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看着自己这边几乎瞬间就溃不成军的人马,几乎将后槽牙都咬碎了,他一天之前就明白过来,这些山贼,不,是李长宁那个混蛋在打什么主意,但他却憋着一口气,不愿意退,想要跟李长宁一决高下。
“世子爷,我来掩护,赶紧从这条小路撤走吧!”一边打着一边往后退,终于看到了先前上山的方向,常平在前头抗敌,吩咐了长随去护送顾奕下山。
顾奕眉头一拧:“我走了,难道将两千人马都留在这里?”这样的屈辱,怎么能够忍受?他脸色发黑,“让将士们再撑一撑,你去给周都指挥使送信,让他出兵增援!”
“世子爷!”长随惊了,“咱们这一趟来是悄悄的背着人来的,周都指挥使那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您将他拉进来,他的嫡长子可还在这儿呢!”
顾奕冷笑:“他跟他的嫡长子不合已久,我又不会要了周茂的性命,你让他派人增援就是,哪儿那么多的废话?”
顾奕这个时候就像是夜叉似得,身上的衣裳也在山林里头滚的脏的不像话,脸上更是因为连着数日没有洗过,而呈现一道一道的黑灰痕迹,半点看不出来矜贵公子的样子,倒是有些像深山里头的莽夫。
“可是,奴才怕奴才这脚刚走了,您就遇见危险,奴才不在您身边儿,您这可……万一遇见了什么危险,可怎么办?”长随是一直跟着他长大的,对于顾奕的吩咐不敢不从,可是对于顾奕的安危也是十分的关切,这会儿让他报信,他怎么也不肯。
顾奕忍不住抬脚踹了他一脚,“爷这么大的人了,能遇见什么危险?让你去就赶紧去,慢一刻爷要你好看!”
山上地势险要,顾奕这么一脚又没怎么收力,长随站在比顾奕低一些的地方,这么一脚便将人踹了下去,长随惊恐的表情刚浮现在脸上,话还不及说半句,就顺着山体咕噜噜的滚了下去。
“你!”顾奕伸手去拽,刚拽到长随的一个衣角,刺啦一声布帛撕裂,他盯着手中的布料,死死的握住拳头。
身边的亲卫瞬时便往后退了几步,离着顾奕远了那么几米。
顾奕呆了片刻,转身想吩咐其他人,就看见远处花花绿绿的山贼越压越近,忍不住大惊失色,“怎么来的这样快?两千人马都是纸糊的么?”
“世子爷,再不走可来不及了!”亲卫忙出声劝道,看着越靠越近的山贼们,他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世子爷,您若是折损在这儿了,宁国公这一脉可就断了继承!”
顾奕死死的咬住牙,他倒是对宁国公这一脉断了继承这话没有半点儿认同,只是若是便宜了顾奎那么个混蛋,只怕母亲在地底下也不会安息。
“走!撤!”毫不犹豫的顺着小路往下撤,顾奕两条腿几乎要颠簸的没有了知觉。
长随不知道滚落到了什么地方,顾奕这会儿心中忍不住又难受,又憋屈,他有心想要寻一寻,可身后呼天喊地的声音就在不远的地方,让他这个念头刚出现,就立即被掐断了。
亲卫们冷眼看着顾奕这么不近人情的模样,心中都忍不住唇亡齿寒起来。
这么一路撤退到了山势平缓的地方,有了台阶跟宽阔的道路,顾奕一行人这才稍微觉得松快了些,身后的那些人声像是一下子被阻隔开,让人忍不住便松了一口气。
“这儿两天之前曾来过,”顾奕侧头看了看附近的地势,肯定的道,“这里地势开阔,却又有不少树木遮挡,很适合埋伏在此,咱们分散开,埋伏起来,说不准能……”
“世子爷,万万不可!”亲卫当中有见多识广的人,凭着直觉便知道这个地方一定有问题,他一边快速的护着顾奕往后退,一边轻声道,“只恐怕这里已经有人埋伏好了,咱们还是不要生事了,能平平顺顺的退回去,再说其他!”
顾奕被他提醒着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这一仗他算是彻底的输了!
不远处的树丛里,一行人静静的蛰伏在这里,看着退下来的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几乎一伸手就能勾着个人过来的距离,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二当家的,好像前头退下来的是个什么头头,你看咱们是不是?”
“不必!”二当家的看着这个即便是满脸黑灰满身脏污依旧遮不住他一身华贵的人,当即便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定然不一般,他眯着眼睛笑道,“一会儿挨的近了,咱们跳出去与他们厮杀一番,然后再不动声色的将人放走,但是你,你这会儿便往北走,等他们往北逃去,你再将人捉起来,不许让人看见,知道了么?”
二当家的这番低声吩咐,惊得底下的小喽啰睁圆了眼睛。
“二当家的,您这是,您这是……”北边可没有埋伏人手,二当家的这是要干一票大的?小喽啰心中不停的打鼓,只觉得自己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看你这副见了鬼的样儿!”二当家的满不在意的哂笑一声,“就只允许他申海为自个儿谋一个前程,就不许我史乘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兄弟谋个大的?”
小喽啰一听这话,眼睛弯的像个月牙:“小的就知道二当家的最仁义了,小的这就去!”
一边儿说着话,一边儿偷偷摸摸的往北边走,身边有兄弟问他,他便嘻嘻哈哈的尿遁屎遁的糊弄了过去。
史乘眼睛一眯,看着小喽啰去的方向浮起一个阴冷的笑容,申海,不要怪我不仗义,实在是你做的不厚道!
“小的们!”看着顾奕一行人越来越近,他一声吼,“将这几个龟孙都拦下来!大当家的说谁将他们杀了,重重的赏谁!”
话音未落他便一马当先的跳了出去,手持着两面三尖刀,冲向顾奕一行人,身后的小喽啰纷纷吆喝提着武器刀叉便上了去。
顾奕心里那口气还没松懈,就又被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