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是弱者?
当这个念头冒出时,尼根完全愣在了原地,他下意识地将其认作是胡说八道,可事实又在无情地提醒着他,即使手持武器,以二对一,也没法胜过对方。
他们憎恨罗兰.温布顿,憎恨灰堡人,更加憎恨火器——正是因为这种毫不讲理的东西,让一个出身低贱的平民,也能威胁到苦练十多年的骑士。那些贱民本应该匍匐在他们脚下,仰仗他们的庇护而活,这才是千百来的传统,是世界认可的秩序!
如果火器不存在,兄长和他依然会是过去那个所向披靡的勇士!
可眼前的女子不仅没有使用火器,甚至连兵刃都没有——他们在自己最有信心的方面,输给了对方。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实和信念撞击在一起,让他竟一时有些恍惚了。
“不愧是魔女,最擅长的就是妖言惑众……凭实力取胜?别逗我发笑了!”塔罗斯深深喘了两口气,“不过是用了不洁之力,污染了我的神石罢了……咳咳,如果赫尔梅斯教会还在,你们又怎么敢在这里露头?除了玷污传统的灰堡之王外,你们才是最该下地狱的人!”
“放屁!”一名男子的声音忽然从车头方向插入进来,“我就是教会的一员,载过的女巫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她们不止露头,还说我车开得不错呢!而且教会过去和现在的统领者都是女巫,你跟我说传统?这才是他妈的传统!”
尼根和塔罗斯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这分明是车夫在说话!
天无绝人之路。
劫持住车夫,先从这里离开,之后才有报复回来的机会!
只要有人稍稍拖住这只狼女就好。
相较两者的实力,这事自然是更强的哥哥来做比较好——
然而没等尼根开口,塔罗斯忽然一把抓起他,大喝一声将他投向了狼女!
“哥——”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对方转身朝车头方向跑去,只留下了一个快速远离的背影。
女子毫不留情的一掌将他拍落在地,随后又朝脑袋补了一脚,铁锤般的打击让他眼前一黑,很快失去了意识。就在惊诧与绝望的思绪中断前,他隐约听到了头顶传来的低语。
“那边的人也不是你们能应付得了的啊……”
十多步的距离不过瞬息之间,塔罗斯眼看就要冲到驾驶室前,一个人影突然从车头后走了出来。
那人也是一名女子,身穿一套深灰色的制服,正如他们之前所观察到的那样,正是四轮车车夫的打扮。
原来一辆大车配备两名车夫么。
这人总不可能是女巫了吧?
既然只是普通人,那么一个两个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有一个给他驾车就足够了!比起那名喊话的男子,显然女人更好控制。
塔罗斯打算先擒下对方,再捅死那个胆敢反驳他的家伙。至于女车夫手中握着的那根铁棍,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伸手扯下面巾,他朝对方大吼一声,奔行之余同时平举短剑,意图震慑住女人后直接用剑抵住脖子,威胁她就范。
但令塔罗斯意外的是,对方的神情平静如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泛起,仿佛对他狰狞的外表视而不见一般。
而更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女车夫身体微侧,双手将铁棍立于头顶,分明是劈斩的起手式!
这家伙……竟懂得剑术?
想法刚刚冒出,对方就已经迈步向前,笔直朝他挥下了手中的铁棍——
见鬼!
这种大开大合的招势,完全是以命相博,如果在外行人眼中,根本和找死无异,可塔罗斯看来,这一击居然挥出了山峦压顶之势。而那根前段开叉的铁棍,仿佛扩大了数十倍,笼罩了他所有行动的路径!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
他本就在全力奔行中,根本没有回避的余地,若是保持姿势不变,或许能将剑尖刺入她的颈脖,但这一棍子毫无疑问也会把他劈个脑袋开花!
简直——不可理喻!
塔罗斯发现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仓促地回转剑身,双手横托向头顶撑出,想要格挡下这一击。
“破!”
女子的铁棍狠狠砸在了剑身中央。
在巨大的力道下,短剑的弯曲很快超过极限,并呯的一声碎裂开来!
而棍棒余势不减,携带着火星与飞溅的金属屑径直砸在了他的正脸上。
怎么会这样……
塔罗斯只感到耳边轰得一声巨响,连吭都未能吭出一声,便僵直地摔倒在地,浑身抽搐个不停。
但那已是身体的自主反应,他的意识早就陷入了昏迷。
“解决了?”乔谨慎地从车窗口探出头来。
“嗯,如果他选择一刺到底,或许还能再打几回合。”法琳娜甩了甩扳手上沾着的血迹,“临阵退缩的话,一击便已足够。当然,你的引诱也至关重要,干得漂亮。”
乔得意地嘿嘿了声,“别忘了我曾是贵族,而贵族最擅长的,就是骂人了——保证一百句里不带一个重复的。”
法琳娜仰起头,望向她需要之人,“明明都是贵族,你却和他们如此截然不同……我有时候常会陷入迷惘,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会如此巨大,这也是造物主的意思吗?”
“你也……很不一样啊。”乔微微偏开视线,但很快又直视了回去,“所以我才会被你牢牢吸引。”
“乔……”
“法琳娜……”
“咳咳,不好意思,”洛嘉打断了两人的对视,“那人死了吗?”
只见狼女单手拎者昏死过去的袭击者走到车头旁,将其扔在了另一人的身上。
“呃……我想应该还有一口气。”法琳娜回道,“你之前就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洛嘉点点头,“我听到你俩的脚步声了。不仅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边的响动,还能快速定下接敌战术,不愧是原审判军队长。”
“他们和你交手后基本已丧失了斗志,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法琳娜笑了笑,“刚才你说的那些话确实颇有道理,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也能和你切磋一番吗?”
洛嘉抖了抖耳朵,“当然可以,或者说求之不得。”
“那些晚点再说也不迟,”乔叹气道,“现在的问题是……这两个家伙该怎么处置?”
“交给第一军控制起来,先审问一番再说吧。既然能穿戴盔甲,显然不是一般的逃难者。”洛嘉不以为意道,“至于之后的处置,就由他们去决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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