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知道那几个人的意思,却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他现在也是有些气不顺,大家在下面那么忙,今天竟然被王富贵拉过来和一个年纪轻的不像话的小子交流,还欢迎。
这不是拿我们这些专家逗着玩吗,以后我们还有何颜面?
欺人太甚!
不过王富贵在医学界的地位毕竟在那里摆着呢,没人愿意直接冲突去得罪。
那就只有拿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开刀了。
“行嘛,那就看看吧!”华老背着个手,脸上的表情非常自负。
华老自负也是有自负的资本的,放眼整个辽北,在骨伤这个领域,他还真没怕过谁,更不要提一个什么沽名钓誉的“小神医”了。
刚才陈然的表情他也全在了眼里,那小子到现在连里面的骨头情形都没摸出来呢。
在华老和众位专家的眼里,陈然再次沦为了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也不知道王富贵怎么就被个小毛孩给忽悠了。
病人不知道这位华老又是谁,站在那里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去医院拍片,还是该留下来。
万一去拍片了,错过了专家的治疗怎么办?
但万一这个专家也没有办法,耽误了时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又该怎么办?
这个大汉和那年轻人心里也都极其矛盾。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扶过来!”那几位年轻一些的专家甚至都有点嫉恨了,能让华老亲自出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机会啊。
“你们知道华老是谁吗?在咱们辽北,华老要是说自己整骨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你今天运气好,别说只是摔了脚,就算你把腿摔断了,华老也能让你一个月后健步如飞。”
王富贵再次摇头,这大夫的嘴也太毒了,就算为了抬高华老,也不用咒病人腿断吧。
“这人怎么这样!”林晓婉也听不下去了,嫌弃的瞪了一眼,和茹梦依抱怨道。
唉……
茹梦依自从回国之后,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现在的医学界,已经铜臭气和权欲所侵蚀了。
真正能做到医者仁心的,屈指可数。
华老摆摆手,俯下身子,在病人的脚上轻轻捏了起来。
周围的专家纷纷凑上去,伸长了脖子,仔细观察着华老的每一个手法细节,这可都是华老的不传之秘,今日机会难得。
华老每用手按一下,就要停下来细细感觉一小会,然后换个角度再按,再去感觉。
如此七八个回合后,他基本就摸清楚了里面骨头的情形,站起身道:“我看骨头没断,就是被震错位了!”
那个判断病人骨头断了的年轻专家,立时臊红了脸。
背着手想了一会,华老道:“你这个伤虽小,但用手法怕是很难复位。我看开刀吧,用物理的手法将错位的骨头放回原位,再休养上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好了。”
华老这话说得相当肯定,只是说完之后,他突然想起自己出手的原因,便话锋一转,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诊断意见,或许别的医生还会有更好的办法。”
几位专家立刻接过话头,“陈先生刚才也上了手,但还没发表意见呢,说不定他有更好的办法,能让病人立刻解除痛苦。”
“对啊,陈先生,你就不要再谦虚了,说说自己的意见嘛!”
那几位年长的专家本来是想吹捧华老几句的,可看那些围着华老转的年轻专家们一个个都如此讲,只好暂且闭嘴,静观其变。
陈然再次盯着病人的脚看了看,道:“他的脚骨确实没断,我认同华老的诊断。”
华老背着双手,神情泰然。
早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我这双手又怎么会摸错呢,那脚骨当然没断。
华老对此嗤之以鼻,不屑的说道:“照这么说来,陈先生也赞成手术治疗?”
“必须手术,而且是大手术!”陈然的表情十分严肃。
说完之后,他又蹲下身指着病人的脚说道:“脚骨突起本身并不严重,可这个突起的位置实在是太坏了。你们看,骨头刚好顶住了神经线和血管,如果开刀,肯定要伤到神经线,那这条腿就算是废掉了。”
“而如果不开刀,血管被压迫太久,导致供血不足,那只脚也肯定难以保住。”
说完之后,陈然站起身:“我的意见,是趁病情还没有恶化之前,截肢吧,把这只脚切掉,长痛不如短痛嘛!”
此话一出,在场专家全都目瞪口呆。
他们早认为陈然的医术不靠谱,但没想到会如此之不靠谱,一个连骨头都没伤到的小病,竟然让他扯到了神经、血管,而且还要截肢。
我的天,病人不过是跌了一跤,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被卡车给撞了呢!
王富贵也对陈然的医术表示了怀疑,难道他只会一些简单的针灸,对别的一窍不通?
茹梦依的心里更加复杂,如果说陈然不懂医术,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仅从刚才他的诊断来看,他的诊断又是极其错误的。
而林晓婉,则是愣愣的看着那个患者,眼神里露出了不忍,太可怜了。
林晓婉对医术一窍不通,但对陈然却是脑残粉似的信任,既然陈然说得截肢,那林晓婉就已经在脑子里把那个患者当成是一个截了肢的残疾人了。
那表兄弟两个,此时完全让陈然的话给吓傻了,他们是靠出卖力气来吃饭的,不管是废腿还是废脚,他们都无法承受。
表兄弟两个,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其他专家,希望他们也能够说两句,哪怕是反驳一下陈然的说法也好,这样自己心里还有一丝的光亮和希望。
只要不截肢,自己都会继续治下去。
“陈先生的见识果然不凡啊,佩服,佩服!”
“是啊,今天大开眼界,那骨头可不正顶在了神经线和血管上了嘛!”
“陈先生目光如炬,只那么一看,一切便了然于胸,厉害啊,厉害!”
专家们正话反说,是在嘲讽陈然呢,可这话落在病人耳朵里,不啻于是一个大噩耗。
大汉顿时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而受伤的小伙子,也是面如死灰,心里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我看你们也不要拍片了,赶紧回去筹钱吧,要是拖久了,怕是整条腿都得废掉!”
陈然说完之后摆摆手:“走吧,走吧,赶快去医院准备手术吧。”
表兄弟两个对视一眼,重重叹息一声,然后准备朝外面走。
刚转过身,陈然又突然说道:“差点误了大事,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人专门治这种骨伤,而且随治随好,你们要不要去试试看!”
这句话无异于是漆黑的夜晚出现一丝黎明,尤其是那个受伤的小伙,听到这话,他连脚痛都给忘了。
只见他猛地一个回身,面带着激动:“我愿……”
话没出口,就见陈然猛一个大步上前,抬腿就是一个猛跺,而且不偏不斜,刚好跺在了病人脚面的大包上。
就听“咔”的一声,然后就是“啊!”、“啊?”两声,整个楼梯口瞬间安静了下去。
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所有人的脑子,都还停留在思考那个能治骨伤的人到底是谁,陈然这一脚就踏了上去。
所有人都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回过神来,都向病人的那只脚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