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凋敝萧条的丝绸之路
由于祥瑞号返航费伦大陆的路线，是先渡海向东抵达长崎港，处理完交接事务之后，再次向西出发，所以这趟丝路之旅的第一站，就是重返江南水乡，然后从东南到西北，穿越整个中原神州。
时隔一个多月，当菲里的祥瑞号浮空战列舰重新横渡东海，又一次飞临南京上空的时候，他不出所料地发现，李华梅提督主持召开的“和平建国会议”，依然陷在无休止的扯皮之中，没完没了地拖延下去，大有将此次会议一直开到世界末日的架势，迄今尚未达成任何一项新的全面共识。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扯谈和冗长的无聊会议，也总要比血流成河的残酷内战强得多，不是么？
由于“和平建国会议”久拖不决，新的中央政府始终难产，耐色瑞尔帝国跟这个新生共和国之间的友好建交条约，也一直找不到对象来签署。菲里也就省去了递交国书之类的麻烦，只是跟李华梅提督打了个招呼，又向各省代表通报了一下自己的行程，以免途中发生误会，随后便继续启程了。
鉴于古代“丝绸之路”的煊赫名声，利用这个停泊于江南丝绸产地的短暂间隙，他除了先前在南京城中的拷掠所获之外，又花钱采购了一批丝绸，打算试着沿途贩运，看看能不能赚到一点利润。
接下来，祥瑞号的航线就从南京折向西北，一路飞越河南的中原腹地，然后通过潼关险隘，继续向西挺进。沿途各府县眼下基本都是原来的秦王，如今的川陕大都督李纵云的地盘。
这位辖地横跨川陕晋豫四省，拥兵十余万的东方头号大军阀，虽然跟菲里的耐色瑞尔远征军并没什么交情，但同样也没什么矛盾，因此态度基本还算友好。当祥瑞号飞临长安上空的时候，刚刚从四川凯旋回师的李纵云大都督，还特意在华清池设宴招待菲里.泰勒元帅，赠送了一批蜀锦之类的特产。
等到战舰飞过长安，继续向西前进之后，才算是真正地踏上了古代的丝绸之路。
然而，在这个大航海时代的尾声，千年之前曾经繁盛一时的丝路古道，早已不复昔日的辉煌了。
分――割――线
事实上，自从祥瑞号飞越勉强还算小康的关中之地，进入旧帝国的西北边缘地区，也就是丝绸之路的最东段――河西走廊之后，就能让人立即感受到触目惊心的贫穷与荒凉。
这里曾经是旧帝国强盛时期的甘肃行省，但是在草原游牧民大举入侵，帝国疆土变得支离破碎之后，这个贫瘠的行省，就陷入了全面的权力真空。纵横天下的帖木儿可汗暂时还看不上这片穷地方，而东边的李纵云大帅，也不愿意担上这个易攻难守的包袱和累赘。
因此，这个年代的河西走廊，基本上正处于一片散沙的混乱局势之中。各地大小豪强军阀藩镇林立，往往一个县的地盘上，就有几家兵马在彼此对峙，征战杀伐从无休止。
河西走廊本是贫瘠之地，荒漠遍地，旱灾频繁，出产甚少，号称是“种啥都不长，张嘴就吃沙”。而原本通过这里的丝绸之路，先是遭到海上航线的竞争，如今又被战火阻断，商贸收入也已经少得可怜。在如此糟糕的条件下，各路军阀还要横征暴敛，招兵买马，当地贫民百姓的生活，简直是凄惨得难以想象。
根据实地观察，在河西走廊各地，就算是富户人家，也都是以玉米面、小米、高粱面为主食，每日还只能吃两顿饭。唯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点儿白面和肉类。至于一般平民，由于口粮不够，就只能在春季采集嫩树叶、榆钱等野菜，和谷糠麸子一起拌进玉米面里混着吃。下饭的菜肴更是寒酸――基本上家家都腌有一缸萝卜，一年到头就吃这个过日子，能够吃上葱沾酱的人家，就已经可以称作富户了。
――在经过当地某些集镇的时候，巨熊军团的伙夫曾经想要收购一些新鲜蔬菜，结果发现这地方除了大白菜和红白萝卜，其它啥玩意儿都买不到。
伙食如此寒酸，衣服方面就更惨了――很多农村地方，一家人只有一件像样衣裳，小孩子光着屁股在村子里乱窜，大姑娘也只能光着身子下地干活，看到有陌生人经过，才尖叫一声，捂着下面匆忙逃开。
然而，就在如此贫穷的地方，却广泛盛行着一项颇为“奢侈”的享受――抽鸦片烟
――在河西走廊的每一座城市，十家之内最少有八家深陷在鸦片地狱的最底层，日常生活完全失去了平衡。在街边的店铺里，上自掌柜账房，下至伙计学徒，就算没钱买衣服被子，也要先置办好各自的烟枪和烟灯。全城居民无论男女老幼，总有一大半时光在凑在烟灯前面，忙着吞云吐雾。哪怕是街边的屋檐下，也能看到许多骨瘦如柴的男女乞丐，乱七八糟地躺在一起吸烟，搞得全城都烟雾腾腾……很多人就算是穷得当掉裤子，也要在这弥漫的烟雾之中寻求慢性自杀。
有需求，自然就会有供给――为了满足这么多瘾君子的日常消耗，以及谋求高额利润，河西走廊的膏腴之地，一时间尽种罂粟，而唯有最贫瘠的不毛之地，才备作粮田。
而且，西北之地素来贫瘠，唯有种植鸦片，才能销往外界，换取利润。为此，各地的军阀豪强，就趁机仗其强权，贩鸦片谋私利。他们纷纷下令各地广种罂粟，然后从老百姓手里以极低的价格将烟土收进来，一方面满足就地消费，另一方面偷运到东方富庶地区，一次就能赚进好几倍的利钱。
但这种畸形的产业，必然会导致恶劣的后果――鸦片的种植，挤占了原本就不多的良田，进而导致粮食短缺，价格暴涨，大部分农户陷入困窘之地。再加上军阀豪强的残酷盘剥，让更多人对生存陷入绝望，索性在吸食鸦片的飘渺云雾之中，寻求自我的毁灭，明知鸦片其害，也无法摆脱……
――千年的辉煌黯淡，曾经的繁华不再，古代丝绸之路的光荣与兴盛，都早已随着历史车轮的滚滚转动，慢慢地走向了烟消云散……
作为丝路起点站的河西走廊，如今就已是如此的凋敝萧条，以至于只能在鸦片的袅袅青烟之中，慢慢地滑向自我毁灭。而横亘在东西方之间的无尽荒野，则更是衰败萧瑟得令人发指……。.。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