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比较,人和人比,地方和地方之间也存在着对比。
从赌石界的地位来说,瑞丽其实并不比平洲差。
大部分的赌石毛料都要从缅甸先输送到瑞丽,然后才运往全国各地,平洲公盘的名声再响,却不是赌石的第一站。
况且,瑞丽赌盘同样是和平洲公盘一样的盛事,只可惜瑞丽赌盘的特殊性质,让他的影响力在赌石界远远的比不上平洲公盘。
也不知道平洲公盘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说什么也要去走上那么一遭。
还有盈江和南阳,陈然决定在每个赌石圣地,都要留下自己的身影和浓厚的一笔。
“又涨了又涨了,这块翡翠价值过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陈然听了里面传来的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里面的这块赌石并不小,足足有二十来公斤重。
这么大个的翡翠能解出玻璃种是很难得的,而且又解出了这么大块的玻璃种,瑞丽人高兴也是正常。
只是,现在他们高兴的还太早。
这块毛料很大是不假,但却非常的复杂。
此时擦着的窗面,是整块毛料表现最好的地方,全部擦开的话,比三个光盘还要大。
这么大的玻璃种翡翠,陈然也没有见过。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么好,这么大块的玻璃种翡翠,里面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块毛料的表皮有一层直癣,已经把里面的翡翠给破坏掉了。
玻璃种翡翠被破坏掉,虽然不是自己的,但陈然光是想想也很是心疼。
幸好的是,这里面还有变异生出的翡翠没被破坏,玻璃种翡翠的变异,价值会更高,只可惜太小了,想要过亿元并不容易。
不过,这也总算是一种幸运吧,至少那温州老板买下的这块毛料最终还是赌涨的,而且还是大涨。
“孟老板发了,齐师傅这次也发了,翡翠过亿的话,齐师傅至少能拿到千万以上的奖金。”
陈然身边的一个人小声的对同伴说道,表情中充满了妒忌和羡慕。
这人也是瑞丽赌石一条街的一个老板,身家也有上千万。
但是这些都是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现在看到人家解一次石就可能赚这么多,心里肯定发酸。
最重要的是,他和这个齐师傅还认识,曾经还在一起当过学徒,这让他的心里更加的不平衡了。
“哎,这都是命,没办法,齐师傅不管怎么说都是咱瑞丽有名的赌石专家,他解出了玻璃种,总能让咱们的人在广东人面前扬眉吐气了。”
他的同伴叹了口气,声音也有些发酸,但比之前说话的那人要好的多。
陈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赌石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说能知道结果。
现在只是擦开一个窗面,这些人就多出了这些想法。
从这小小的对话中,陈然也发现了人性的复杂。
“涨了,涨了,还在涨!”里面又传来急促的大喊声。
此时的窗面擦出了两张光盘的大小,还没擦到边缘,不仅里面的人兴奋,外面听到的人都兴奋的大喊着。
这么大块的玻璃种,即使翡翠的颜色并不是特别的纯正,也是天价。
因为越大的翡翠,能利用的商业价值就越大。
这么大的玻璃种翡翠,对一个大型珠宝公司来说绝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啪啪啪啪……”
院子的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鞭炮声。
大涨放鞭炮不只是昆明的特例,好多地方都是这样。
此时翡翠还没解开,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始放起了鞭炮,站在最里面看着齐师傅解石的那个孟老板,脸上笑的更盛了。
“孟老板,势头极好,恭喜你啊。”
孟老板听到这话,圆圆的脸上顿时像开了花一般,猛点着头。
“孟老板,擦涨不是涨,您这块毛料我愿意出五千万,剩下的风险不如就让我来承担吧,这五千万您可就白赚到手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忍不住出价了,脸上满是微笑。
不过每次看解石机上那块赌石毛料的时候,眼睛总会一亮。
孟老板笑眯眯的摇了摇头,和善的说道:“赵老板,谢谢您啦,不过这个风险我愿意自己承担,最后解出的翡翠,您出的价格若是合适的话,我肯定会转让给您的。”
其实孟老板心里却在暗骂:“五千万就想买走自己价值能过亿甚至可能两亿的东西,当我是傻子啊?”
同时他也打定了主意,这块毛料绝对不会卖出去,一定要自己解出里面的翡翠,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孟老板并不是赌石界的人,对赌石的了解远没有这些整天玩着赌石的人熟悉。
这块毛料现在的品相是很不错,但毕竟只是擦开的窗面,况且赌石的皮壳还有让人心惊肉跳的直癣在,赵老板愿意给出五千万的价钱,其实很不低了。
就像赵老板所说的一样,剩下的风险他来承担,剩下的风险确实挺大的。
门口还在不断的进来人,陈然周围很快变成了人堆。
火山粗略的算了下,此时这个解石厂里面大概有六七百人了,这块玻璃种的吸引力还真大,等到结束的时候这里聚集上千人估计都没问题。
这赌石,也太疯狂了吧?
