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没死!”陈虎先悲后喜,望着怀里昏厥的十七念叨着:“我十七兄弟没死!没死!”
苏景年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面上凝重的神色缓解了不少。
虽然天上那两人打得正焦灼难分,众人能否脱险也尚未明朗。可十七还活着,这已实属万幸。
“多谢蔡将军。”欣慰之余,苏景年不忘感谢前来搭救众人的蔡越儿。
蔡越儿不说什么,只是毕恭毕敬地站立一旁,抱拳颔首。
那一如既往的勤恭谦谨模样,与苏景年早前于天京见之所状,竟不差分毫。
话说如今宣王承了西疆王的王位,蔡越儿也早已“仆随主贵”,沾了那新王的光。小小的侍卫平步青云,被老七一路擢升,封做了西疆的大将军。可他丝毫不见小人得志、鸡犬升天之行,为人处世仍是克己恭顺,丝毫不曾跨越雷池一步。
苏景年不免又是高看了他许多。心中连连慨叹,难得、难得。处下而不媚,为上而不霍。此子超脱至此,委实难得,他日必将大有作为!
莫若离见墨殇已然获救,便想着赶快去查看她是否受了什么伤。可腿上伤重,行动多有不便。美人嘴上又不肯吃软,主动去求苏景年扶着自己过去。
白玉面具之下,红唇轻抿。美人忧虑着墨殇的安危,暗自心焦。
正在这时,一双臂膀毫无征兆地从美人身后环住了美人。不等莫若离反应过来,她已是被人打横着抱了起来。
“!”被吓了一跳,莫若离忙下意识伸出手。慌乱中,抓住了那“偷袭之人”的衣领。
先是吃了一惊,莫若离转而便明白了过来,又是苏景年这个小无赖,在使坏了。
心中泛起埋怨。眼下间有敌有我,尽是陌生人等。怎可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地做出如此亲昵之举?若是被那有心之人传了出去,北域王的英名岂非是要尽失?成了那骄奢淫逸之徒了?
“无赖。”小声怒斥苏景年,美人面具下却是羞红了脸。手中的劲道不觉得重了重,粉拳把苏景年的衣领撺了实在。
“若离,莫急!莫急!”苏景年不得要领,以为莫若离单是心急。
抱着美人,她一脸的正经。劝说道:“阿难这就抱你去看墨殇姑娘和十七!他俩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就算有个甚么小伤小患,若离别怕,万事有我呢!”
言罢,她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清澈的真诚,看起来就好似一个不更事的孩子。
莫若离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竟是想不出什么话语去回她。
“嗯。”美人无奈,只得轻声应了句。
得了这默许的应允,苏景年立马笑逐颜开。乐颠颠地抱着美人,向墨殇的方向跑去。
未央躲在张无忌的身后,凭借着张无忌的庇佑有惊无险地闪避着敌人的刀剑。生死悠关的时刻,她的眼神却从未苏景年的身上移开。苏景年的一悲一喜,无时无刻不牵动着她的心神。
“王爷!王爷!”陈虎见苏景年来了,忙说:“王爷快来看看十七兄弟!”
说话间,他抱起昏厥的十七,也往墨殇倒地的方向跑去。
来到近前,苏景年弯腰将美人轻轻放在地上。嘱咐道:“若离有伤,勿要妄动!”
“嗯。”玉足轻点,美人落了地。含糊地应了声,莫若离胸口莫名地有些发闷,似意有未尽。
安顿好美人,苏景年忙把雪地上瘫倒的墨殇扶起来,为她切脉断症。
卧在苏景年怀里,墨殇浑身上下颤抖不止。冷汗一层层地生发出来,把她身上穿的棉袄都侵染得潮呼呼的。
“公、公主。。。”墨殇呼出的白气,比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殇儿!”不顾伤痛,美人勉强也俯下身来。
“冷、冷。。。”墨殇打着哆嗦,磕磕绊绊吐出几个含糊的字。
二人说话间的功夫,苏景年的指肚已是被墨殇的皮肤拔了个冰凉。她切了许久,却是只切得极其微弱的脉象。
眉头渐渐皱起,苏景年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沉了下来。
“如何?”见苏景年如此模样,莫若离急问说。
苏景年摇头,自言自语说:“心脉未曾受损,也不见甚么外伤,脉象却怎地如此微弱?”
“王爷。”蔡越儿也是来到众人近前,她抱拳上前道:“属下不才,因生于蜀地苗疆,略识得些巫蛊之术。这位姑娘看样子是中了妖术,被妖怪暂时蒙了心神。只要有办法让她暂时睡去,醒来便可破术!”
苏景年与莫若离互相对视一眼,便不再耽搁,她从怀中翻出一青花瓷瓶,喂墨殇服下瓶中药液。
眨眼间的功夫,墨殇已然昏睡过去,呼吸也渐渐均匀起来。
“脉象确有缓和!”再切脉后,苏景年如是说。
心口的那块大石总算稍稍落地,莫若离对蔡越儿颔首道:“多谢。”
“折煞属下了,不敢当。”蔡越儿忙躬身回说。
二人收了礼,蔡越儿转头望向陈虎,说:“同样的道理,这位兄弟醒来之前,想来身上所附之物也会自然散去。否则,阴阳相冲,二者皆损尔。”
“太好了!”苏景年忙道。
陈虎闻言亦是大喜,晃动着十七身子,说:“兄弟!兄弟!你醒醒!你醒醒!”
“想的美!”不等十七醒来,一声尖厉的女声突然从他身上响起。
“什么鬼啊?!”陈虎毫无准备,猛然又被喝了一跳。好在他定力极强,否则但凡换了个人,恐怕会将十七直接扔出怀去。
除去蔡越儿,众人也皆是吃惊。
吃惊之余,苏景年突觉腰间一股炙热之意。顺势摸去,竟是发觉司马热的发烫,隐约有震动之象。
不等苏景年多想,那女声又响起来。
“你们这些东方野蛮人,真是一肚子坏水儿!居然要趁机谋害我!”
