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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痛?这都快到家了你就给我老实一点儿吧。”看着几乎是在自己手心上疼大的娇娇女,谢氏就忍不住头疼。
倒不是说她对女儿有什么不满,不是当娘的自夸她的女儿相貌精致,模样即便是在这满是名门闺秀的朝容城也是出挑的总之在当娘的心中是千好万好。
可是架不住女儿今年八月就要二十了啊!一想到这儿谢氏就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什么东西扯来扯去似的就连说话的心思也没了。
典芙一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娘的心结又在作祟了,她心中咯噔了一下当下挺直了背靠近了些,用着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道:“娘是不是难受了,您别动,女儿给你按按。”说着,手就伸到谢氏的额角轻轻地按了起来。
她本来就长得好虽说已经双十年华,却因为还未出阁仍旧带着小女儿特有的娇憨这会儿她穿着浅粉色的春装头戴步摇,耳带珍珠耳饰露出的一截手腕白皙如雪似比明珰还要耀眼。
女儿安静地替她按着谢氏忍不住想要掐掐女儿白嫩的小脸心中暗自懊悔当初没有早些给女儿定下亲事。
典芙她娘神色略有好转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转眼她就知道自己松得太早了些。
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人头疼。
要说典家,在朝容城内也算是有名的世家了。典家祖上皆是肱骨之臣,典芙的祖父更是被先皇封为太尉位列三公,无比荣光。
可是到了典父典安岳这一辈却是出了岔子,很大的岔子。
京都城门巍峨高大,进出城内的人络绎不绝,然今日却更加的热闹,城门处聚集了不少的人。
人多自然就容易造成拥堵,因为举家从别院回城,又因为三年才归,典家的车队着实不短,这会儿在城门外堵得严严实实的。
典家的家世在这儿,纵然不是高调的人,城门处的百姓还是看出了不同,虽说不敢簇拥上前,却在小声地议论着是城内哪个世家。
最前头开道的马车里坐着的是典家的二管家,典家一行人一去别院就是三年,相当于另外安了一个家,一大家子自然要人管家,这不,就将二管家带走了,大管家则管着京都城内的事情。
典家离开三年,明面上是为老太太守孝,别的原因却是不便说。
二当家性格活泛,眼见着车队堵着,很快就派人去打探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毕竟有守城卫,城门处不该如此拥堵。
很快打探的人回来了,二当家的一听,心中大叫要遭!
他脸色微变,还来不及吩咐,一道声音就在后面响了起来。
“发生了何事?”
完了!
看着从马车下来的人,二当家的脸色一白,快步走了过去,嘴里的话才说了半截就被打断了:“老爷,您”
“有事待会儿再说,我先去看看。”
典家人的相貌皆生得不错,典安岳亦是相貌出众,虽然已经四十有余,却依旧斯文俊朗。
典安岳直接将管家打发到一边,听着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脸色微沉,朝着人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气势太足的原因,本来挤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硬是给他开了一条道出来。
不远处头发散乱、衣着不整的人跪了一地,身上还被扔了不少的烂菜叶,不过跪着的人丝毫不敢反抗,死死地低着头,任凭过往的百姓议论。
典安岳无意间扫过一旁的城门,当即瞳孔一缩,那城门上分明挂着两个人头,即便是大白天也让人头皮一麻!
“这是怎么回事!”典安岳只觉自己的额角突突地跳个不停,他指向其中一个守城卫,“你来说说!”
守城卫虽然并未认出他是谁,可是却看出了他不是平常人,连忙解释起来。
原来被斩首的人犯下了罪,被今上判了斩首并挂于城门示众,地上跪着的人则是罪臣的家眷,这些家眷不论过往的百姓做了什么,都不得反抗。
“这、这也太过分了!”典安岳的手抖了抖,“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人都死了,竟然还这般羞辱人!”
“我早就说过了,凌忍此子,不堪为君!”
此话一出,周遭一阵喧哗,不少人的脸色一变,颇为惊恐地看着说话的人。
守城卫出声训斥:“大胆,竟敢直呼今上名讳!”
