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忙道:“小师妹,你的玉葫芦。”
洪飞雪接过,挂回脖子上,往里面一塞,飞野似的离了宝器峰。
张立道:“小师妹出阳灵珠,我来出材料,我一会儿就给大师兄送来。”
杨弯弯有些担心地道:“你真能炼出比我身上这个更好的?”
“五年前,我能炼出你身上戴的这只金葫芦,这次我自然能炼出一只更好的金葫芦,回头炼了好的,你就把这个给我戴。”
“我不,我就要这个。这可是你第一次给我炼的,就是我的宝贝。鲺”
*
这几日,魔德正缠着宗主:“宗主,洪飞雪都休息大半个月了,她该学习功法了,这次我亲自与凤卿、天命一道授他功法。”
宗主轻叹了一声,“她闭关十年,人家才出来你又要让她学,大老祖说要带她入世化凡。”
“你们都有功法了……”
“你可学了旋风诀上下两卷,别不知足。”
“宗主,你让她修好功法再下山,你的话两位老祖还是会听的。”
“大老祖都说她是我小师妹,我这当师兄的要是再做得过分,是要被人凿脊梁骨的。二老祖还是当年的二老祖么,他现在是老祖,照着本门的规矩,我见了他都要称一声师叔。”
大宗门老祖皆是大乘期修为,是所有元婴修士的前辈。在本门中则是长辈,这也是宗主为何再三说洪飞雪是他师妹的原因。
记名弟子在外禀报道:“师尊,洪师叔到了!”
魔德一脸兴奋地笑着,宗主道:“魔德,你是不是该离开了?”
“宗主师兄,你就让我再待一会儿呗。”
宗主见他不走,只由着他。
洪飞雪进来,甜甜一笑,抱拳行礼,“宗主师兄、魔德师兄都在呢。宗主师兄,我听说你有一颗阳灵珠,你能不能把阳灵珠送我?我不白要你的,我用金火明珠与你换。”
宗主是金火双灵根,这一句话还真说到他心里。“什么换不换的,小师妹要,拿去就是。”
她现在是老祖的义女、弟子,便与他们一样,成了他们的小师妹。
众人也都改了口,就连宝器峰的乔明在结婴成功后,也一跃成了宗主等各峰主的平辈,人家的实力到哪去了,不能再视若师侄对待。
“谢过宗主师兄。”
宗主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枚麻雀蛋大下的阳灵珠。
洪飞雪接过,拿在这里,好奇地看着:这就是阳灵珠,火红火红的,拿在心里也温热的。
宗主轻咳一声。
洪飞雪眨巴着眼睛。
魔德道:“小师妹,你不会真就这样拿走吧,把明珠送给宗主。”
是宗主自己说的:什么换不换,那不换,就是白给她了。
这些人,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害她都反应不过来。
她取出金、火明珠递给宗主。
宗主看着两粒明珠,“金明珠、火明珠到底是怎么生成的呢?”
金灿灿、红通通,是两颗像他拿出的阳灵珠模样,却又发出幽幽的光芒。
洪飞雪又抱拳道:“宗主师兄,谢了!”
她一转身要走,被魔德一把拉住,“小师妹,你都玩这么久了,是不是该用心读书?”
“我又不考状元读什么书,魔德师兄,我正赶着呢,大师兄答应给我炼一个宝贝,正等着这颗阳灵珠呢,你让开!”
她没推,而是一闪身从魔德身边开溜。
宗主拿着明珠,还在那儿琢磨着,怎么看都觉得眼熟啊,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生成的,有金明珠、火明珠,是不是还有土明珠、水明珠……
突地,他脑子里电光火石间忆起了试炼塔内的大地五行熊,这东西若不是明珠,就和那金灵果、火灵果一般模样,第一个发现试炼塔内大地五行熊的可是这小师妹啊,难不成她发现里面的五行明珠了?
那地方被两个老祖移到了宗门后山一个山谷里了,里面确实生活了四十多只大地五行熊,当时魔德、万剑几个还冲进去要抢五行灵果,被两个老祖给收拾了一顿,最后各峰、各殿的都了一枚灵果吃。
难不成那山谷里还有这种五行明珠?
