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哥哥,席姑娘,有事儿吗?”花无暇疑惑的问道。
“没事,就是看看你是否回来了。”白若尘淡淡的回答,神情是一贯的淡如清风,仿佛他真的只是来看看花无暇是否回来了。
花无暇看向白若尘,秋泓般的眸子里,有一丝水雾和哀怨,绝美的脸上,有一种惹人怜爱的凄惨。
“尘哥哥,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低柔的语气中,仿佛有万般的情义缠绵。
白若尘眸光一敛,面色平静的道:“回来,就好。”
说完,转身。
徐缓的步子,映衬着飘然的白衣,如同天上的祥云,不染尘埃。
花无暇的眼底,流露出了一种掩藏不住的爱恋。
不是那种刻意表露出来的,是真正埋藏在心底的。
被她亲手埋葬的。
席轻灵对着花无暇一颔首,转身追着白若尘而去。
“病秧子,你答应过今天陪我下棋的……”
席轻灵的声音,如同清风,荡起清脆的涟漪,散播在满圆的湖光山色之中。
花无暇眸光一冷,看着席轻灵的背影,脸色有一种阴郁的深沉。
“姑娘,进去吧。”古嬷嬷苍老的声音,在花无暇的身后响起。
花无暇听了古嬷嬷的话,目光又移到了白若尘飘然若仙的背影上,深深的看了一眼,断然转身。
古嬷嬷的老眼中,闪过了一道满意的光芒。
“嬷嬷,你说尘哥哥是什么意思?”花无暇想起白若尘的态度,心中隐隐的不安。
“不管他是什么态度,不管他现在对你的情义如何,就凭我当日利用书香那个丫头救了他一命,他就断然不会暴露我们。”古嬷嬷目光阴沉的说道。
当年,幸亏她留下了白若尘这颗棋子备用。
“嬷嬷,你当日救了尘哥哥一命,竟然连我都不知道。”花无暇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些年她对古嬷嬷的感情,既像是母亲,又像是师长,她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事儿,古嬷嬷竟然没有对她提起过。
古嬷嬷看着花无暇,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慈爱,“当年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分心,你那时候就要进瑞王府了,没得因为白少爷的事儿,影响了心情。”
花无暇听了古嬷嬷的话,垂下了头,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当年,若不是白若尘眼看就活不长了,她未必能下决心自去请缨,进入瑞王府为妾。
或许,这冥冥中,都是天意吧。
花无暇的心里,划过一丝怅然。
古嬷嬷仿佛明白花无暇的心情,伸手摸了摸花无暇的头发。
她的动作很轻柔,满是安抚的成分。
“况且,我那时候也没有把握能救了白少爷,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罢了,万一你告诉了,你满心的希望,结果却失败了,岂不是让你更加伤心?”古嬷嬷又道。
声音低沉,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有些狰狞和狠厉。
花无暇抬起了头,古嬷嬷脸上的神情,再次变得温柔。
“嬷嬷都是为了无暇着想,无暇让嬷嬷费心了。”花无暇语气中满是感激。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花无暇对古嬷嬷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有依赖、有信任。
“嬷嬷,这个席轻灵竟然没有留在叶家,反而回来这里,这算不算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花无暇想起席轻灵来,眼中闪过了一丝毒辣。
古嬷嬷点了点头,“不错,皇上那边我们不好直接下手,倒是可以利用这个丫头。”
“嬷嬷,那我们……”