紧接着,几团白气众目睽睽之下从十七的眼耳口鼻满满升腾而出。
“我的天哪!!!老粗今儿真真是行了大运!!!”陈虎真是被吓的不轻,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叹道:“姥姥喂!!!真真是活活见了鬼了喂!!!”
“谁是你姥姥?!!!”那几团白气升腾到半空中,进而化为一个人形模样。
影影绰绰,勉强能分辨得出,那是个穿着洋裙,手执洋伞的少女。
少女怒不可遏,掐腰骂道:“你祖宗我死的时候才14岁!!!谁是你姥姥?!!!”
“爱丽丝,你什么时候有了这般丑的孙子了?”狄殁一边应对着天山剑雪道长的攻击,一边调笑道。
“我呸呸呸呸呸!我哪里来的孙子?!人家还是纯洁的少女呢!主人,你也跟着这些东方人一起欺负我!”那被狄殁唤作“爱丽丝”的女鬼被气得直跳脚。
被狄殁几次三番或有意或无意的冒犯,天山剑雪道长已是忍无可忍。奈何二人互相试探了多个回合,他已略感应对吃力。
“妖孽!!!”得了狄殁调笑爱丽丝的空档,道长祭出百道黄符,手中龙渊亦是激鸣闪光。
他暗自掐算,神人已在附近。倘若自己倾全力而击之仍是落败,其余众人有神人庇佑也不至于损伤。若侥幸伤了那妖怪,再合神人之力灭之,到也不失为一计良策。
黄符在空中不断汇聚分散,组成八卦之阵。
狗嘴呲开,犬牙交错。“呵呵,”狄殁冷笑,说:“终于要动真格的了。”
黄符八卦阵燃烧起来,一个蓝色的火焰八卦出现于空中。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火焰八卦阵得了口令,燃烧更烈,高速旋转之中击向狄殁。
“受死吧!!!”道长大喝一声,飞身跃起。
龙渊随八卦阵后而来,剑锋争鸣,直刺敌人心窝之处。
“呵呵,”狄殁化身的大狗仍是冷笑,不闪躲之余,反而是迎着八卦阵而去,不见丁点迟疑。
“主人!”爱丽丝见二人已是进入了死斗阶段,撇下北域众人,一个回身往天上飞去。
“道长小心!!!”苏景年见状,忙高声提醒。又大骂道:“偷袭小人,无耻之徒!!!”
“你祖宗我死了快一百年了,早就不是人了!”爱丽丝回头,调皮地冲着苏景年做了个得意的鬼脸。
“可恶。。。”眼见爱丽丝去助狄殁,却无从阻止,直让苏景年急得不行。
“鬼皇之刃,苗刀司马。”突然,她脑海中莫名回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什么?”苏景年大惑不解,下意识竟是将心中疑问脱口而出。
“?”莫若离本在观战,也被苏景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费解。
“鬼皇之刃,苗刀司马。”脑子中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鬼皇之刃,苗刀司马???”苏景年愈发困惑,她疑虑地望向身边的美人。
“阿难?”美人投以关怀的目光。
而天空之下,狄殁已是冲杀到了八卦阵前。
丝毫不惧怕八卦阵中的蓝色火焰,狄殁一头扎入阵中。而火焰八卦阵好似有所感知,好似捕蝇的蛛网自动合围。眨眼睛就将狄殁层层包裹起来。
蓝色火焰爆燃,直接把狄殁烧成了一个大火球。一股刺鼻的焦味伴随着黑色的烟从火球上生发出来。
“主人!!!”爱丽丝大惊,她离着狄殁还有一段距离。心急如焚,她舍了人形模样又化为一团白气,飞速飞向狄殁。
“道可道,名可名!无道也,无名也!!!”
天山剑雪道长舞动龙渊,空中一个回转后,龙渊化作一道蓝光,出手而去。
包围着狄殁的蓝色火焰渐熄,火球中心是一块烧得不变模样的黑色焦炭。焦糊味随着冷风飘满了整个战场,熏得人阵阵作呕。
“呵呵。”阴冷的笑声又起,那黑色的焦炭从内而外碎裂开来。残渣散落,隐约从缝隙中可以看到,里面包裹着的不再是那只大狗,而是一具人形。
而最让人吃惊的是,那人形身上是完好无损皮肤。白皙的肤色与漆黑的外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实在让人不敢相信那是经过了火焰的灼烧。
龙渊片刻不等,已是飞到了人形眼前。
“雕虫小技。”裂缝中,人形的嘴歪着咧开,露出森森白牙。
“嘭!!!”整个焦炭骤然崩裂,狄殁以完好无损的人类样貌出现于众人眼前。
金色眼眸写满了不屑,狄殁一只臂膀幻化为大狗的狗头,一口衔住击来的龙渊。
可龙渊激闪,不做任何妥协,仍是直刺敌人心脏。
“嗯?”狄殁微微吃惊。瞬间功夫便被龙渊的劲力带飞。
“主人?!”爱丽丝刚刚飞到近前,就见狄殁被击飞了。
心有不忿,她转身冲向天山剑雪道长。
“!”道长失了龙渊,犹如断了臂膀。只得用黄符勉强招架爱丽丝的攻击。
爱丽丝护主心切,招招致命。道长疲于招架,几次三番险些受伤。而雪地上苏莫一众人等虽是有相助道长之心,奈何却是欲助无门。
正在这时。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于众人头顶轰然响起,庄严肃穆犹如天籁洪钟。佛光乍现,大地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