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席轻灵的话,白若尘看了哑妹一眼。
哑妹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席轻灵此时也明白自己跳入了白若尘挖的坑中,不由的暗自腹诽白若尘是只老狐狸。
然后,小心的看了哑妹一眼,有些心虚的低声道:“其实,我是小时候看见的。”
席轻灵边说,边观察着哑妹的神色,“我那时不小心落水,是被表哥救上来的,结果表哥自己却上不来了……”
席轻灵越说,声音越低,仿佛想起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想起了当今皇上把她一个小丫头从湖里救上来,结果自己却差点沉入了湖底。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对表哥有了依赖和崇拜。
“……等他被跑来的侍卫救上来后,已经晕过去了,我看到侍卫按压他的胸腔,后来太医解开了表哥的衣服,给表哥针灸……”
席轻灵后面说了什么,白若尘没有注意,他只注意到了“太医”两个字。
太医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请到的。
若非是非富即贵之人,又怎么能请到太医?
况且,太医可不会随便出现在江南。
对于席轻灵所说的家住江南一词,白若尘断定了是谎言。
白若尘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哑妹也敏锐的捕捉到了太医两个字,不过,对于赵骋的身份,她原本就知道不简单,眸光一闪,也就不再理会。
心里,却是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随即心中一凛。
难道,她真的那么在乎赵骋有没有被席轻灵看到过?
或者说,在乎赵骋和席轻灵有没有更近一步的关系?
哑妹的眼前,又浮现出了被她掉到的那些还没有做成的丹药。
不!她的冷静和理智呢?她不能放任自己如此,免得伤人伤己。
或许,她该考虑一下白若尘的提议……
清冷的目光,毫无感情的看向了白若尘。
白若尘仿佛秒懂了哑妹的意思,狭长的凤眸微眯,嘴角噙起了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喂!病秧子,你少在那乱抛桃花眼,我叶姐姐才不会被你所迷惑!”席轻灵猛然叫道。
指着白若尘,一副嫌弃的眼神。
白若尘的笑容变得无奈,他觉得自己的魅力不仅在哑妹眼里毫无作用,在席轻灵眼里,简直是一文不值。
“席姑娘,你对白某的成见太深了。”白若尘感到有些无力。
“哼!是你太狡猾了。”席轻灵不屑的道。
她刚才可是差点着了他的道,跳进了他挖的坑中。
白若尘看着席轻灵,忽然觉得,有席轻灵在一旁搅和,时间过得倒也有趣的很。
时间就在席轻灵和白若尘的你来我往中滑过。
哑妹没有理会白若尘和席轻灵的斗嘴,等将白若尘腿上的银针全部取下后,一言不发的向外走。
白若尘看着哑妹的背影,眸光晦暗不明。
席轻灵则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轻蔑的瞥了白若尘一眼,跟着哑妹向外走。
她来这里,就是看着哑妹,监视白若尘的。
哑妹走了,她当然没有必要搭理白若尘了。
“妹妹给白公子看过诊了?”
哑妹刚一踏出房门,叶花就手上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叶花给白若尘送东西的事儿,哑妹是知道的,现在看到叶花托着托盘过来,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不过,当哑妹看到叶花托盘上的小酒壶时,眸光蓦然一沉。
送酒?
若是她没有猜错,这酒应该是她酿制的葡萄酒。
想不到昨天晚上她才打开一坛,今天叶花就拿来讨好白若尘了。
果不其然,叶花看到哑妹的目光落到酒壶上,立刻说道:“妹妹也真是的,不是姐姐说你,你也忒小气了,家里有了好东西,也不拿出来。”
叶花说着,举了举手上的托盘。
声音里,则是有玩笑似的埋怨和亲昵。
而声音之大,足可以让屋子里的白若尘听到。
“这是大伯娘给我的,让我拿来给白公子尝尝。”叶花脆声说道:“你亲手酿制的酒,一定是极品。”
说完,目光透过敞开的屋门,若有若无的瞟向室内。
可惜,有屏风挡着,她只看到了价值昂贵的玉屏风。
而这精雕玉琢的屏风,无论是做工还是玉质,都让叶花眼睛一热。
哑妹并不相信这是叶大婶让叶花拿来的,她知道,这肯定是叶花要来的。
至于叶花想做什么,哑妹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打着她的名头,白若尘就能喝吗?
