。
他安抚她:“不必这般急的,既然他是来做法事,那必不会早走,我们慢慢来,总会找到机会的。”
这一次他一定要一击得手,不能引起先前那些人一般的反感。
他隐约知道,这件事的内情复杂到,没有人敢轻易的对一个陌生人全盘托出。
威逼利诱这些手段,用在寻常人的身上还行,但他曾对上过那老篾匠的眼睛,他在看见他的眼睛那一刻就知道,这个人绝不是这些手段能够摆平的。
试想一个人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死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还有什么是他不能舍得,可以为之所动的东西呢?
楚少渊想了一下,拉着婵衣去了殿后,找到了觉善禅师。
觉善禅师不愧是走南闯北见多了世面的大宗师,不过是与掌院僧小谈了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十分熟稔了,看见楚少渊过来,便说了一遍做法事要注意的事情,还有要置办用的东西。
楚少渊应了,走近觉善禅师身边,垂着头轻声的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
觉善禅师的眉毛不由得挑了下,他是没有料到,楚少渊竟然能够从这样微小的细节当中察觉出来不对之处,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忍不住笑了。
只要凡事不牵扯到那小女娃,徒弟的脑子就不会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