宗主一想,不淡定了。
他一定要去后山熊谷察看,那里面说不准就有啊。
魔德看着洪飞雪的背影:“宗主师兄,阳灵珠能炼什么宝贝?瞧把她急得。”
一扭头,宗主已不见了踪影。
魔德暗恨道:“凌狂那几个笨蛋,多久了还没搞定。”
洪飞雪拿着阳灵珠回到宝器峰,交给了乔明,而张立因为想得宝贝,也把材料都预备齐全了。
乔明问:“就这些材料?”
“三个金葫芦,不够吗?”
“你都说金葫芦了,没金子能行么?总得添一点
金银之物吧,好歹是银的也行。”
张立挠了挠头皮,“这个容易,我让我弟子下一趟山预备金银,只是大师兄需要多少?”
“你师姐那个,我当时用了一百金,要打比她那更好的,怎么也得三百金,最少。”
“我乘云舟去散修盟,从哪儿换些回来。”
他半分也不滞留,立时带了云舟,又领上两个弟子就出发了。
趁着这事还热,小师妹在山上,好歹回头他也向小师妹讨些混沌之土来,如此自己也能在金葫芦里种些灵果、灵瓜的吃。
一块下品灵石就能换五金,这样算来,六十块下品灵石就换得三百金,张立怕不够,又多换了二百金,另又换了五百两银子,这才乘上云舟回来,一个来回连半个时辰都没用到。
乔明闭关了,不是修炼,是炼灵宝。
洪飞雪闭关了,不是修炼,是炼丹药。
洪飞雪炼完了所需的阳阳丹,再炼补元丹,之后是炼五行丹,如此一炼便是十天过去了。
见时间还有余,又炼了几炉其他丹药。
乔明因得石破天真传,也会设制时间禁制,待他出关时,手里拿着三枚葫芦,两枚金的,又有一枚银的,三枚葫芦的形状各异,一枚藤蔓上还有一片叶子,叶上有一个孔,可以系上绳子挂到脖子里;一枚的葫芦茎打了个圈,从圈孔里可以绳;另一枚则是直的上面特意炼了一个孔,也可系绳子。
张立已经问过好几回,这回听说乔明出关,立马就奔了过来,先取了那只葫芦上打了一个圈的金葫芦,然后又看了另两个。
乔明道:“三个都是极品灵宝,里面都是三分地大小,就如小师妹说的,需放到丹田里温养,另外若有灵气补充还会长大,外表看着不变,里面空间会大。”
张立犹豫不决,他是想挑个更好的。
然,最终挑了个葫芦茎上打圈的。
今天,洪飞雪在炼器房里忙着炼宝衣,她早前只能剥六层,后头习练几几次,才能恢复到以前的剥魔兽皮的水平,这些年就忙着编修功法,倒把这个给生疏了。
乔明见张立挑好,这才将两只葫芦收起来。
洪飞雪炼了十几套宝衣,从下品、中品再到上品、极品,挑了几套好的,留下旁的交给乔明处理,自己拿了葫芦回家了。
她一走,乔明关了房门,拿出一只银葫芦带两片叶儿的出来,“弯弯,这是我新炼的,半步超品,里面是半亩空间大小,这是我最好炼的,那三个葫芦皆只用了两成的阳灵珠,唯独这个用了三成阳灵珠,这是五个里头最好的,你拿去种灵果正好。”
杨弯弯凝了凝眉,“小师妹不会不高兴吧。”
“我们炼宝师、炼丹师,炼制成功,谁不会取留二三成,我这样做也不算过分,你把早前的那只给我,这个好的你留着,外面瞧着是银的,也不打眼。”
洪飞雪回到药田东院,先将宝衣给了父母,自己则回了房间,进了体内空间,从缥缈境采了一缕太阳云,一分为二,在金葫芦、银葫芦里各置了半缕太阳云,又取了灵泉水稀释混沌之土,将葫芦里的空间土都翻了一遍,然后再各移了一棵灵苹果,一株灵桃、一株灵梨进去。因有混沌之土,又有灵泉,葫芦空间里灵气充盈。
夜里,她进了父母房间,将两个葫芦拿出来,低声道:“这是我求大师兄帮忙炼制的,里面各种了三株灵棵,这又有一包灵药、灵蔬瓜的种子,爹的葫芦在种上灵药,娘的葫芦里可以种灵蔬瓜。”
洪母不喜欢金的,说颜色太亮,只挑了个银的。
洪安邦接到手里,用神识一扫,里面虽空间不大,但已经种了三株灵果树,灵苹果已半熟,灵桃、灵梨树上也有果子挂着。