哑妹冷冷的看了叶花一眼,转身向药房走去,并且吩咐跟出来的书袖,不许人随意去打扰她。
叶花看着哑妹走远,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是故意和哑妹在此相遇的,她就是为了让白若尘听到,她手里的东西,是哑妹酿制的。
通过昨天的事儿,叶花知道,只有哑妹经手的东西,白若尘才可能入口。
其实,她并不确定哑妹的态度,她怕哑妹不留情面,把她手里的酒水要过去。
毕竟,哑妹的狠绝她是见识过的。
哑妹对于她们一家,简直是一毛不拔的。
不过,她也是赌一赌,赌哑妹其实并不在乎这些酒。
要说起来,叶花错了。
哑妹很在乎这些葡萄酒,非常的在乎,但是她现在心情烦躁,并不想搭理叶花。
席轻灵看着叶花手上的托盘,诧异的问道:“这里面的酒水,是叶姐姐亲自酿制的?”
叶花笑吟吟的道:“是呀,是妹妹自己弄的,味道别有不同。”
“真的吗?我能否看看?”席轻灵好奇的道。
叶花犹豫了一下,但是想到席轻灵对于哑妹和白若尘之间的态度,眸光一闪,说道:“当然可以。”
她可不能和席轻灵交恶,说不得席轻灵会成为她的助力。
席轻灵一喜,伸手拿起小酒壶,掀开了壶盖。
“这是……葡萄酒?”席轻灵惊讶的道。
“我听大伯娘说,哑妹和这酒叫葡萄酒。”叶花说道:“席姑娘认识?”
叶花也有些好奇,今天以前,这种暗红色的酒水,叶花别说见了,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种酒是西域的贡品,根本就没有在民间流传,即便是官宦之家,也难能得到一小壶的,想不到叶姐姐竟然会酿制。”席轻灵满眼的惊奇,声音里无不感慨之意。
怪不得自己的表哥,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如此的中意哑妹,原来此女果真不同于常人。
席轻灵的话,想当然的被屋子里的白若尘听到了。
叶花听了席轻灵的话,对哑妹升起了一股妒忌。
她能想到,哑妹肯定会因为这些酒水,大赚一笔钱财的。
屋子里的白若尘,当然也听到了席轻灵的话。
他和叶花注意的关键不同,“贡品”、“葡萄酒”、“官宦之家也难求”这些字眼,都落入了白若尘的耳朵里。
看来,他要重新度量这表兄妹的身份了。
官宦之家也难求的贡品,竟然被一个姑娘一眼认了出来,可见这个姑娘的身份非同一般,并非是家中富贵的问题了,而是身份高贵了。
而京城中身份高贵,又姓“席”的,只有一家——庆过公府。
庆国公府是当今太后的娘家,而庆国公府的姑娘,认识贡品,并不稀奇。
可是,可能吗?
据他所知,庆国公并无成亲,也无子嗣。
难道是庆国公府的别支?或是庆国公的侄女?
