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半阖着眸子,姬云翊周身淡薄的凉意,却灭不了曳邕此时的怒意,他抬眸一眼,不咸不淡的问道:“曳大人所指,是为谁?”
承认?他何时又何曾否认过?曳邕查他,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能得到的消息,也不过是自己施舍给他的。⊙頂頂點小說,
而看他现在质问的模样,到不是因皇嗣血脉来的,而只因那个女子。
心中莫名升起一抹怒意,不知为谁,反正就是不爽。
曳邕看着眼前的那个人,嘴角忽勾起一抹冷笑。“我之前便怀疑,她不过只与你有数面之交而已,你却待她有些不同,但你不惜以夺宫来护她,我竟还傻到以为你是在意她的。”
“现在看来,你或许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以她来利用我罢了,现在你即得到自己想要的,又为何不放她自由?”
“自由?”姬云翊冷笑,多么可笑的两个字,竟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难道不是吗?你当初即选择离她而去,丢她一人在虎狼口中,现在为何还是不肯给她一条她愿走的路,可笑,她竟还让我帮他寻你,甚至不惜再将自己送入这是非之地。”
如晕染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涟漪,却折射出令人畏惧的冷冽,忽然,姬云翊眸光一寒,波光潋滟,却带着隐隐的赤红,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
一抹明黄以诡异的速度闪至走廊,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钳在来人纤细的脖颈。“你说什么?”
喉间被禁锢,曳邕哪里能随他,聚力抬手,一把阻挡住眼前的人,却也冷哼道:“也好,五年前没有分出胜负,现在动手也不错。”
他不是他的对手,不用想也知道,那夜他与那紫衣男子的身手他都见过,只是便是死,他也想教训一下眼前的人。
姬云翊气息变得越来越凉,窒息的压迫感似乎瞬间便能将眼前的人撕裂。“你即找死,朕便成全你……”
他本就不爽眼前的人许久了。
说完,一抹明黄的身影以鬼魅的速度转移着,曳邕手指攥紧,亦艰难的避闪着。
两人皆是不要命的打法,可胜负之势却是极为明显的。
一声巨响,曳邕被掌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嘴角有有一丝腥甜,曳邕捂着胸口单手支起身子,快速的呼吸着,冷冽的容颜闪过一丝阴霾,捂住胸口的手更是微微颤抖。
“你刚刚说的话是何意……”一步步靠近眼前的人,伴随着瑟瑟寒风吹过,一股不知而起的杀意蔓延几丈,绵绵若无,可转瞬,便是削骨的钢刀,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什么叫他将她丢在虎狼之地,当初不是她为了琉璃石欺骗的自己吗?她不是破刹的人吗?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没有能力去查清到底何事,只是当年的事过后,他根本无心去查,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当初的欺骗。
他所知晓的,却也只是她在步家后山发生的事,至于她如何去步家的,他根本未上心,之前的事更不想提。
而现在,曳邕说的话,似乎之前的事并不像他之前的想的那般,到底,之前发生了什么。
曳邕艰难的坐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己果然不是他的对手,在他还未出全力的情况下,都能伤到至此。
“朕不想再问一次!” 明黄衣摆清扬,姬云翊冷着双眸,没有半丝笑颜……
“当初的事你不是最清楚吗?呵,竟让一个留下面对破刹的人,你可知道她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五年前的那一幕,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是破刹的人。”姬云翊的声音出奇的很低,仿佛这样的话语,连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破刹?”曳邕冷笑。“不错,她现在的确是破刹的人,不过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们。”
眼锋似刀,姬云翊冷冽的眸亦直直落在曳邕身上。
“怎么,你一直有十二骑护卫,会连这消息都不知道?”
