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江月故作幽深的叹了口气:“我现在忧虑的是应该高调一点进前十呢,还是低调一点进入第二轮就算完?”
天卿毫不留情地嘲笑着她:“你以为新生排位赛的前十很简单吗,要晓得你们这一届能人辈出,那个凤若宸就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他的修炼速度和二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千江月搔了搔头:“有吗?”
天卿算是服了,你说你和凤若宸好歹还是同班同学,并且某人还时不时在你面前晃悠,就是为了博点存在感,如今你却对人家一点印象都没有……
天卿默默的在心底为凤若宸点了跟蜡烛,甚为同情。
因为千江月七阶炼丹师的身份,再加上浮狱之森那一次的相遇,凤若宸经过多方打探终于确定龙凌烨的队伍之所以能拔得头筹和千江月不无关系,至少两队对上的时候那只搅局的九阶魔兽之所以会庇佑8956小分队,都是因为他们那个队伍里有千江月。
不得不说,凤若宸头脑聪明,光是靠着一点信息便差不多能推算出当时的情形,也因为此他认为千江月的潜力非常大,需要结交。
千江月一心扑在弄懂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方法能够回去,对于其他的人和事她还真没怎么关心,就连多宝阁的事情,她也多是甩手掌柜,扔给瑀凤和温离二人去操心,至于原来的禅心茶楼,如今已经改叫多宝阁的那间小楼也全权交由火炎容打理,她最多就操心了一下货源的问题。
天卿摇了摇头,也不准备点破凤若宸有心交好她的意图,转而说道:“如果有能力,那就去拿前十啊。”
千江月歪头,困惑的望着他,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天赋超群的人,你是知道的,我又无甚背景,若是……”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天卿就打断了她:“我还不知道我的三妹什么时候这么畏首畏尾了,你没背景?你是我天淮国的陛下亲自封的外姓公主,赐号靖姝;东大陆的传奇人物东玄青是你师傅。就这两层关系说出去,谁敢说你没背景啊?”
天卿看着仍然有点迷惘的千江月,颇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不招人妒是庸才,在东学院,你不用想着藏拙,你的老师东玄青能把你护得安稳,我真想不通,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面对天卿的质问,千江月难得的失了神,她好像真的过得太小心翼翼了?
初到玄界的时候,探险欲比较强烈的她甚至有几分兴奋,等到知晓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并且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又非常惶恐不安。
她玩《神迹》也会打怪升级,那个时候死亡只掉经验,但可以复活。偶然间来到这个世界,自己在《神迹》的技能依然可以使用,这让她心态并未转变过来,仍然当这个世界是一个另类副本的存在。
直到她从洛水镇一路走到巴坦镇,路途中与各式各样的魔兽厮杀,几度性命垂危,她才猛然惊醒,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的生命也只有一次,死了就是死了,是不能复活的那种真正意义的死亡。
清楚这一点,她每次的对战更加小心翼翼,尽量不让自己受太严重的伤,凭借自己的力量还无法攻克的对手,亦或者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她都是用成堆的符箓去轰炸对方,或者拿阵法困住对方,很少亲自动手,就怕一个不小心人死灯灭的。
惜命是好事,但过度惜命以后就成了贪生怕死。
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一条定理了解的越深刻,她就越孤独。这是一个她完全不熟悉的世界,甚至于一个亲人都没有,算上她穿到这里来的年纪,她也还是个孩子,潜意识还是更依赖家人。
内心的惶恐不安使得她非常急迫的想要在玄界立足,这样才能增加一份生机,她每走一步都是为了计算如何在这个世界里活得更长久。
求生是每个人乃至于每个动物的本能,修仙之人更是不会轻践自己的性命,可是凡事总有一个度,千江月活得太小心翼翼了,小心到她已然越线而不知。
细细回想起点点滴滴,千江月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是她着相了!
如果没有天卿这一席话,她可能最终会死在天劫上,只因为她着相了,产生了心魔。
千江月感激于天卿的点化,向他行了个大礼,神色庄重地说道:“多谢天卿兄的指点,今日承了你的情,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难还?那必然是人情债啊!
千江月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债,一般有所需求都是以物换物的形式当场还清,可是今天的情况并不一样,天卿点化的是她的心魔,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因果,不是那么容易还清的,只有天卿本人愿意了结这段因果提出来的要求才算数,她单方面了结这段因果是不作数的。
“好吧。”天卿原本只是想劝她大胆一点,不要畏畏缩缩的,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自己点醒了她的一个心魔。
至于这份人情该怎么用么,嘿嘿,自然不可能是现在啦,他晓得千江月日后的成就肯定不止如此,朋友归朋友,这份人情也要用到点上啊!
天卿现在或许还不知道这一份来自于千江月的人情有多么重要,日后烽烟四起的时候方才庆幸自己当初那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举动是多么的幸运。
心情通透的千江月感到无比轻松,隐藏得深到她连察觉都没有察觉到的一个心魔被解决了,困扰她的问题也就不复存在了。
人生若不能肆意,还有什么意义?
她忽然想起前世曾读过的一句诗:“人生得意须尽欢。”
是啊,她惜命,她想回家,这都没有错,但若是因为这个而将自己困在囚笼之中,那也是本末倒置的。
人生就要活得辉煌而灿烂,不留遗憾也不留悔恨。
“我会夺得第一名的,你且等着看吧。”那双璀璨夺目的眼睛不再迷惘,绽放出来的光芒凛冽的让天卿眩目,他仿佛透过这张平凡的面容瞧见了另一张脸,倾城之姿令人只得仰望。
她本该如此。
她合该如此。
肆意飞扬、璀璨夺目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才不枉在人世间走的这一遭啊!
