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湖院举办的文会正进行到高潮,学子们都使尽浑身解数,将自己修改的满意的作品拿出来。
台长的几位耆老不时地点评几句,有时也会将出众的诗词收到台上讨论,舞女歌姬各自拿出看家本领,烘托出气氛的热烈。
苏文清也拿着一张纸笺,面带笑意地诵读出来:“……银光浅红伴星辰,画屏疏影共乘风……李耀之这首不错,算的上今日佳作,彦台你看如何?”
“中上。”却是那日在福泰楼喝酒的老者,名作周复,字彦台。
“哈哈哈,”苏文清自己笑了起来,“早就该知道你会如此说辞,倒是我自讨没趣,来来来,明道你来评一评。”
哪日在福泰隆的另一位叫做徐恪,今日也来了西湖文会,喝了一口面前的热茶,然后才说道:“算的上佳作,后面若无好诗更胜一筹当入三甲……”
徐恪话没说完,外面围观的人群一阵动乱,不少人都神情兴奋的往里拥过来,亏的护院拦住。
苏文清皱了皱眉头,吩咐身后的家仆:“去看看出了何事。”
不多时出去的家仆小跑回来,禀报道:“是吴山那边的程伯伦来了。”
苏文清哼了一声:“轻狂小儿,我看他今日能做得什么诗词!”
徐恪与周复脸上也显出一点不悦来,每年杭州都会有不少文会,其中尤以西湖与吴山两处为盛,平时虽然争于文字,却也不会做出这般类似砸场的事来,他们平时也是随着喜好随性答应一边的邀约,并不会偏帮一边,这时也忍不住对吴山那边不满起来。
程伯伦诗词文章隐隐有冠绝杭州之势,今日若是当真让他压了西湖文会上的一众学子一头,这名声便算是彻底定下了,是以他今日不顾旁人劝阻,执意要来临湖院与人比试一番。
虽然他免不了恃才傲物一些,不过肚子里是真有才学的,只见他头戴四方平定巾,双目如炬,一身衣着只是常见的青布阑衫,却也掩不去他的傲气。
“在下冒昧前来,只愿与诸位一同探讨诗词,冒昧之处还望见谅。”程立向台下学子行了一礼,也不等众人回礼,又上前几步往台上作了一揖,“见过诸老,学生程立,愿诸老不吝赐教。”
苏文清虽然心中不满,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点了点头道:“伯伦自吴山文会来,不知那边出了什么佳作?”
程立从怀中取出几张纸笺,恭声道:“吴山汤峪湖、郑幼常、张玉之皆有佳作。”
台上一人吩咐仆人到下面把纸笺取上去,几位老者互相传看,虽然心中都有不满,但是也不会昧着良心说这些诗词的坏话,传看过后都微微点了点头,难怪这程立如此有恃无恐,没想到吴山那边这次也是佳作频出。
不过台上几人自恃身份,台下的一众学子却都是年少气盛,两边既已生了龌龊,这时也不会跟他客气。
当即就有人阴阳怪气地道:“不知吴山出了哪些大作,还请伯伦兄为我等朗读一二,也好拜读学习。”自是做好找茬的准备,毕竟文无第一,就算是顶尖的佳作也未必找不出可以改进的地方来,要是当众给人改出几处,这篇诗词的分量自是大大的降低。
程立笑了一笑,他自己的词作还没有拿出来,先拿他人的诗词投石问路正中他的下怀,当即凭着记忆朗声北诵出来:“便与诸位一同评鉴,今日郑幼常出了一首《菩萨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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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越听的有些百无聊赖,这些事情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没有听多久学子们的争论就开始哈气连天,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栅栏围着的场地外围透透气。
栅栏外围挤满了游人,也都在就场中传出的诗词各抒己见,时不时地也会引发一阵争论,就如后世的“粉丝”一般为了自己所支持的才子文人或者诗词呐喊助威。
陈越走到这边来才发现人实在是太多了些,这么多人也实在不是透气活动的好地方,只得又转身离去。
“黄公子!黄公子!”身后起了一点小小的骚动,随后扩散开来。
陈越诧异地回头看去,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从人群里挤进来,看见他回头连忙又喊了一声,“可是刚才写出‘东风夜放花千树’的黄公子?小人是刚才关铺摊子的周二啊。”周二知道周围都是文人学子,也就改了称呼,在这里也不好再随便叫人家“官人”了。
原来是刚才那个关扑摊子的摊主,陈越讶然半晌,反应过来后扭头就走,这要是被缠上了待会少不得要出麻烦。
“黄公子!等等我!嘿……那便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君,快!快托我进去!”周二依旧不依不挠,他刚才没能把钱塞到陈越的手上,几乎是被人逼着出来寻人的,原先一同围观的人有一半都随他一起出来找人,这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了又岂肯放过?
旁边的一同前来的人们听说找到了人,立刻都往这边涌了过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也纷纷拉住旁人询问起来,这一来便如滚雪球般挤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直接将临时围起来的栅栏推翻在了地上。
附近的护院家丁发现这边的状况,全都赶了过来,无奈人数太众,算得上人高马大的护院们此时便如浮萍一般被推的东倒西歪,人流越过栅栏直接追着陈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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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吴山带来的三首诗词都已经读完,众人点评议论一番,虽说挑出了不少毛病,不过最后台上的几位还是给出了不错的评价。
徐恪在台上作着评判:“此三子确实都颇有才气,汤峪湖、张玉之作得诗中规中矩,从平淡中见真章,自朴拙中见文华,不错。至于这郑幼常……功底扎实,难得的是剑走偏锋,比之前两者又多了些新奇之感,三者当中当是他稍胜一筹。”
苏文清也点头道:“当是如此,不过今日临湖院中也有几篇比得这首《菩萨蛮》的,伯伦你独自过来,想必是还有佳作了?”
程立矜持一笑,也不否认,傲然四顾道:“学生胡乱写得一首《西江月》,还请诸位斧正。”话说的客气,语气却没一点矜持。
程立正要开口,忽然后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皱起眉头很不满被人打断地回头看去,却见一大群人涌进文会的场地,围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不知在吵嚷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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