的确,从苍桐回去,封玄奕便也替自己安排了两名十二卫,这亦是姬弘智的旨意。
但关于九皇子的一切皆是封锁,十二卫是什么人,父皇又是什么人,他自知晓封玄奕会将母亲临故前的话转给父皇。
他当时该恨她的,可却出奇的,并未说出她的身份,否则以父皇的性子,她哪里还会有性命。
“说清楚。”
“她会出现在姜水城,是因为我,更因为你。”曳邕捂着胸口,亦踉跄的站起身,道:“你无故消失,而我唯一能看到的,便是十二骑的金蹄印,虽然当时不知道你的身份,但能动用十二骑的人,又岂会简单。”
“可是当时我对于她的兴趣却高过你,我知道她担心你,想找你,不知为何,我竟也想带她回京,故此才会对她说,若想找你,必需来姜水城。”
“她答应了,可不曾想,她一进京步府便牵扯到几起案子,而她,竟是步家早夭的庶女。”
“是你将她推上风口浪尖的。”姬云翊薄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曳邕到也不否认。“步家和曳家自来便是对立的局势,我之前的确听说过步家有个重瞳的女儿,却不想竟会是她。”
“父亲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本想利用穆家和司马大人利用重瞳妖女做手脚,让步家成为众矢之的,只是不曾想,她竟会这般聪慧。”
曳邕声音很轻,说到此,带血的嘴角竟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不仅破了所有案子,还将杀人的手法一一告诉我,我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女子,便打算帮她,可最后还是害了她……”
姬云翊手指越渐收紧,却至始至终未发一言,那是他和她的过去,并没有他。
“她的确是破刹的人,但你也该知道她如何进的破刹,若非步家之人手段如此狠辣,她不会被那人收留,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这一切,皆是你我的错。”曳邕低吼,即便他的胸口痛的快爆炸。
“苍桐,她出了何事……”久久,姬云翊的声音再次响起。
曳邕背脊一僵,低沉的声音却也缓缓传来。“我只知道,我若再去晚一步,她便没了生路……”
“为什么,她不是破刹的人吗?她的目的不该是为琉璃石吗……”明明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姬云翊却还强迫自己相信,不然,他真的无法给自己原谅自己的理由。
“琉璃石?”曳邕神情一紧,眼眸中亦是震惊,不过片刻,便也恢复一抹冷笑,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呵,你竟会相信她会欺骗你,一个傻到拿命去跟他人相搏的人,一个会为了真相连累自己家破人亡的人,你竟还会去怀疑她为了一个石头背叛你,而那个怀疑她的人,竟然是你……”
那丫头,到真的傻到了极致。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似要将眼前这以面色苍白到极致的人最后一丝防线击垮。“我救她时,她身上除了狰狞的伤,除了冰冷的血,再无其他……”
寒风忽起,不过一瞬间的时间,那明黄的声音却也消失在了整个大殿,心口有什么在雀跃生疼,黑涩的眸泛着从未有过的波澜。
‘对不起,我不放心你。’
‘或许拦你不容易,可要抓那废物,不过是多搭上几条性命罢了,你即便再有能耐,又敢保证,能从我手上救下两条人命吗?’
‘送我过去,我有办法救出柳姨。’
‘相识数日,你竟没擦觉到我半分心思,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愚蠢的多。’
‘你说过,这个世界从不需要善心,下次,别在那么天真了。’
‘好好活着,活着,等到杀了我的那天。’
他的步伐是从未有过的急促,他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紧张,这样的姬云翊,似乎再不是那个薄凉到极致的皇上。
脑中竟出乎意料地没有一片空白死寂,反而是那张满是笑意的容颜。
那眼中似乎有耀眼的光芒在闪烁,刺得他本该麻木的心阵阵生疼。
她没背叛他,她只是傻到用自己的命去换母亲的生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当初未想到,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傻到至此。
穿过一条条长廊,路过一座座殿宇,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见到她。
缓缓推开那雕花的木门,宽阔华美的寝殿,室内罗帐轻垂,淡淡地盈绕着淡淡的香味,可却并无一人。
而不过片刻,致远殿内服侍的内侍宫婢却也跪了满屋,神情惊恐,趴在地上的身子更是浑身颤抖。
姬云翊眸子寒到极致,薄凉的声音亦缓缓传来。“人呢?”
众人不敢抬头,视线却也有意无意的朝一宫婢看去,那是专门服侍妙弋的贴身宫婢,棋儿。
棋儿面色亦是惨白,可却不敢不回答,颤抖的声音道:“回、回皇上,姑娘,姑娘她突然不见了……”
不见……
从未有过的恶寒席卷整个殿宇,姬云翊嘴角忽然浅勾,刚想说什么,却见一内侍疾步走了过来,躬身跪在地上。
“皇上。”
“何事?”
“太上皇……驾崩了。”那内侍小声的开口,视线亦落在那眸色不辨的人身上,再继续开口。“太后……亦自尽随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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