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是真的!
瓦基里丝说得没错——
深坑的底部就是它们一直所追寻的魔力之源!
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涌上海克佐德心头,甚至让它一时有些茫然。
既然有些事情成真的话,那么有些事情自然就成了假的。
例如族群的升格。
在启示录中,魔力之源高高在上,是属于神明的领域,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暗示着它和红月互为一体。未能取得所有传承的种族,根本没有资格碰触那片领域。所以天空对族群而言带有神圣的意味,能够漂浮起来的移动城市也因此被成为神造之神。
但现在,魔力之源并没有那么与众不同——它就在一座具有隐蔽能力的海岛上,和所有种族处于同一高度,甚至还要更低一些。
同样,抵达此处也不会带来什么额外的好处,海克佐德既没有感受到澎湃的魔力,亦没有察觉到自身体内新的变化,若拿开五彩魔石的话,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深坑,跟强大、神圣等形容丝毫挨不上边。
在天坑里迎来族群的升格?
就算是一场骗局,好歹也得伪装得像一点吧?
如果一切都如伊蒂丝所说,那么族群这上千年的努力,岂不是都成了一场笑谈……
“……天穹之主?”
守望者的声音打断了它的思绪。
没错,这里还有个自称驻守此地数千年,并能轻易伪装成高阶族人的怪物——从它的表现来看,很可能对神意之战知道些什么!
毕竟争夺传承的战争是一场无止境轮回的话,它很有可能见过不止一个获得“升格钥匙”的族群。
或者更进一步……一切关于神意的传言与启示,便是从这里流传出去的。
海克佐德没指望对方会老实交代。
它决定先发制人。
两道扭曲之门先后闪过对方身畔,将守望者的双手齐肩切断,接着是双腿!
后者尚未反应过来,便已失去了四肢。它的神情定格在惊愕不解上,随后无力的摔倒在地。
海克佐德之前跟随时已悄悄用五彩魔石确认过,守望者头顶并没有明显的光柱,这意味着它在魔力上并不出众,只要斩去手脚,它能构成的威胁就十分有限了。
即使如此,天穹之主还是留在半空中观察了片刻,确认对方除了痛苦的低吟外什么也做不了后,才回到地面,一把抓起了血泊中的守望者。此刻它的白纱已被鲜血染蓝,不复之前的轻柔飘逸。
“你最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那样我还有可能救你一命。”海克佐德威胁道,“升格的最终结局究竟是什么?神明真的存在么?它又为何要设下这个骗局?我的耐心有限,立刻说出你知道的一切!”
意外的是,守望者脸上并没未流露出恐惧与憎恨的情绪,它微微喘了口气,“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那些埋藏于地底的遗迹,都是过去某次神意之战的竞争者所留下的吧?现在我族也将步入同样的后尘,成为被毁灭的尘埃,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像斗兽一样相互角逐、死去,这个世界难不成只是为了取悦神明而存在的么!”
低吼完后,海克佐德忽然一怔。
守望者凝视着它,眼中竟现出了一抹哀伤。
“原来如此……你并非迷途者,而是有备而来。可惜比起一无所知的消逝,有时候知道答案反倒更令人绝望——特别是在无力改变的情况下。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不足之处,但对于你们而言,它已是最好的摇篮了。”
“摇……篮?”天穹之主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从对方口中听到这样的词语。
守望者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它抬起浸血的肩膀,像是想要碰触海克佐德的脸颊一般,“你们都是神明的孩子,它又怎会把你们当做……取悦自身的道具?现在……是必须离开的时候了,快走吧……在未取得钥匙前,千万不要再回到这座岛上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然而未等海克佐德说完,守望者的身形忽然开始淡化,仿佛已无力再支撑现在的模样。短短数息时间里,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随它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石碑——很快,四周只剩下茂密的绿草和不见边际的巨坑,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宛如一场幻觉。
但残留在海克佐德手中的点点血迹却告诉它,那名雌性模样的“高阶晋升者”确实存在过。
更让它万分不解的是,对方明明是伪装出来的形象,但真正消失后,竟让它产生了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海克佐德摇摇头,将纷涌的杂念压进心底。
至少它证实了一点,瓦基里丝还活着,并且比其他人更接近神意之战的真相。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找到能稳定与梦魇联系的渠道。
它有太多疑问,需要向对方询问了。
海克佐德站起身,正准备离开之际,胸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刺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它低下头,看到盔甲上多了一个棱形的破口,一根锋利的骨爪渐渐显露出来。
这是——天海界的「刃」。
它们行动时几乎透明,具有着极强的隐蔽性,只有用魔力感知才能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该死……在自己走神的时候,天海界居然也潜入到了这座岛上?
海克佐德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流逝,大意了……它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守望者身上,加上后者出乎意料的回答分散了它的警惕,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发觉隐藏在浓雾中的敌人。但它不明白的是,过去这种敌人根本不可能打破高阶晋升者的屏障,更别说连带身上的盔甲一起刺穿了。
「刃」仅仅是巢眼用于捕猎的爪子,除开隐蔽性外几乎一无是处,什么时候竟然能威胁到大君了?
伤口处的刺痛很快变成了火烧般的灼热感,显然除开锋利外,那爪子上还浸染着某种毒素。
海克佐德缓缓回过头去,只见一只巨大的怪物立于身后,除了镰刀形骨爪和腹部用于抱紧猎物的副足外,已经很难再和过去的刃联系在一起。
而远处弥漫的水雾中,还有许多相同的黑影正悉悉索索朝这边爬来。
原来守望者口中的“时间不多”,指的是这个么……
海克佐德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也就在这一刻,刺穿它的刃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向它咬下——
另一边,沉默之灾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