洪飞雪道:“我得了混沌之土,里面的土都用混沌土拌匀过,正好可以种灵蔬灵瓜、灵药。这种灵宝要放在丹田温养,也可在里面设时间禁制,这样里面的东西熟得更快些。”
夫妻二人得了这样的灵宝,便各自点血封印,让它有主,再进了里面空间,见里面灵气充盈,上头有一个像太阳状明晃晃的东西,就是它在发出光芒,上面一层可种东西,下面一层一半可作储物空间用,另一半则可存放灵兽等活物,另一半设有六个房间。
洪飞雪分了杨弯弯三棵灵果树,又给了灵蔬灵稻种子。
正要告辞离开,张立便来了,结结巴巴地道:“小师妹……那个混沌之土,能不能也给我一些,还有灵果树……”
“我都给你备着呢。”她爽快地取出一只小瓶,约莫是给杨弯弯小瓶的一半大小,又取了两棵灵苹果的丈高小树,虽说小,却已开始挂果,又拿了些灵蔬、灵稻种子给他。
洪飞雪正要离开,洪惊雷过来了,乐得见眉不见眼。
“哥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
洪惊雷神秘地将洪飞雪拉到一边,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只金葫芦,洪飞雪立马明白这定是知明给洪惊雷的,“师
尊夸我近几年用心,悄悄给了我一个空间葫芦,说是特意给我炼的,这上面还有洪惊雷三个字呢。里面有一分多地大小,能种东西,妹妹,你还有灵液没?给我一点,我要在里面种灵棵,上回你给家里送灵果了,我正好把种子埋进去。”
第155章入凡世
洪飞雪给了他一个小瓶,“你莫让其他人知道。”
这金葫芦式样简单,就在葫芦的顶上设计了一个小环,可以系绳挂脖子,也是两层的,但空间远不如洪飞雪拿到的那两个大。
“这灵液浓度高,你得二万比一的比例撒进去才使得,若是太浓反而不好。”
洪惊雷乐着,这灵液自是越浓越好,他种了灵果种了进去,许久都不见发芽,又种蔬菜进去,还是死了,心里暗道:这里面不能种,可妹妹的都能种东西吃,一时间好不郁闷,又找不到原因。将他最初的欢喜立时就给冲淡了,忙活了几回,金葫芦里还是长不出东西,他便想着留着当个储物空间也使得,第一层还可以存几头灵兽,便没丢弃,挂在身上当佩饰。
洪飞雪回到翠玉轩,剑圣便递了话来,一日后要带她出门。她早早便拾掇了东西,而石破天又闭关了,两个老祖得留一个人在宗门,剑圣预备了十年之久的化凡历练终于可以开始了。
*
苍原大陆东北方向,燕国。
举目望去,只见赶往天桥的路上,络绎不绝的全是去赶集买货物和看热闹的人群,有轻衫贵气的公子,有满脸烟火色的过客,更有轻车挑担的小贩,还有满挑鲜果菜蔬的村民,那担里除了带来出/售的货物,一边箩筐里还会偶尔露出一个小脑袋,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南来北往的行客。
洪飞雪放慢了脚步,四下观望着,只觉得样样都是那样的新奇,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洪飞雪跟在一头白发的剑圣身边,好奇地四下张望,“义父,这里好热闹。”
剑圣四下一望,倒吐了一口气,指着前方不远处,“那里有家铺子要转卖,我们去瞧瞧。”
“义父是说我们要在这里住下来?”
“往后我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了,雪儿啊,我们往后要像凡人那样生活。”
可他们是修士。
洪飞雪跟在他身边。
剑圣此刻穿的是一身粗布长衫,像一个略通诗书的文人,而她身后的洪飞雪,也是一袭凡人装扮,穿着浅蓝色的衣裙,不像大富大贵之家的姑娘,却自有一股子灵透。
剑圣双手负后,“店家,你这铺子要转卖?”