火山之前从来没想到过赌石的人会这么疯狂,居然比斗狗还要狂热。
周围聚集的人越多,议论声就越噪杂,让里面传来的话也到最外面的时候都有些变音。
这一次,陈然是彻彻底底的当了一回观众,这种感觉让他挺新奇,而此时的他也更深的感触到了赌石的魅力。
“涨了,又涨了,玻璃种的窗面还在增大!”
里面又传来一声大叫,这句话很快被形形色色的人传到了最外围,而在传播的过程中就有些走样。
“里面涨了,听说足足有脸盆那么大!”
“又解涨了,里面的玻璃种翡翠被解出来了,十几公斤重呢!”
“疯了,真的疯了,里面的玻璃种至少值五亿,五亿啊,这块玻璃种若是我解出来的,立即拿着这些钱出国,逍遥自在的过一辈子!”
已经算是处于比较靠里位置的陈然听到这些传言不禁再次发呆,传言的力量还真可怕。
陈然总算知道为什么每次解的好的翡翠所吸引的人都是越来越多了。
别的不说,单单这些传言,哪怕不懂的人听到了也想跑过来一看究竟啊。
其实真正的解石过程,没有人比陈然更清楚了。
此时那齐师傅已经擦到了翡翠的边缘,在擦下去就会出现被直癣破坏掉的杂乱翡翠,这块玻璃种也等于擦垮了。
不过呢,也不是毫无收获。
哪怕就是被直癣破坏掉的玻璃种翡翠,整理出来的小块翡翠也值个数百万。
因为这些从破坏的翡翠中间掏出的小块没被破坏的翡翠,也能做出几个戒面来。
这毕竟是玻璃种翡翠,哪怕只是小小的戒面,也是很值钱的东西。
继续用特殊能力观察的陈然摇了摇头,按照这位齐师傅的解石速度,不出两分钟,玻璃种翡翠必垮,估计到时候议论声会更大。
“啪啪啪啪……”
又有鞭炮声响了起来。
鞭炮声似乎刺激到了里面的齐师傅,他擦石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解石机刺耳的声音都没能压过外面的鞭炮声和议论声。
在齐师傅的旁边,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兴奋的打着下手。
这名年轻人是赵氏解石厂的工人,齐师傅他们来这里解石人不够,就让他来临时帮的忙。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撞大运解出了一块玻璃种。
这块翡翠解出来,孟老板肯定少不了他的红包。
而且以后他的名声以后也会响很多,这可是玻璃种翡翠,有人知道他解出过玻璃种,肯定会都请他来帮忙解石。
“哗!”
这年轻的解石工人把水再次泼了上去,刚回过了头,准备重新去舀水,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慢慢的,年轻的解石工人把脑袋又转了回来。
看到刚浇水洗开的窗面后,他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整个人也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都快站不住了。
解出玻璃种,他的功劳是很大。
但若是解垮了玻璃种,那影响也非常的大。
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他的解石生涯也恐怕到头了,以后不会有人请一个连玻璃种都解垮的人来解石的。
毕竟,赌石也是赌,只要是赌的人,都是很迷信的。
齐师傅也发现了不对,摘下了眼镜,呆呆的看着刚擦出来的小手指大的窗面。
这个窗面上,已经不是刚才那种阳绿的翡翠颜色,而变成如同黑色一般的深墨绿色,就像苔藓一样。
这样的颜色大家都不陌生,表皮的直癣就是这样的颜色。
出现了这种颜色,基本就可以断定直癣的破坏力已经穿透了翡翠,那直癣可是在另一层的表皮上呢。
“齐师傅,怎么不解了?”孟老板也发现了不对,急忙问了一句。
齐师傅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茫然的摇了摇头。
在孟老板身边的人都摇头叹息了一声,心里满是惋惜。
那个出价五千万的赵老板不仅惋惜,还很庆幸,幸好孟老板没答应卖,不然他这次的损失可就大了。
齐师傅慢慢的说道:“老板,翡翠,被癣给破坏了。”
马上,这句话就被以很不合理的速度传到了外面,几秒钟之后,院子里已经聚集的七八百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还有两个人正准备放鞭炮,听到之后猛一哆嗦,把手上的打火机给吹灭了。
之前放过鞭炮的人更显得茫然,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变跨了呢?那他们的鞭炮放的算是什么事。
他们倒不是怕赌石的主人怪罪他们,而是在想着这霉运会不会传到他们的身上。
涨势这么好的玻璃种都垮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出现的。
“垮了?”火山对赌石不是太懂,所以也听不懂他们说的垮了具体是什么意思。
陈然点了点头,还叹了口气:“是的,跨了,翡翠被直癣给破坏了,可惜啊。”
说完之后,陈然突然惊出了一声冷汗。
也幸亏是火山对赌石一窍不通,而林晓婉正在无限的惋惜中根本没仔细听陈然的话。
要不然他们肯定会抛出一个问题:“你又没看见他们解石,是怎么知道翡翠被直癣给破坏了的?”
陈然做贼心虚,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看来真的要小心说话了,言多必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