外面的声音不知道大概怎么回事,典芙亦是不寒而栗。
今上果然像她爹说的一样冷血狠辣,下一瞬她反应过来她爹刚刚说了什么,似有所觉地看向一旁的母亲。
典芙:“娘,您、您先别生气,爹,爹就是太”
谢氏脸上的表情木木的,对上女儿的眼神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你爹又发疯了。”
典芙:“”
之所以是又,是因为他爹在她娘心中经常发疯。爹啊,这才刚回朝容,你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吗?
好在这场闹剧很快就结束了,典家的嫡子典霖十分有经验地将满心愤慨的典父劝回了马车中,守城卫则疏散人群让车队通行。
眼见着车队进了城,守城卫这才松了口气,而典家一行接下来并未再发生意外,就是气氛有些不对,直到到了典家的府邸依旧没有好转。
虽说一家人住在别院,可是典霖夫妇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府,所以府中一干事务丝毫不乱,大管家知道主子要回府,早就翘首以盼,待马车一停下,连忙招呼府中下人上前收拾行李,待一切妥当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了。
前厅里,谢氏背靠扶椅,面无表情。
“娘,您也累了,要不回屋休息一下吧?”典霖的妻子李氏出声劝道。
谢氏:“我没事,倒是你赶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了,霖儿,带着你媳妇儿回屋去吧。”
典芙见状,忙插嘴道:“娘,我也累了,想回屋。”
谢氏挥了挥手,“你等会,去看看你爹为何还未过来。”
典霖和李氏不约而同地看了典芙一眼,随后朝谢氏说了一声后就离开了。
被留下来的典芙:“”有种不妙的感觉。
“娘,你坐着歇会儿,我去找爹过来。”典芙眼睛一转,心中冒出一个主意,只要将爹叫来前厅她就可以趁机回屋了。
然而她的话才落,另一道声音就在门口传来:“夫、夫人,听说你叫我?”
谢氏一听到这声音就觉得有股火从心头窜了起来,“典安岳,你自己不想活就算了,你这个黑心的,要拉上全家陪你一起你才满意是不是啊!”
典芙一听她娘的声音,顿时觉得不对劲儿,抬眼看去才发现她娘竟然流泪了。
“娘,您、您别激动。”典芙根本顾不上仪态,几步跨到她娘的面前劝了起来,然而谢氏的眼泪却像是决堤了一般,泪流不止。
谢氏今年也四十了,不过她保养得当,看起来仿若年轻了好几岁,这会儿梨花带雨看着就惹人心疼。
不得不说,美人即便是哭也是美的,典芙一边拍着她娘的背一边感叹。
好在谢氏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不然非得给眼泪都给气没了。
典安岳和谢氏年少夫妻,感情深厚,虽然典父时而发疯,可还是疼妻子的,见她哭得这般伤心连忙上前哄人:“夫人,你别哭了,我之前是太生气了!”
“太生气?和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斩首的人犯了什么罪,怎么就知道过分了!那话若是传到陛下耳中,你、你”谢氏气得直接掐了丈夫一把,“陛下如今都登基三年了,这几年明赫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你就别再翻浪了!”
“可是也用不着”
典安岳嘴唇动了动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他凑到发妻身旁说了好些好话,谢氏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气得又掐了他几把,将心中的那丝担忧藏了起来。
典芙麻木地看着双亲,内心毫无波动。
府中恢复安宁,然而众人却是不知今日城门处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人传入宫内。
他之前对凌忍不满,可是复职之后,发现他确实将明赫治理得不错,但是这也改不了其生性冷漠的事实。
总之,典安岳还是看那位不顺眼。
典芙自然发现了他的沉默,想着他爹对舜元帝的偏见,她在心中纠结了一瞬,最后还是将在宫中的事情告诉了他。
不过她隐瞒了部分事实,毕竟那样的事情告诉他爹她会觉得不好意思,她只告诉他爹,她受太后的吩咐给陛下送点心的时候冒犯了对方,但是陛下并没有惩罚她。
典安岳听了她说的话,脸色微微变了,女儿简单的几句话,他已经想了许多。
太后明知自己与陛下不和,为何会安排女儿前去见陛下?
不过那些事就牵扯到朝堂了,同女儿也没有太大的干系。
典芙也发现了他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爹,怎么了?”