“是。”来答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生得眉清目秀,笑着道:“我儿子去岁高中得了二榜第六名进士,过几日要去任上,我们老夫妻也熬出头了,想把这成衣铺子给转买了,上个月便没接活了,店子里还有些布料货物,如果这位秀才想要,就折给你三百二十两银子。”
洪飞雪娇喝一声“义父”,拉着剑圣的胳膊,她弄不清楚三百二十两是多少,但想来去岁卖到今日都没卖出去,定然是贵了,“这也太贵了!”
“不贵,不贵,这位小姐,你进去看看,我们要离开,这里面的货物、用具都给你们留下,三百二十两很便宜,因在天桥下面,生意还不错。早前来我们店里的老主顾可不少,二位尽管看,如果满意就定下,若不满意,生意不成情意在。”
洪飞雪看着这店家,嘴巴倒是会说的。
剑圣道:“我们且看看!”
“先生,请!”
这店家见剑圣气度不凡,而洪飞雪虽是简单的打扮,却自有一股子灵透气,一看便非寻常人。
前面店铺与后院之间隔了一道小门,推开小门,就能看到一个不大的院子,东厢房两间,西厢房三间,院子里种了一棵大桃树,树下有一张石桌,又置有石杌,一侧有边青石小径,直通往那边的后门,后门两侧各设了两间屋子,瞧着一间是厨房,一间像是杂房。
东厢房里,帘子一动,一个珠光宝器的胖妇出来,高昂着头:“三百二十两,一文不少,你今儿付清,今儿就是你的,别与我们讨价还价,买得起就买,买不起走人。”
店家心下一急,“你不懂就少说话,莫把客人给气走了。”
“来了多少拨人了,一听这价儿就吓得跑,我们可是官宦人家,哪里需要这些银子,三百二十两,这屋里的东西都给他们,就这价还是本钱呢。”
剑圣只是四下扫看,走近东厢房,里面早前似绣娘住的屋子,“不错,我若招上几名绣工也有地方安顿。”
“义父……”洪飞雪有些愣愣的,“你真要开成衣铺子?”
“雪儿,你不是喜欢侍弄衣裳么?开了这铺子,我看着柜台,你正好在家里帮忙,你的手艺不错,一定会很生意兴隆。”
她是炼宝衣,不是拿着针线缝,虽然偶尔也要用针线,可这与绣活无干吧?
剑圣道:“三百二十两银子,今儿我就买
下。”
那胖妇人一喜,“这敢好,早前几日,我们的东西就搬到我儿子那儿了,你今儿付银子,这里今儿就是你的。”
言说之间,剑圣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里面放了银票,点了递给店家,夫妻二人查看了一番,取了此处的房契,钱契两清,立时带着两个下人就离开了。
夜里,剑圣坐在灯下,穿针引线,开始缝制新衣,直瞧得洪飞雪两眼发直,如果她不是亲眼得见,不会知道他的针线活竟是如此的好。
“义父,你这手艺从哪儿学来的?”
“你义父活了多少年,唉……很多年前,就曾在燕京西市里做过裁缝,唉,那时候是……是我未结丹之前,一学就是三十年,从一个小伙计一直学到了名动燕京的大师傅,很多年前没碰了,手艺还没退。”
那是他以前的一次化凡。
洪飞雪见他如此,也不好不学,穿针引线后,拿到手里颇有些生疏。
她绣了一阵,剑圣一瞧,连连摇头,“你做不了这针线活,你炼的宝衣还不错。哦,今儿是最后一次提我们在宗门的事,以后我们是父女,就安安心心做一世凡人,雪儿啊,这对于你有好处,只有入世化凡,才能感悟意境,体会七情六欲。你若不想学这针线活,就不必学了,明儿打扫打扫,开张营业。”
剑圣次日取了招牌下来,拿了木匠工具砰砰磅磅一阵敲打,换成了“李记成衣铺”的招牌,重新挂到店门上。
“雪儿,我今儿要去进些新布料回来,你看着店,我尽快回来。”
立时有东家的豆腐铺子大嫂露出一个脑袋,“哟,你们把这铺顶下来了?”
