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万俟漓悠正一脸苦大仇深地瞪着禅房里的两人,翘起的二郎腿也随着他越来越急躁的心情一晃一晃的,直到发现潇夙歌快要出来时才忙装作不在意地看着别处。
他余光使劲瞥着那道越来越靠近的身影,笃定对方会过来温言软语地跟他和好,故而在短短的时间内心下已经想好了多种高冷的拒绝方式。
然而,就在他默默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坐姿,以一种绝对冷艳的表情高高地抬起了下巴时,那位白衫胜雪的青年已经从容不迫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一步未停。
走了……
过去?
……卧槽就这么走过去了啊?!
万俟漓悠面上刻意表现出的傲然神情瞬间龟裂,他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瞪着那越走越远连头都没回一下的人,一颗脆弱的玻璃心顿时碎成了渣渣。
没过一会儿,他锤了锤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还是哭丧着脸,认命地追了上去。
在寺庙后门外的亭子里追上了对方后,万俟漓悠暗搓搓地挪到潇夙歌身边,抿着嘴时不时地往旁边偷瞥一眼,见那人面色冷沉沉得没什么表情,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声,道:“今个儿天气真不错哈,你看这天多蓝……”
话音未落,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了过来,方才还骄阳明媚的天气顷刻间变得阴沉而压抑。
“……”悻悻地闭了嘴,万俟漓悠默然了片刻儿,又强笑道:“呵呵,这六月的天气果真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只希望不要下雨才好……”
一场狂乱的大雨说下就下,站得偏外的万俟漓悠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淋了一身。
“……”生无可恋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万俟漓悠咬了咬牙,不死心地还想说点什么,然而刚一张嘴便是一个响亮的喷嚏:“啊啾——!”
这一声终于惊醒了潇夙歌,撇过头看着他鼻涕眼泪都要流下来的样子,她忙揽着人退到亭子正中间,轻斥道:“你傻啊,就不知道避一下?”
万俟漓悠揉着鼻子,打量着她的神色,闷闷地道:“你不生我气了啊?”
潇夙歌挑了挑眉,“要是这么容易就生气,那我得少活多少年?”
万俟漓悠吐出一口气,暗呼自己真是白忐忑这么久了,想到之前禅院里的情景,他略好奇地问道:“你之前说的那个故人就是普心啊?”
潇夙歌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们……很熟?”
潇夙歌侧眸看着雨幕中模糊了许多的山景,沉默了会儿,道:“以往外出历练时少不了要挂一身伤,偶尔伤得狠了,便是大师为我疗伤的。”
说完,旁边的人良久无声,她转头恰好看到万俟漓悠一脸微妙的表情,有些奇怪:“怎么了?”
万俟漓悠微微摇头,“没什么,就是……原来你也会受伤啊。”
潇夙歌好笑地盯着他,“你以为我是神么?”她又没有金刚不坏之身,怎么可能不会受伤。
万俟漓悠顿了顿,还是没好意思把那句‘你在我心里就是神’给说出来。
其实不怪他会有这种想法,实在是潇夙歌往常给人的印象太强大,哪怕是偶尔受挫了也绝不会处于完全被压制的一方,像是永远不会倒下一样。
所以,当他自动脑补出潇夙歌也会有鼻青脸肿一身挂彩的模样时,那真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他暂时有点小小的接受不了。
不过万俟漓悠也忽然发现,他对潇夙歌的了解真是太少了,他不清楚她的过去,亦不知道她以后有什么打算,甚至连她现在的情绪都不能准确地判断出来。
这实在是,很糟糕。
万俟漓悠郁闷自己为什么这么糟糕的状态在潇夙歌看来就是在神游,她无奈地笑了笑,转眼却又看到寺外种着的一片凤仙花从,这种花如鹤顶、似彩凤,姿态优美,妩媚悦人,尤其是香艳的红色凤仙最为夺人视线。
曾经有个小姑娘最是喜欢这种花朵,如果能得一个自己亲手编织的凤仙花环更是能高兴到全天都乐呵地合不拢嘴,一遍遍地询问她好不好看。便是失足摔进了泥坑里,吃了一嘴的泥巴,只要头上的花环还完好着,就能笑得明媚无忧,傻气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恍惚间,一张清丽娇俏的少女容颜仿佛出现在了眼前,正对着她眉眼弯弯地笑着,只是很快地又被满布怨恨的扭曲面孔所覆盖,流着泪叫嚣着要杀了她。
潇夙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个会为了一枚小小的护身符而跪在雪地里两天两夜的人似乎从未存在过。若非她亲身经历,当真不会相信这差异如此大的两副性子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漓悠……”
万俟漓悠骤然回神,双眼迷茫:“啊?”
“你说,人是不是最后都会变成另一副样子,让旁人再也认不出来。”潇夙歌的神情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晦暗不明,而她的声音却轻得近乎缥缈。
万俟漓悠隐约觉得她现在可能有些难过,不由绷直了身体略严肃地道:“我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反正我肯定不会。”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对你不会。”他这话算是比较露骨了,于是说完后便紧张地盯着潇夙歌,局促地期待着她的回应。
殊不知潇夙歌在听完这句话后反而想起了他之前两次彷如换了个人似的样子,便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