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派好歹也是一个大宗门,慌乱了一下后迅速恢复了镇定。
越泽一手摸干净嘴巴旁边猩红的血迹,整个人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你!有!种!”
千江月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本姑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没有带着球乱跑的习惯。”
越泽一噎,脸色奇臭无比,不带这么曲解人意思的好不!
被本命法宝反噬可是极为严重的,至少越泽现在就腾不出空隙来收拾眼前这个嚣张的少女。
越泽满目阴鸷,一挥手,招呼天剑派的弟子向千江月发动攻击。
天剑派的弟子早就摩拳擦掌了,他们天剑派好歹也是大宗门派,如今不过一个罩面元婴后期的越泽竟然败给了一个金丹后期的女生。
耻辱!
简直太耻辱了!
实际上,门派的人向来看不起东学院的学生,认为东学院里修真学院的学生学的知识太过繁杂,或许学得多,但是不精。
像他们天剑派,修习的功法都是以“剑”为基准,专学一道,更深入!
虽然说越泽被毁了本命法宝,但是天剑派的弟子只以为是千江月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毁坏了他的本命法宝。
再说了,刚才是一对一,越泽一时不察失手也情有可原。
现在,他们可是一十九对一啊,还是十九个元婴期的修士,要是这样都不能干掉一个金丹期的修士,那也太丢脸了吧。
事实证明,没有最丢脸,只有更丢脸……
天剑派的弟子一个个抄起自己的剑准备好好教训千江月一番,结果却惊恐的发现他们的脚像是被黏在了地上一样动弹不得,身体也麻痹了,如果不是眼睛还能动、鼻子还能呼吸、嘴巴还能说话、意识还很清醒,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的酥麻感,否则真的会以为自己的身体和脑袋分家了。
但是,保持清醒的意识好也不好,至少让他们心里的恐惧无端放大了一倍。
“你……你这个妖女……对我们做了什么!”一个看着还算眉清目秀的少年此刻面露惊恐,虽然竭力装作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但是他眼底的恐惧还是出卖了他。
不仅仅是他,其他人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们现在连一只手指头都动不了,活像一尊石头!
“啧啧。”千江月轻笑一声,气定神闲的围着这些自命清高的男男女女悠哉悠哉的转悠了一圈,“之前不是还很嚣张想要杀我灭口么,现在倒是动一下啊。”
嚣张!
越泽心中大恨,虽然不清楚宗门弟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单从他们僵硬的身体和迟迟没有动作来看,他也清楚必定是眼前这个女人做了什么手脚。
低垂着头颅的越泽,额上一缕细碎的黑发恰好挡住了他眼里透露出来的疯狂。
“去死吧——”
不知何时,越泽手上又多出了一柄短刀,锋利的刀刃速度快得能让人听见破空的声音。
千江月微笑着,仿佛没有看见那个持着短刀向她刺来的少年一般,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
越泽那一张还算可爱的正太脸已经完全扭曲了,望着近在咫尺的目标眼里说不出的兴奋。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他就能扳回颜面了!
然而,这一点点的距离他是永远也别想突破了。
千江月悠哉悠哉的伸出一只手,握住越泽朝她袭击而来的那只手的手腕。
原本被本命法宝反噬的越泽此时此刻脸色愈发苍白了,白里透青。
“啊——”
一声惨叫从越泽的口中迸发出来,手一松,那柄来势凶猛的短剑直直坠落。
只可惜,短剑还没有挨到地,凭空出现一缕赤红色的火焰将其吞噬了,越泽拿着短剑的右手也完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只手,废了!
除非将这一整条手臂砍下,再服用生骨丹重新长出一只手臂,否则他这只手哪怕重新节骨,也没有用。
越泽额头上冷汗直冒,这一刻,他内心里的恐惧远多于愤恨!
一股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冷气让他难以抵抗,浑身颤抖的幅度非但没有随时间的推移而减缓,抖动的幅度反而愈发增大了。
千江月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成功的让越泽脸色大变。
“你说,我是要杀你们灭口呢,还是杀你们灭口呢?”