天卿有一瞬间的失语,晃过神来不由失笑:“好,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家三妹多么厉害!”
东学院旗下分有三个学院,分别是修真学院、魔法学院、武者学院,其中又以武者学院人数最多,魔法学院人数最少。
这一届东学院录取的人数较之往届更少,但无疑都是东大陆年轻一辈里天赋出众的,能在新生排位赛里脱颖而出的,只要不陨落,成就必然不低。
正是因为人才辈出,相应今年的排位赛难度也更大,再者今年还加入了淘汰制,每一个人都拼尽全力,期望不要成为吊车尾的一百人被逐出东学院。
日子过得飞快,东学院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几乎所有的新生都在做同一件事情,不舍昼夜的修炼着,以期在排位赛前个人实力能更近一步。
少部分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的人极其紧张,就怕自己成为了最后的一百人;而另一部分对自己的实力有心性的,譬如凤若宸,则摩拳擦掌等待着在新生排位赛里一鸣惊人。
说是说新生排位赛,其实不止东学院的导师和高年级的学生们会关注,整个东大陆的势力也会关注,与其等到别人成长到一定高度再去结交,不如乘他还未绽放光彩的时候交好,以最小的投资收到最大的回报。
每年,从新生排位赛里出来的新人,都会被各大势力招揽,获得数不尽的资源,这也是许多寒门子弟鱼跃龙门的一个机会。
东学院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在所有新生都忙着修炼的时候,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千江月。
就连一心扑在多宝阁上的瑀凤和温离两人都难得的停工,专心致志的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比赛,向来只对吃的感兴趣的尘烛子也难得抛弃了美味的食物,安分的修炼起来。
唯有千江月,每天泡在图书馆里,遍览群书,就是不见她修炼。
瑀凤起初还劝过她,见千江月依然我行我素,说过两回以后就没再提过了。
事实上,千江月真的完全不担忧,没修炼吗?当然不!
她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也并非狂妄自大之人,须知人外有人,指不定也有如她一样藏拙之人。
只不过,藏书阁开放有时间规定,修炼的话随时都行。
她奔着前十去的,自然是为了得到去南大陆的机会,没有一点准备贸然前去两眼一抹黑不是她的风格。
藏书阁里收录的藏书包罗万象,其中记载有南大陆信息的书籍就有一栋楼那么高,亏得她脑域开阔,每天看那么多书也不觉疲惫。
来到玄界大半年了,同半年前的她相比,她已经初步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基本常识补得差不多,风土人情也了解大半。
千江月白天泡在藏书阁里,晚上跑到空间里修炼。
她从瑀凤的科普中知道新生排位赛不允许借助外力,丹药、符箓、阵盘等等都不能带上台,修真学院的规定是每人至多只能带一件攻击型的武器,就连防御型的武器都不准带。
第一轮的混合赛里更是连武器都不准带,只允许赤手搏拳,第二轮和第三轮到没这个限制了。
每年一度的赌盘又一次开盘了,针对前十的人选下注,其中以凤若宸的赔率最低,凡有参加下注的几乎都会压凤若宸的名字。
至于千江月么,也有人压她进前十,天卿和云洛二人自然不必多说,还有学院里她的一些脑残粉也压她赢,但总体来说她的赔率是最高的。
千江月也去凑了个热闹,给自己捧了回场。
这一日,正是新生排位赛开始的第一日,天色微亮,偌大的东广场上便是乌泱泱的一片人海。
人群中,瑀凤紧紧的握住千江月的袖子,娇俏的小脸上细汗蒙蒙:“月月姐,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啊?我都快紧张死了!万一我连第一关都没过,会不会很丢人啊?”
千江月安抚的摸了摸她的手,平淡的语气却透露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令人不自觉的安心:“放心吧,你是特优班的学生,怎的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了。”
温离原本也有些紧张的,看见瑀凤比她还紧张以后她倒是放松了不少,还有心情打趣她:“小凤凰,你这好战分子居然会有害怕的时候啊!”
被温离一激,瑀凤梗着脖子说道:“我哪有害怕,我这是紧张,不是害怕!”
千江月扑哧一笑:“好好好,你只是紧张。你看我这个五灵根的废柴都不紧张,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哎哟!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瑀凤一拍脑门,“等会儿月月姐你就跟在我和小梨子身后,有我们两个护着你,进入第二轮肯定没问题!”
千江月原本只是以打趣自己的方式来打消瑀凤的紧张,目的是达到了,并且超出她意料的完成了。
瑀凤有个妹控的哥哥,从小被凛凤保护得极好,虽然也有对战的经验,但独自面对的敌人最多不过几十人。而新生排位赛的第一轮混战就是千百人一起,她还是头一次参加混战,不免有些发虚。
要不是千江月打趣说自己是个五灵根的废柴,她都忘记了月月姐才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个人!
瞬间,什么紧张害怕都抛诸脑后了,她现在的目标就是保护好月月姐不受伤害,只要过了第一轮就不会面临被淘汰的危险!
温离点着头附和道:“是了,等会儿小月亮你记得跟紧我们啊,有我和小凤凰在,护着你第一轮还是能安稳渡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