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剑瞬间化作三丈长短的黄色巨剑,倏地斩了下去。
那费清道一声“好”,祭剑来迎。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两剑撞在一起。
肖逸但觉手臂一痛,倒飞而回,直到十余丈外,方才稳住身形,暗道:“浩然正气诀第七层境界,果然不同凡响。”
他听闻对方将浩然正气诀修炼到第七层后,有心想试探一下自己在浩然正气方面的造诣,是以这一记对决未动用丝毫真气。而且,飞身而退也是借力卸力,在不动真气的情况下,将对方的力道全部卸去,内府未受到丝毫伤害。
但外人不知内情,看其不仅被击退,而且差距极大,登时哗然。宰家人幸灾乐祸,申家人则悲伤不已,心想好容易盼回来一位主子,可惜还是抵不过对方。
那费清凝望肖逸,微笑道:“第五层修身境界。小小年纪,能将浩然正气修来到如此地步,虽然算不得最高,却也不易了。”
浩然正气诀前八个层次为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与儒家弟子学问高低相对应。对于凡人而言,平天下已然达到了人生极致,所以平天下乃是凡人修真的最终目标。相应地,几乎所有的儒家弟子无论如何勤奋修炼,都将止步于浩然正气诀的第八层平天下之境。
可是,对于非凡之人来说,平天下之后,还有更高层次的追求,那便是成为人间圣王。
其实,平天下之境后就是圣王之境。因为浩然正气诀的圣王之境比平天下之境高出太多,相差甚远,是以,儒家先人直接将圣王之境定义为第十层境界。也就是说,浩然正气诀没有明确的第九层境界。高于平天下之境,未达到圣王之境,皆是第九层境界。
但饶是如此,第八层和第十层之间仍旧有着天壤之别,非一般等级所能衡量。
“第五层?才第五层吗?”肖逸心道,“第五层和第七层之间就差了如此之多,那么季宏仁摸到了第十层边缘,身手该何其了得?”
顿时,他感到自己与季宏仁之间相差甚远。对于申凤儿计划孔子诞辰了结申季两家恩怨之事,委实有些信心不足。
那费清见其怔怔发呆,并无立即动手的意思,微微一笑,反击其刚才不敬之言道:“修炼浩然正气,只要‘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老夫既能将浩然正气修炼到第七层,足以说明老夫心中无愧,坦坦荡荡。”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那费清忽然吟诗几句,竟为人师道:“年轻人,今后说话要留有口德。天下正义,非你一人所定。并非你说正义,便是正义,你说邪恶,便是邪恶。如你这般心境,以己度人,也不会有大成之日。”
儒家人十分注重声誉,刚才肖逸说其是非不分,难以修成正果,他抓住机会,立时又反过来将其训斥一番。
再者,儒家人拼斗与别家又自不同,不仅要在修为上胜过对方,在学问上同样要胜过一筹。武斗之中,常常参入文斗。这也是儒家比斗的独特之处。
旁人闻来,费清之言明显是在压制肖逸,破坏其心境。只要肖逸心境一破,必将不攻自败。
岂料,肖逸则不以为然,竟虚心以待,将对方话语逐字逐句都记在心中,思索片刻,问道:“以阁下意思,以申家府邸为要挟,逼迫申家就范,这等为虎作伥的行径也是正义之事?”
费清道:“此事算不得正义,但也不算邪恶。”
肖逸“哦”了一声,冷然道:“愿闻其详。”
费清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去之。申家早已势微,势微则无德,然申家府邸所在却是有德之象征,如今,申家以无德之身占据有德之居,如同尸餐素位,天下有德之士皆可取而代之。老夫不过是替天下人做些正义之事罢了。”
那骆生啐骂道:“居心叵测,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好不要脸!”
肖逸闻言,竟露出恍然之色,自语道:“果然,天下正义,非我一人所言,各人行事,皆有其理。我过去论道,常以己度人,妄言他人之过,而不思自身之错,确实有些自大了。”
诚如其所言,百家论道时,他虽虚怀若谷,汲取天下至理,加入自身理解,达到诸道融于一身的境地。可是,在自省方面做的远远不够。回顾过往,他始终在不停地向前奔跑,从未停下来好好地审视一下自身。
“我曾听闻,孔圣人说过,‘吾日三省吾身’。”肖逸思索片刻,道:“物格而后知致,知致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何以修身?不就是以人观己,常省己过吗?”
想到此处,好似戳破了一层窗户纸,肖逸顿感霍然开朗。
那费清“咦”了一声,感到肖逸神色清朗,气质陡然提升不少,心中不禁大奇道:“此子有些古怪。”
就在这时,肖逸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通天剑一祭,朗声道:“再来!”
剑光霍霍,威势凛然。
肖逸说打就打,那费清也反应不慢,登时又是当的一声巨响传开。
这一次,肖逸依旧倒退而回。但是与上次相较,却只退了三五丈而已,明显大有进步。
费清登时惊愕道:“第六层齐家之境?”以其对浩然正气诀的了解,明显感觉到肖逸已突破了第五层修身境界,达到了第六层齐家之境。
古往今来,因一念转念而突破飞升的例子比比皆是,可那都是在相互切磋,心境放松,有时间思虑的情况发生。而如当前局势,此战关系申亦柔的婚姻和申家存亡,肖逸竟能在此压力之下,还能沉心思索,有所突破,怎能令人不惊?
而且,费清回思自己刚才所说,都是些平常之语,并无什么精妙之言,肖逸能因之而突破,其心中委实想不明白,感到匪夷所思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