这一刻的花无暇,不再是一个偶尔流露出伤情的女子,而是一个心机深沉、极有城府的女人。
**
除了和叶家走的极亲近的几家人,其他来帮忙搬家的村民,并没有留饭。
人们进屋说笑了一番,说了大量的吉利话,就纷纷告辞了。
叶花今天表现的非常的安分勤快,到了新房以后,就一直在厨房里帮着做饭。
厨房里做饭的还有叶三婶和秋禾。
不论摘菜还是和面,叶花都问秋禾的意思,而叶三婶也听秋禾的。
于是,厨房里的一切,反而是秋禾做主。
“秋禾姐真有当家主母的样子。”叶花笑吟吟的道。
秋禾脸一红。
按说,她们三个人中,只有她是一个外人,而如今叶花这样一说,反而是把某些事情挑明了。
叶大婶相中了秋禾做儿媳妇,叶三婶也知道,所以她才没有把秋禾当外人。
“秋禾能干,多干点是应该的。”叶三婶想要给秋禾解围。
秋禾感激的看了叶三婶一眼。
叶花抿嘴一笑,“大伯娘可是把秋禾姐姐挂嘴边上,整日没口的夸,就连石头哥哥……”
叶花说到这儿,故意顿住不说了,眼睛看着秋禾,大有深意。
秋禾的脸更红了。
然而心里,却有一丝挥不去的阴霾。
石头对她,好像真的只是当成了妹妹。
“婶子从小就把我当成了女儿对待,石头哥哥也一直是把我当成妹妹。”秋禾忍着脸红,声音力求镇定。
她们两家并没有议定亲事,所以她必须要把关系先撇清。
叶花的为人她知道,她不能在叶花的手里落下把柄。
“是——吗?”叶花拉长着音调说了两个字,意味深长的看了秋禾一眼。
“当然是。”秋禾看着叶花,沉稳的道。
叶花笑了笑,倒也不再说什么了。
“草儿,去问问你姐,这些菜是她做,还是我们做?”叶三婶走到厨房门口,招呼在院子里玩儿的叶草。
叶草答应一声,向后院跑去了。
她最喜欢姐做的饭菜了,滋味特别香。
不过,让叶草失望的是,哑妹并没有出来做菜,只说让叶三婶她们随便弄。
哑妹进了自己的房间后,就没有出来。
叶草跑过去问她的时候,她的头仍在隐隐的疼着。
叶草看到哑妹的脸色不好,不仅有些担心。
“姐,你怎么了?”小丫头的眼睛里,满是关心。
“没事,就是今天人太多了,我有点头疼。”哑妹安抚的道。
“姐,赵大哥就住在你隔壁,你要是头疼,不如我把赵大个喊来,让他给你揉揉脑袋?”叶草眨巴着眼睛道。
哑妹一皱眉,她不知道赵骋竟然住进了她的隔壁。
这是她家的房子,怎么赵骋住她隔壁,也没有人告诉她?
而且,赵骋一个大男人,不住前院,竟然住到后院来,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不知道,赵骋根本就没有询问任何人,直接就住进了哑妹的隔壁。
可以说,赵骋的态度,是相当的理直气壮的。
好像他住在哑妹的隔壁,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这事儿叶大婶和石头也不知道呢,赵骋是直接入住的。
至于叶草,她早就把赵骋当成了姐夫了,所以对于赵骋的回归,是相当高兴的。
她刚才一直围着赵骋转,巴拉巴拉的向赵骋讲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当然就知道了赵骋自作主张的住进了哑妹的隔壁。
“你让他……算了,你出去吧。”哑妹皱着眉头道。
她想让叶草把赵骋赶走,但是她也知道那不可能。
那个强势的男人,连她都没有办法,叶草一个小丫头,能有毛线用呀。
“哦。”叶草有些失望的走了。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先去隔壁通知赵骋,她姐头疼。
赵骋早就看出哑妹气色不好了,所以他跟来后院,并没有直接去找哑妹,而是进了哑妹的隔壁。
哑妹头顶的那根儿银针,就像是扎在他心上,让他不敢去刺激哑妹。
赵骋听了叶草的话,丝毫不感到意外,他一看哑妹的神色,就知道哑妹又头疼了。
打发走叶草,赵骋看着面前的几个匣子,脸上的表情异常沉重。
他甚至昭告天下了,还是有大半的药材没有找到。
若是不能及时凑齐所有的药材,化解了哑妹脑袋里的淤血,赵骋不敢想象那种后果。
他寻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的人,他绝对不能失去!