“无事。”典安岳应了一声,又道:“芙儿,如今你已经回家,就别去想那些事情了。”
典芙并不是拧巴的性子,见他爹这么说,点头应了一声好。
午饭十分的丰盛,几乎有一大半都是典芙喜欢吃的菜。
典霖也回到了家中,一家人坐在圆桌旁,气氛温馨。
想到才过不久的端午,典芙嘴上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李氏就坐在她的身边,闻言有些诧异:“宫中这么多的人,端午还不热闹?”
典芙点了点头,小声同嫂子说了起来。
一旁的典霖见妻子和妹妹说得起劲,加进来说了一句:“陛下一看就不是爱热闹的性子。”
李氏:“你还见着陛下了?”不怪她这么问,典霖虽然在刑部比部司任职,可是品级低,没有召见的话是见不到陛下的。
典霖听妻子这么说,笑了笑,他长相斯文俊朗,笑起来十分的亲和,“远远见过一次。”
三人说得起劲,坐在主位上的典安岳却忍不住黑了脸:“吃饭就吃饭,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被训的三人当即停住了话头,典芙闷笑一声,知道他爹听他们议论今上不高兴了,正好菜也上齐了,一家人便开始用餐。
桌上的人都是至亲血脉,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席间时不时地说两句。
这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宫中御厨的厨艺虽然好,可是家里的厨子也不差,若不是怕吃太多不舒服,典芙觉得自己还能吃半碗饭。
饭毕,一家人又坐着聊了一刻钟才散去。
典芙同爹娘告别后就离开饭厅,才踏出门,就见不远处的游廊处,暖玉正不停地原地转圈。
暖玉也瞧见了她,眼中的惊喜要溢出来一般:“姑娘!”
典芙弯了弯嘴角,不慌不忙地朝她走过去。
暖玉哪里忍得住,已经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姑娘,你总算是回来了,暖玉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
典芙板起脸:“你这说的什么话?”
暖玉呆了呆,随后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拍了拍自己的脸,一脸的懊悔:“姑娘我错了,你千万别生气!”
见她满脸纠结的样子,典芙脸上的表情板不住了,轻笑了一声。
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哪里是在生气,暖玉这下也知道自家姑娘是在逗自己了。
不过她是真的后怕啊,若是姑娘进了宫,她们当丫鬟的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姑娘了!
“姑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逗人”暖玉的眼眶微微泛红。
典芙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我这不是回来了?”
她的性子难得这般活泼,暖玉知道她心情好,也跟着笑起来。
主仆常年待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又说了两句话,便相携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之后,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想到在宫中的提心吊胆,回到自己小院的典芙舒服得恨不得床上滚两圈。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昨晚睡得很不踏实,这会儿她已经有些倦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又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裳,典芙便躺到床上,在床上滚了两圈,她撑着身子叫了外间的暖玉一声。
府上是有专门的绣娘的,不过作为贴身丫鬟,暖玉和暖桃比较闲,所以这会儿这坐在圆杌上做绣活。
听见她在叫人,暖玉当即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姑娘,怎么了?”
典芙:“把槅子上的**子给我拿来。”
暖玉:“”
虽然已经料到了她要做什么,可是看着把**子抱着睡觉的人,暖玉还是颇为哭笑不得:“姑娘,你不是累了?”
因为知道她喜欢这些**子,即便她没在家,暖玉和暖桃还是将**子擦得一尘不染。
不过典芙还是忍不住用枕边的帕子将**子擦了擦,这才道:“我马上就睡了,你们若是累了也回屋歇息吧,不用守着。”
暖玉只得伸手将纱帐放下,出了屋子。
**子的颜色清透,典芙伸手摸了摸,指腹当即缠上了一丝冰凉。
就像是陛下给人的感觉。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典芙揉了揉自己的脸,“胡思乱想什么”
小声嘟囔了一句,她就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当中。
已过正午,暑气渐消,时不时吹来一阵风,带来几丝清凉。
宫门大开,一顶小轿在宫中一队亲卫的守护下出了宫。
一队亲卫足足有二十四人,个个穿着轻甲、手持兵器,器宇轩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