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年战争结束后,人类社会秩序几近崩溃,上千年所建立起来的体系和制度土崩瓦解。-叔哈哈-这不由得让人想起战争末期的轨道器袭击战、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天穹坠落”时所感慨的那样,无数媒体在面对大气层中成批成片陨落的空间站碎片、飞船、卫星残骸时,不约而同地用了一样的标题:人类文明的陨落。
社会秩序不复存在,等死是大部分人唯一的选择,毕竟死亡也是摆脱**牢笼禁锢的一种方式。
也有另一群人不那么认为。
他们被其他人称作‘精’神病、杀人犯、疯狂科学家、邪宗恶教。他们并不介意别人的看法,因为那只是凡人眼光的局限而已。他们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信念,那就是促‘成’人类进化、构架全新的意识形态。
他们不断努力、不断牺牲。祭坛所在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发狂致死,那些残缺破碎、痛苦不堪的灵魂只能在祭坛附近徘徊游‘荡’。如同屠宰场般的祭坛是这些人的圣地,这块圣地被称作“方舟”。
方舟在普通人之间有另一个名字,核动力航空母舰“华盛顿”号。
排炮鲍勃误降在这艘船上之后,经历的怪事比这辈子的总和还多,随处可见自己看不懂的装饰和符号。
不过,他看懂了一点,那就是有个从飞行甲板后段二号急救医务舱出来的人,手里拿着的注‘射’针剂,正是刚才那伙儿‘混’蛋想要注‘射’进自己体内的东西。鲍勃虽然不是医生或医学专家,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玩意儿注‘射’进体内,一定会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排炮鲍勃一路跟着手拿注‘射’针剂的人,进入黑‘洞’‘洞’的机库,来到舰艉方向的隔断内。幸亏这艘船上的人不多,鲍勃才得以成功跟踪。他遇到的最大麻烦就是自己穿着军用飞行服,而别人全都一副民间人士的休闲打扮。鲍勃头一次因为自己在军事区内身穿军服而感到担忧。
接下来的景象着实让鲍勃感到意外,空旷的隔断机库内摆放着一台类似于飞行模拟器似的玩意儿。平民也许不认识,但鲍勃曾经是头狼比尔的左右手,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头狼父亲普林斯的公司的财产——零号木头人原型机配套的模拟‘操’纵座舱。正是这个座舱让公司遭致恐怖分子袭击、实验室被炸毁、企业信誉遭遇重创,股票市值一落千丈。普林斯先生的死和比尔的继位都和这个座舱有很深的关系。
当时,模拟舱对外宣布是焚毁,没想到却出现在这艘本该沉没的幽灵航母华盛顿号。
鲍勃心里感到好笑。
自己来到了浮着的幽灵船、面对早已经烧成灰烬的物品,接下来,不会遇到活着的死人吧。
正想着,眼前一幕忽然让他有些惊愕。
鲍勃看到自己尾随的人把注‘射’器和针剂‘交’到座舱内。舱盖打开了,里面伸出了一只套着前美空军制式飞行服的手,无手套。不知怎的,他一下就判断出那不可能是活人的手,虽然看不清皮肤状况,但肌‘肉’和关节的姿态,像是折断的枯树枝。
他下意识地从左腋套内‘摸’出枪,待前面的人离开后,他悄悄上膛,一步一步走近模拟器座舱。鲍勃当然可以离开,但他此时被自己的好奇心牢牢控制着。毕竟整艘船都是身着便装的民间人员,舱内的人却是和自己一样穿军装的。刚才那帮‘混’蛋要强行给自己注‘射’毒‘药’,座舱里的飞行员恐怕也是受害者。
以鲍勃的脾气:敌人如虫豸,战友则像是自己的手足骨血。
他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管,但自卫用的枪也不能不准备。鲍勃作为随时可能被击落的攻击机飞行员,手枪是最可信赖的伙伴。
慢慢走近,他居然感到有些呼吸急促。
本能告诉他,自己正在接近死亡。
再挪两步,鲍勃走到了模拟座舱旁边。里面坐着一个人,手里正拿着已经‘抽’取‘药’液的注‘射’器。他扬手一把打掉了对方手中的东西,嚷道:“别用,那不是好东西。”心里还得意,对方肯定是和自己一样误降华盛顿号的其他飞行员,显然他鲍勃救了对方一命。
一次‘性’塑料注‘射’器甩飞到一旁,滚入黑暗的角落中。
接下来的景象,让鲍勃吃惊得把他那对小小的绿豆眼整得溜圆,他发誓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可怕的人。
座舱里确实坐着一个身着飞行服、头戴古怪头盔的人,如果那还称得上是人的话。枯槁死白的皮肤没有任何生命的感觉。鲍勃敢打赌,就算拿注‘射’器也不可能从这副躯壳中‘抽’出一滴血液。刚才被鲍勃打过的右胳膊,看来这回是真的骨折了,奇怪地扭成三段。对方脸庞的状态和皮包骷髅几乎没有任何分别,眼球瞳孔已经变成了死鱼一样的灰白‘色’,眼皮下方还在流脓,脓液是黄‘色’的。
鲍勃突然间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道面前的到底是什么生物,反正不是人。他稳定了一下心神,举枪顶着对方头颅,壮胆似的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什么人!”
‘门’外有警报响起,远处还有脚步声,鲍勃的行为显然被发现了。他此时紧张得浑身都是汗。
面前的人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慢慢探向鲍勃、确切地说是伸向鲍勃手中的枪。五指张开,骨瘦如柴的拇指慢慢伸进扳机的护圈中,皮肤又湿又黏腻。鲍勃不敢再动了,可能是恐惧造成的,也可能是他怕稍微一动又把对方的另一只手也‘弄’断。鲍勃怎么都不可能扔下自己的战友,只要对方还活着。
那个人的另外四指扒住了鲍勃的手腕和枪把,他感到自己扣着扳机的食指正在被对方使劲按压,没想到其力量非同小可。那个人的嘴张得又大又恐怖,下颌几乎不动,只有浮肿的舌头在喉咙里卷来卷去地颤抖。喉咙深处传来了某种极其恐怖骇人的怪声。
鲍勃冷静下来。
他听得出来,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的声音几乎直接爬进了鲍勃的耳朵里。
正是这句话让鲍勃放弃了努力,任由对方压动自己扣着扳机的食指。枪响了,眼前的悲惨景象鲍勃这辈子都不想描述。
他只记得那个‘女’人飞行服‘胸’前姓名牌写着李的字样。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再见,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