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络也知道,这雕版印刷术乃人类智慧的结晶,迟早要传播开去。但在资源共享之前,奚络还是想独揽些时日,为自己赢取更多、更大的利益。所以,她才想着以王妃之尊亲自下厨,款待这些熟知雕版印刷术的匠人们,其实说白了,无非是笼络之意!
没料想,却被宗褚一眼识破!
奚络就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殿下既然独具慧眼,看穿了萱儿的心思,那萱儿也不藏着掖着了,便有此意,若何?”
意思是:我就以王妃之尊洗手作羹汤,为这些匠人们庆功洗尘,又能怎样!
潜台词便是——扫了你梁孝文王的颜面,又能如何!
某王显然熟知自家王妃的性子,含笑刮了下奚络的鼻子:“萱儿急什么,小王又没说什么!”又揉捏着包握住的纤纤十指,颇替自家王妃考量地道:“萱儿这一双柔夷,长此以往的下厨操劳,小王是怕失去了柔若无骨的手感,那样岂不……”说着话,某王眼底深处便现出一抹浓稠的叫做**的东东来。
奚络直气得抽出双手,狠狠地打了一下某王的手!
前一句她还以为某王良善之心大发,后一句就下了道!亏她还当宗褚是在心疼自己……
某王果然心疼地捧起自家王妃的小手,连连呵气道:“萱儿轻点,看手疼!”
奚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恨恨道:“殿下说吧,如何才能令这些匠人们不外传?”
既然某王提及此事,自然有了法子,不问白不问——总归宗褚才是这时的土著人,晓得此际大汉朝的保密法则。
“若想要独享这雕版印刷之术,不使匠人们外传,其实法子也很简单,”某王就敛了敛双眸,正色道,“便是与这些匠人们签订死契,付与他们丰厚的酬劳,安置好他们的家人,这样自然而然便封了口,堵住了他们的嘴。”
“所以殿下才说要奖赏笔趣阁每人五个饼金,作为他们丰厚的酬劳;安置好他们的家人,其实更多的是有着人质的意思,萱儿说的可对?”奚络语调尖刻地问宗褚。
宗褚却丝毫没有阻滞地颌了颌首:“正是!萱儿说的没错。本王早已命刘掌柜与这些个匠人们签订了死契,镝先生更是一回府,便提议将这些匠人们的家人安置妥当,以防他人背后捅刀。本王觉着镝先生所虑甚是,亦一并采纳!”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
不过宗褚总算照顾下奚络的水晶心肝,又道:“其实这些个匠人们,诸如匠人张等,皆是刘掌柜精挑细选、多方考验才揽至笔趣阁的,为人品性自是错不了,便是没有人质做保障,匠人们也不会轻易做出卖主求荣之事的。”
也是,要知道,签订死契等同于家奴,家奴若是背叛主家,主家便是将其杖毙了,在这大汉朝,律法也是允许的。如此说来,奚络之前的担心倒是多虑了。
但奚络又想到一事,忙问了句:“那,刘掌柜其人是否可靠?”刚一问完,奚络就觉得问了个可笑问题。
果然,某王似看傻子般睨了眼自家王妃,啧啧道:“萱儿之前当真有呆傻之名,本王原还不信,现下倒眼见为实了。”
又不忍自家王妃绯红上脸的羞愧心情,还是解释道:“刘掌柜乃母妃身边宫女瞾奚的老子爹,萱儿尽可放心好了。”
不想这一提及宫女曌奚,奚络又忆起一事来。待某王一走,急忙招来了宁傅母,问了问女用卫生巾一事。宁傅母便笑着说,都依着王妃殿下的吩咐做好了,王上已使人送去了长秋宫。宁傅母说到王上时,眉眼间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那种满意欣喜之情。
奚络见了,禁不住暗暗撇了撇嘴。
宁傅母就悄悄觑了眼奚络,欣慰着说,总算可以告慰小姑子的在天之灵了,小小姑子能有如今这般平安喜乐的好归宿,她也总算不负所托。
奚络清楚,宁傅母所言的小姑子乃齐奚络生身之母宁敷是也。作为宁敷的贴身陪嫁傅母,宁傅母如是说自然在情理之中。却也不愿过多谈论此事,便又问了问女师傅寇如的情况。
原本女师傅寇如,是西平侯府为齐氏众位小姑子延请的女红师傅,在奚络赴京时便跟随着一道来了雒都,而后奚络出嫁,恰好寇如期限已满,便又跟随奚络进了王府,如今正与奚络收留的金桂,住在一众陪媵居住的文津院内。
那日,在得知寇如一直钟情于荣迪之后,奚络便叮嘱过宁傅母,要好生照顾女师傅寇如的日常起居,但切不可令其察觉了。宁傅母见奚络问起,回说寇如每日里只管埋首做针黹,倒与金桂相处融洽,送进长秋宫里的女用卫生巾还有二人的针线。
奚络便点了点头,命宁傅母一如既往地看顾些寇如,但切记,千万不可令其感到不自在。宁傅母自是满口应承,并无多言。却在临走之际,又有些欲言又止。
想了想,奚络又叫住宁傅母,“傅母是想说那八个婢女吧?”
“王妃殿下就是聪慧,一猜一个准儿!”宁傅母便又叹息道,“就是那个叫红柳的有些不安生,总想着往孝文殿来伺候,其余的几人倒还安分守己。”
红柳、紫芍、姹雪、嫣棠四人是西平侯所送,听其名字也知西平侯之意。而大夫人送来的木棉、木樨、木槿、木香四人,倒是容貌平常,皆平头正脸。
奚络就轻声道了句:“再看看吧,有劳傅母了。”之后,才命宁傅母退下。
不料,在宴请笔趣阁一众人等的晚膳之际,就有人背后捅了刀……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宁傅母所说安分守己的其余几人之中最为安分之人——大夫人所送之婢女木香!
其时,王府里众人正欢聚燕饮,一派歌舞升平。某王兴致高昂,还令齐皇后所送的五个舞伎以舞助兴。恰在这时,永巷长侯览悄悄行至近前,垂首跟王上低声回禀了几句,某王的脸色便冷了下来。但总算顾及燕饮祥和的氛围,没有说什么。待燕饮一结束,回至孝文殿时,才命侯览将人带到奚络面前,听候发落。
总管王府婢使的永巷长侯览,倒没有怎么苛待这木香,只使两个健妇监押着。不过到底只有十三四岁年纪,木香在伏地请罪时,双肩不停地抖动,连说话声也带上了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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