而庆国公的亲侄女,只有一个,还被封为了皇后,很快就要入宫了,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么……
白若尘又想到了赵骋,当然,在他的眼里,赵骋名叫赵忘。
“赵忘……”白若尘蹙眉沉思。
蓦然,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若尘连连摇头,否定了那个逆天的猜测。
叶花在门口的这番心机没有白费,白若尘果真接受了她端来的葡萄酒。
虽然白若尘的态度依然淡漠,但是叶花却心花怒放。
第一步,她已经成功了。
**
哑妹把自己彻底关在了药房中,除了给白若尘看诊,每天足不出户,甚至连吃饭睡觉也在药房里。
她不允许自己停下来,忙碌让她心里平静。
昂贵的药材,流水般往药房送去,而大量的药丸、药粉,也被哑妹配制了出来,大多进了白若尘的肚子。
白若尘的气色,一天好过一天。
叶花也源源不断的往白若尘的房间里送吃食和酒水,脸上的神情虽然极力压抑,但是眸底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光芒。
叶二叔说服了周氏,现在周氏和叶二叔是下足了本钱在叶花身上了。
叶花的梳妆打扮明显上了一个档次,竟然还戴上了一支鎏金的凤钗,还有全套的镯子、耳坠、项圈等。
金光闪闪的叶花,每日穿着轻纱罗衣,以送酒水的名义,翩然漂浮在白若尘的面前。
每每都是秋波暗送,巧笑倩兮。
为了多出现在白若尘面前几次,叶花每次送的酒水,别看是用酒壶装着,但是里面只有几盅。
用叶花的话说就是,她是往为了白若尘好,免得白若尘身体不好,饮多了酒伤身。
哑妹并没有限制白若尘喝葡萄酒,白若尘也就渐渐的喜欢上了慢慢的品味葡萄酒的芳醇,对于叶花送来的东西,也渐渐的没有了戒心。
期间,叶大婶和石头来看过哑妹几次。
白若尘以礼相待,不仅盛情留饭,还坐着轮椅,亲自陪着他们在园子里逛了逛。
当然,全程都有叶花跟着。
叶花挽着叶大婶的胳膊,一口一个大伯娘,亲热的样子,比哑妹更象叶大婶的闺女。
对于赵骋的不辞而别,叶大婶是很矛盾,很不安的。
她已经拿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看待赵骋了,结果赵骋却突然失踪了。
幸亏席轻灵还在,否则叶大婶更是心里没底了。
席轻灵不遗余力的夸赞自家表哥的好,然后还话里话外的说自家表哥对哑妹怎么怎么好,一定会回来的。
这一点,让叶大婶心里又踏实了一些。
叶花也努力的附和席轻灵的话夸赞赵骋,并且暗示赵骋和哑妹的关系已经不简单。
在这方面,她和席轻灵站在了一条阵线上。
但是,席轻灵和白若尘的关系,又让叶花心里有了一丝隐隐的危机感。
她等不下去。
因为无论是她明着示好,还是暗送秋波,白若尘都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反而和席轻灵每每斗嘴。
哑妹即便是陪叶大婶逛园子,也依然是一副沉默寡言,冷漠清冷的样子。
叶大婶倒是没有感觉出什么,石头却是心情纠结矛盾,看着哑妹,欲言又止。
白若尘旁观着这一切,等待着他派去京城的人,送回来消息。
**
京城,护国公府。
书房中,紫檀木的案几上,放着两盏清茶。
茶香袅袅,缓和了室内凝重的气氛。
案几旁坐着一个身穿紫色绣赤金蟒袍的男子,男子眉目英挺,脸型刚硬,鬼斧神工的相貌,彰显着男人的高贵凛然。
此人正是护国公——韩啸。
案几的另一侧,则坐着一个布衣青年,青年目光锐利,神情冷峻,身上的气势,更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凌厉。
但是在韩啸面前,青年锋芒收敛,态度中多了一些身为晚辈的尊敬。
这人正是消失在百草村,匆忙赶回京城的赵骋。
韩啸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轻抿了抿,说道:“去过庆国公府了?”
赵骋点了点头,“已经见过舅舅了。”
“你既然回来了,就按照计划行事吧。”韩啸冷声说道,神情中,罕见的有一丝焦灼疲惫。
“好,我这就进宫,引蛇出洞。”赵骋说着,站了起来。
韩啸点了点头,“一切小心。”
但是,并没有站起身。
“护国公,皇姑姑一向可好?”赵骋走了一步,回头问道。
他一进国公府就发现了,国公府的气氛很不寻常,有紧张,有凝重。
“她当然好!”韩啸斩钉截铁的道。
赵骋一凛,他怎么觉得韩啸这话里有一丝其他的东西?
难道是大长公主出了什么事情?
还是这夫妻两人闹矛盾,护国公被大长公主赶出房门了?
由不得赵骋不如此想,韩啸在京城怕老婆的名头,一向是响当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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