洪飞雪含笑点头,“是,大嫂,我是李雪儿。”
西家的杂货铺子大叔开门了,站在外头打量一下李记成衣铺,若有所思地道:“一看你爹就是读书人,那字就是写得好。”
洪飞雪勾唇笑着,“大叔如何称呼?”
“孙大贵,我爹一辈子都希望我大富大贵,可我和他一样,就守着这杂货铺子过了一生。”
“平安是福,一家人在一起便是吃糠咽菜也是幸福。”
孙大贵哈哈大笑。
豆腐铺大嫂道:“我夫家姓曾,这西市的人都叫我曾大嫂,我家那口子是衙门的捕快,素日就我们母子在家。”
洪飞雪款款欠身,“雪儿见过孙大叔,见过曾大嫂!”
孙大婶道:“这读书人家的姑娘就是不一样,瞧瞧人家,多文静,哪像我家那个野丫头,窜上跳下的。”
李记成衣铺开业了!
在一阵鞭炮声中,有就近邻里恭贺。
李记成衣铺有自己的店规,不接受外来送料加工,不上门量体裁衣,只接上门生意,且一个月只做三套。
洪飞雪坐在柜台前,闲得只拿着个鸡毛禅子拍苍蝇。
剑圣不着急,每天不是查看他的布料,便是在拿着针线缝衣服,偶尔洪飞雪也绣上一会儿,她绣的手帕,是从头学起的。
剑圣带着鼓励地道:“不错,不错有长进了。”
直至一个月后,店铺依旧没有开张。
倒是曾大嫂瞧不下去,抱着远亲不如近邻的想法,从李记成衣铺买了一套衣衫,说是要回娘家给父母拜寿穿的,是一套紫色茧绸料子的。
然,曾大嫂穿回了娘家不久,就来了好几个妇人要定做衣衫,剑圣冷着声儿,“我一个月只做三套,上个月还有两套,你们若有喜欢的可以买去,剩下三套算哪位夫人的?”
这里可有六个人啊!
你只弄五套,哪一个人不买。
洪飞雪见不是个事儿,立马与人赔礼道歉,一个性子温和的妇人道:“你们做吧,我前不久新做了一身。”
半年后,整个燕京西市一带的人都知道这里有李记成衣铺,这李记掌柜的手艺非凡,能做出最合身、满意的衣衫,原是五分姿色的妇人穿上,便有八分容貌;若是七分的妇人,穿上,那不得了,就是十分的大美人。
一传十,十传百,来做衣衫的人越发多了。
可李记掌柜李生定了规矩,一个月只做三身,无论男女,这规矩不变,这就让他的衣服越发水涨船高,衣料也许只需二两银子,他的工钱却要收二两黄金。
早前曾大嫂介绍来的几个客人,硬是被这天价给吓得之后再不敢来。
剑圣还不悦地道:“我手艺好,瞧着东家曾大嫂的面子收你们二两银子的工钱,之后一件最少收二两黄金的工钱,最贵者得二十两黄金。”
价钱高,可他做出来的衣服就是漂亮。
原以为不会有人登门,可真有一位贵夫人来了,一做就做了三身,之后听说在某个宴会大放异彩,又介绍她的幼妹来做了三身,而这幼妹更是因姿容脱俗,一举被皇家相中入宫做了娘娘,这下更了不得,西市李大/师的名头竟名动燕京。
曾大嫂笑呵
呵进了店门,“雪儿,你义父可在?”
“在后头院子里做新袍。”
洪飞雪绣帕子,这一绣就绣了两年,剑圣倒夸过几回,连西市的人都说她绣的帕子好,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上面的蔷薇鲜艳夺目。
天天在空间里看蝴蝶、看蔷薇,不会也难啊。
曾大嫂进了后院,便低声道:“李大/师,这回我说的是东城王侍郎家的三公子,那三公子跟家里下人出来采买,一眼就看上你家雪儿了,说要娶她过门做续弦,这可是富贵门第。”
剑圣轻叹一声,“雪儿与她爹娘分开了,我是她义父,不好做主啊,得她爹娘应了才行。”
“都分开几年了,还没找到,天晓得他们在哪儿。雪儿不小了,都十八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这可是一门好亲事。”
剑圣摆了摆手,“我谢你的好心,她不想嫁,我也不能逼她。”
曾大嫂无奈,只得出来,曾试着问过洪飞雪,她还想寻找回现代世界的法子,哪会在这里嫁人,再说她是修士,别说她不应,便是长辈们也不应。
洪飞雪只说:“早前我爹娘与我提过,说我原订过人家。怎能另许人家,多谢曾大嫂。”
“你是订过,可这都失散了,这般耽搁下去可如何了得……”
外头有一个婆子、小厮在四下张望着,“这里可巧手李大/师的铺子?”