**
饭菜摆了两桌,男人们在堂屋里吃,女人们在东次间的炕上。
不过,当饭菜摆上桌的时候,叶老头和叶二叔来了。
尽管所有的人都不欢迎这两个人,但是哑妹没有出来吃饭,还真是没有人直接怼这父子俩。
赵骋并没有因为叶老头的到来站起身,也更没有让出主位的位置,甚至没有看叶老头和叶二叔一眼。
叶壮实看到这点,不仅暗自咋舌,感叹赵骋对待叶老头的派头,真是得了哑妹的真传。
甚至于比哑妹更胜一筹,因为在赵骋的眼睛里,好像根本就没有叶老头父子的存在。
叶三叔和石头以及张大山,很是客气的把叶老头往上座让。
叶老头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哑妹,架子立刻端了起来。
不过看到不怒自威的赵骋,叶老头气势又矮了。
赵骋一身紫袍玉带的坐在那里,神情冷漠,让叶老头不由的就感到喘不过气来。
“我就坐这儿吧。”叶老头坐在了叶三叔的位置上,和赵骋中间隔了张大山。
“那我就挨着爹做吧。”叶二叔顺势就坐在了叶老头的旁边。
叶三叔只得挨着虎子坐了。
“叶草,把这些给哑妹端去。”叶花从外面走进来,把一个托盘交给了叶草。
托盘上放着两碟子菜、一碗白饭和一小碗汤。
叶花表现的体贴大度,很像是个一个合格的姐姐。
这个姐姐因为妹妹没有出来吃饭,便盛了饭菜叫更小的妹妹给送过去。
其实,谁都明白,哑妹一向和叶花不对付,叶花若是给哑妹端饭菜,哑妹肯定不会理会的。
所以,对于叶花让叶草端去,众人也毫不奇怪。
叶草虽然爱和叶花唱反调,但是这次却特别的乖巧听话,连忙接过托盘,向后院走去。
哑妹没有出来吃饭,叶草心里一直就惦记着呢。
虽然两桌子的饭菜都很丰盛,但是气氛却很是诡异。
堂屋里赵骋冷着脸,只是些微动了动筷子,就一直自斟自饮。
纵然叶壮实很善谈,但是看到赵骋的冷脸,再加上哑妹没有出来吃饭,他也调动不起来气氛了。
屋子里叶大婶一直惦记着自家的女儿,也没有心思吃饭。
主人家如此,客人当然也不好太乐呵了。
况且,刘氏和叶三婶等人,也很惦记哑妹,也没有心思说笑。
一时间,虽然两屋子坐了不少人,却没有什么欢乐的气氛。
倒是叶花,进进出出的忙活,端菜端饭的,还跑到堂屋来帮着倒酒。
叶老头对叶花的表现非常的满意,不时的开口夸奖这个孙女。
夸奖叶花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总是瞟向赵骋。
叶壮实眼珠转了转,仿佛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的劝酒。
石头作为主人,当然也陪着喝了几杯,很快他就觉得脑袋有些发晕,酒劲儿上来了。
“石头哥,你不能喝酒,快别喝了,还是喝点儿茶水解解酒吧。”叶花说着,给石头倒了一杯茶。
叶花这样一说,叶壮实等人也都发现石头的脸已经通红了,果然是一副要醉酒的样子了。
“石头,你这酒量以后可要练练,这才喝了两杯,就这样了。”叶壮实大笑着道。
刘氏在屋子里接口了,“石头才多大?你以为和你似的,整天不喝二两就难受。”
刘氏的话里,虽然是埋怨的意思,但是语气却带着淡淡的亲昵。
叶壮实哈哈大笑,“咱庄户人家的汉子,特别是打猎出身的,哪个不能喝酒?冬天进山打猎,就仗着烈酒暖和身子了。”
叶壮实这话不错,猎户冬天进山打猎,天寒地冻的,离了烈酒根本就不行。
一时间,屋子里的话题,就围绕着打猎说了起来。
叶壮实和张大山想起了当年和叶大柱一起打猎的情景,两人都是满心的感慨,说起叶大柱,不仅心里发酸,有些难受。
叶大婶想起了死了多年的男人,眼圈禁不住就红了。
石头连着喝了两杯茶水,听到他爹的事儿,眼圈也红了。
不仅如此,脸色也愈来愈红了。
过了一会儿,石头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叶花眸光一闪,端着手里的茶壶,跟着石头也走了出去。
赵骋锐利如刀的目光,向外扫了一眼,随即敛下眼帘,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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