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之带着谢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船上,船夫对他们点头示意:“二位请进,我家公子就在里面。”
谢瓷透过白纱,只隐约看到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不吱声也没动静,正好奇那人长什么样子时,许棠之就已经撩开了白纱。
仿佛清风徐来,又仿佛皎如星月,那公子生的好生俊俏,竟让谢瓷看的怎么也挪不开眼睛来。
那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里头,素手轻抚着琴弦,他皮肤雪白,却还身着白衣,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高挺英气的鼻梁,整个宛如一块无暇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即使静静地坐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谢瓷以为,许棠之穿白色衣服是极其好看的了,却没成想,这世间还能有人和许棠之一样,如此轻熟地驾驭这素净的白色衣裳。
他的白似许棠之的白,却又不是许棠之的白。
许棠之的白温润如玉中又有些俏皮可爱,时而流露出让人无所适从的深情,时而又是一湾碧泉,清爽而使人感到舒畅,那是年少的模样。
而他的白,却让谢瓷感觉到了淡淡的冷意,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惆怅,他身上的与世隔绝的冰冷气息,让谢瓷感到些许畏惧,不过……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撞在一起,还真是,妙不可言呢!
谢瓷怔愣了许久,还在感慨这琴川第一琴师居然是个男人,还是个长得如此出众的男人时,许棠之就把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星儿,星儿?”
“啊?”谢瓷楞楞地看向许棠之。
“想什么呢?进去啊。”
“哦哦。”谢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弯腰钻了进去。
许棠之和谢瓷在他两侧坐了下来,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这才缓缓开了口:“在下容离。”
容离?
谢瓷不禁腹诽起来,这人怎么长得一张冰山美人脸,声音和名字也那么冷啊?
许棠之倒是十分礼貌地点了点头:“在下许棠之,久仰大名。”
谢瓷也随即有模有样地学着道:“在下谢瓷。”
“二位可有想听的曲目?”容离面无表情地问道。
谢瓷摇了摇头:“没有。”
许棠之接茬儿道:“容公子随意就好。”
“那,在下就献《相思赋》一曲。”
说罢,容离玉手轻佻,那十分好看的手指优雅从容地划过琴弦,悠扬哀转的琴声像是流水一般从指尖倾泻而出,似丝丝细流淌过心尖。
琴声不大不小,大约是自小习武的缘故,戒清也能隐约听到些,这琴声……凄凉了些。
湖畔的另一边,一身着粉色衣裳的女子撑伞而立,目无焦距地凝视着停在湖中的小船,薄唇微启:“独上西楼
明月映古州
红笺三封
皆是为君书
对月空呤相思赋
奈何良人陌路
伊人不复
白发琴箫独奏……”
戒清无聊地坐在台阶上,眺望远处,正打算好好欣赏一番嘉兴湖的美景时,却在无意间瞥到了远处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子。
“上官绾儿?”戒清感到奇怪,她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来不了吗?
戒清正欲起身去她那,上官绾儿却已然消失在了人海里,再次回过神来,琴声已经停了……
“往事凄艳,琴声回响萧瑟处……”许棠之悠悠道,“好一曲《相思赋》。”
“许公子懂琴?”容离问道。
许棠之低低回答道:“知事。”
容离目光深邃地看了看他,许棠之却又明媚一笑,让容离看不透这个少年。
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谢瓷不高兴了:“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许棠之拉住了谢瓷的手,“今日多有打扰,还望容公子见谅,我们就先告辞了。”
“啊?这就走啊?”谢瓷诧异,“我还想听一首曲子呢。”
许棠之一边拉着谢瓷走了出来,一边道:“一曲没听够?”
“不是没听够,是没听懂。”谢瓷郁闷地道,“我不喜欢这种悲伤沉闷的调子,听了很不舒服。”
许棠之宠溺地笑了:“没听懂是好事。”
若真是那样,他希望,她一辈子都听不懂吧。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他不希望,有一天,她也会成为曲中人。
听了谢瓷的话,萦绕在容离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又沉重了许多。。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对他说过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