洪飞雪迎了过来,“这是外头人送我义父的名号,二位是来取衣服的?”
那婆子扫了眼洪飞雪,“我们家王妃过几日要做六十大寿,特令我叫你们去王府裁量新衣。”
洪飞雪指了指墙上的店规,“还劳嬷嬷瞧得分明,这是我们店里的规矩,不上门量裁,不接外来衣料,一身茧绸、葛衫粗布收二两黄金,宫绸贡缎一律收取二十两黄金的缝制金。”
小厮往前一站,大喝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荣王府的人,让你们去给我家王妃量衣,那是瞧得起你们,哼,你们还敢拿捏。”
婆子挺着胸膛,“你们或去,或由我们王府绑着去,李姑娘,自个儿拿主意吧。”
剑圣从外头出来,眸光犀厉,手臂一挥,婆子、小厮直接就被卷了出来。“与他们说甚废话,不讲理的,也不必与他讲理,直接赶了出去。”
他一个转身,打了几个手诀,整个李记成衣铺便设下了防御阵。
同来的护院见管事婆子被推出来,跳下马背就要往里撞,然,刚近店门立时就被弹了出去,一个个摔得不轻。
洪飞雪平静如常地望着他们,只不作声。
孙大叔、曾大嫂看着这一幕,他们相继进来,没什么事呀。
那婆子不信邪,又往里撞,再弹出去,以前被弹飞几丈,这次竟是弹飞了十丈余。
“有鬼!这里有鬼!”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快速离去。
荣王世子妃翘着兰花指,“李大/师不来?”
婆子道:“是,那店子古怪得紧,旁人进去无碍,我们一进去就被弹出来,怎么也进不得店门。”
荣王世子道:“去请三公子!”
世子妃笑盈盈地道:“李大/师定是会什么妖术?三叔子可是大宗门的高徒,叫了他去,正好杀杀他们的锐气。”
慕容煜正在陪父母说话,很是得意地耍宝了一番,这都是他学来的春生术,那指头一动,就能让枯木逢春,瞧得荣王妃心下大悦,这次回来,儿子孝敬了她一颗驻颜丹,听说这仙人吃的丹药,果真管用,吃下去没两天,她就从一个六十岁的老妪变成了三十七八的贵妇,现下与世子妃坐在一处,人家都说她比世子妃还年轻。
听了下人的禀报,慕容煜地弹跳起来:“哪来的散仙竟敢在我的地盘撒野,快带路,我去瞧瞧。”
洪飞雪正坐在柜台前,手里还拿着花棚绣帕子,绣技是越来越纯熟了,缝出的衣衫也略为瞧得过去了。
正绣得专注,突听到一阵吆喝声:“李记成衣铺的人立马滚出来!”
待她抬头,却见进来个一袭锦袍的少年,那眉眼之熟,不待她说话,慕容煜立时从早前的怒容,换成了笑:“是姐姐啊!我下山前去找过姐姐,程兰她们说姐姐随大老祖入世化凡了,嘿嘿,没想在这里遇到姐姐。弟弟给姐姐问安!”
洪飞雪神在淡淡,先是蹙眉,再是不快地道:“几年没见,你小子怎的越发学得油嘴滑舌?”
“这不是我看到姐姐心里高兴嘛。”慕容煜想到与洪飞雪入世化凡的是剑圣,一颗心欢欣要跳出来,多少乾坤宗的弟子一辈子都没见过剑圣,自己许就要遇上了。
洪飞雪拿着花箍继续飞针走线,嘴里不紧不慢地道:“先前有荣王府的下人在这里高呼小叫的,怎么,你是替他们来找场子的?”
慕容煜凝了一下,笑道:“姐姐下山多久?就会说红尘俗世的话了。”
“少和我贫嘴,你且瞧了我们的店规再说。”
她指了指墙上挂的“店规告示”。
慕容煜瞧了半晌,还道是谁如此古怪,竟是乾坤宗的大老祖,这可是整个苍原大陆第一大高人,一个指头就能毁灭一国,人家这店规与他本身的实力相比,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是我们错了,姐姐一会儿替我们美言几句,我这就回府,让我父王母妃备了厚礼来赔罪!”
“你可莫自作主张,我进去瞧瞧义父。”有好一阵没动静了。
洪飞雪折入后院,推开绣房的门,里面的绣花架不见了,就连她给剑圣做的真人大小木偶架也不见了,再转身推开剑圣的寝房,里面空空,连他喜欢的几样东西都不见了。
床上放了一封信,洪飞雪拆开一看:
雪儿,为父走了,这次下山前我曾替你占卜一卦,你有情劫在身,小心历劫。莫要寻我,我继续寻一安静处化凡。这处店子,你就代我送给隔壁孙大叔吧,他人不错,心地善良。
下一张,是这家店铺的店契。
慕容煜见里头静寂好久,进了后院,就见洪飞雪手里拿着一封信,正在发呆,“我义父走了!”
“姐姐,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多有不妥,不如随我回荣王府小住,我这次下山,是得师尊应允回家给我母亲过六十大寿的,过完她的大寿,我便要回宗门。”
洪飞雪轻叹一声,“如此也好,我这就去隔壁找孙大叔,把这店子赠送给他家。”
孙大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送他家一处店铺。他再看看外头的华轿、仆妇,是燕京荣王府的人,孙大婶明白了几分,接过房契谢了洪飞雪。
洪飞雪点了一下头,挑了几块自己喜欢的绸缎,甩手递给慕容煜:“我送给你母亲的寿礼!待过完她的寿宴,我们便一同回去。”
“姐姐,请!”
洪飞雪步入华轿,轿帘一垂,她转身进了体内空间,新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袍。
荣王世子正等着慕容煜找面子回来,一回头便听下人禀报,说慕容煜令心腹抬了荣王妃乘的华轿出去。
他又在做什么?
这个弟弟打小就聪明,要不是后来被仙人带着,他还真得防着。
可现在,荣王夫妇身体健壮,他就是他们身边唯一的嫡子。
慕容煜将王府最好的阁楼安排进洪飞雪住,洪飞雪不喜欢被人打扰,冷声道:“我院子里不用任何下人。”
“姐姐,我每日亲自与你送饭菜。”
“行。”
她干练地只答一个字,这就是红尘的房屋,奢华中不失典雅。
这日,荣王世子到王妃屋里拜见。
刚坐下,便有下人禀报:“王妃、世子爷,太子殿下到!说是代皇上给王妃送寿礼了。”
太子慕容傲穿着一袭紫色绣银蛟龙袍,峨冠崔嵬,浓眉虎目,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天然的威严与霸道之势。一张轮廓分明、精雕细琢的面孔,目闪剑光隐寒气,面似神人天将。
寒喧了几句,太子笑问:“皇叔婆这是怎了?”
荣王妃扭头看着太子,面露愁色:“煜儿说回家给我拜寿,可自打抬了个姑娘回来,连我都不理,整日往那边跑三回,我要派人过去瞧看,他还与我生气了,这不,三天都不来了。”她轻叹一声,“他可是仙人,仙凡有别,这可是犯忌之事。”
此刻的慕容煜,正在阁楼院子里习炼自己的法术,与洪飞雪使的法术相比,他那点法术还真是浅薄得紧。
慕容煜从春藤、春花、春草、春树一遍遍地示范,洪飞雪微微凝眉,“真正的春藤是我这样的,瞧好了。”她纤指一划,一条春藤从掌中飞出,在它生出的那刻,便以一化十,十化百的速度生出了若干春藤,在他不停生长之间,发出绿叶,叶上有新芽,新芽化新藤,新藤在不停的生长中,再生新藤。
“你早前化成的春藤不对,是以一化十,却是主藤生支藤,而是直接从掌中发现,我这会儿静下来,你自己查看,我是什么发的。小煜,你过来!”
---题外话---今日加更三千字,明天一万二千字大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