某人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而其他人显然就苦兮兮着一张脸。
某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一帮小奶娃给制服了。
其实,之前没有布置阵法定住那十九个天剑派弟子的身形,千江月也能逐个击破的,只不过耗时要稍微长一点罢了。
真正促使她摆下阵法,除了给自己节省一些麻烦以外,更重要的是不让这群人有脱身的机会。
保不齐哪个惜命的见她那么生猛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呢?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一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千江月虽然是凑到越泽耳边说的那句话,但是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周围和木乃伊没差别的十九名天剑派的弟子听力又没被封,自然听见了千江月说了什么。
顿时,之前那个率先出声的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憋不住了,哭丧着一张脸说道:“小姑娘,从头到尾我可没动你分毫,也没有想过要杀你,这一次放过我好吗?我一定不会将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
他身旁一个少女圆溜的眼睛瞪得极大,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相比这个出声的少年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好啊你,贪生怕死的鼠辈,天剑派怎么会收你这么一个窝囊废。”
那名少年无视了他身旁这个少女的话,满含期待的望着千江月,眼里尽是真诚。
“好啊。”千江月笑了笑。
话音刚落,果不其然看见那名少年眼里亮光大胜,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千江月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你要是敢杀了你的同门师兄弟,我便饶你一命。”
瞬间,不知那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脸色变了,其他天剑派的弟子更是满面怒容。
方才出声的小丫头美眸睁得极大,一张还算精致的小脸如今被怒火弄得扭曲不已:“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背负这么多业债,也不怕渡劫的时候被雷劈成渣么。”
闻言,千江月冷笑一声,眼底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也就是这一刻,天剑派的弟子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一件他们做的错得离谱的事情!
千江月根本不是个金丹期修士,很有可能是压制修为的老妖怪。
否则,怎么能解释她那比分神期大能还要恐怖的威压呢?
这威压里面,夹杂的血腥之气非常重!
“修炼本就逆天而行,谁敢说这一生的道途之中手里没有几条人命?你们有你们修炼的道路,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修炼道路。”
“而很不巧,我的道心——”
“主杀。”
最后两个字,说得极为平静。
但就是因为太过平静,反而更突出了里面蕴含的血腥和残暴。
千江月自从知道自己来这个位面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后,在天淮宫的后花园里道心破碎并且变异以后,她就发现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若说以前她的性格偏柔和,更加随遇而安。那么道心变异以后的她,则添了几分嗜血的凛冽。
我命由我不由天,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她这一世的修炼道路必定不太平,如果因为区区业债而忌惮得不敢动手,那么活在世上多憋屈?
再说了,她虽然道心“主杀”,但也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是这群小奶娃主动招惹她在先。
如果他们不动不该有的心思,那么也就不会落得个这样子的下场。
归根结底,都是他们心中的贪欲害死了他们。
千家的家训之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就要承担后果。
这人,她杀得问心无愧!
眉清目秀的少年思考了很久,眉头松了又皱,皱了又松,反反复复。
就在千江月等得耐心尽失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毅然决然的说道:“好!我答应!”
千江月笑了,唇角扬起的弧度愈发深邃。
大拇指和中指随意一掐,那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身体不再和木乃伊一样僵硬。
感觉到身体里的麻痹之意褪去,少年活动了一下手脚,清晰的感觉到方才身体失去控制被压制的灵力又重新回到了他体内,一遍一遍疏通着因为身体僵硬而有些晦涩难通的经脉。
少年赔着笑脸,无视天剑派弟子的叫骂声,揣测着千江月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您说,先从谁下手呢?”
千江月摸了摸下巴,眼神飘忽的将天剑派众人扫视了个全。
最终,目光定格在方才出声骂这个小少年的小女孩身上:“就她吧,从她开始顺时针转解决完这些天剑派的弟子。”
“至于他嘛,留到最后。”
低头望了望被自己握住命脉,浑身怒气值爆棚但是又无法发泄憋得脸铁青的越泽,笑得更加灿烂了。
“毕竟,这场狂欢也要有观众不是吗?”
拍了拍手,千江月从腰间拿出一粒圆滚滚的丹药,不由分说的塞入越泽的嘴里。
瞬间,本来就强弓弩末的越泽此刻化作一趟软泥跌在地上。
千江月松开了对他的挟制,用眼神示意小少年可以开始狂欢了。
黄井加入天剑派数十载,拼死拼活进入内堂,却因为没有背景和后台而被那一群少爷小姐们指使。
其实他心中,早就怀恨在心了。
这一次来小密境的名额原本他是没有,但是因为他勤快又能吃苦,并且修为也到了元婴中期,差一点就能突破元婴后期,战斗力相比之下还是强横的。
他为了得到这个名额,在那几个少爷小姐面前天天跑得很勤快,这才争取到了这么一个名额。
在那些少爷小姐的眼里,他黄井的作用就是冲锋陷阵打头阵,或者照顾好他们起居的小保姆。
呼唤来,呼唤去。
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黄井深呼一口气,隐藏了十多年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眼神冰冷,直直的盯着对方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的脸,心里说不出的快意。
叫你们嘲笑我。
叫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
叫你们随意践踏我的尊严。
可曾想过有这么一天你们这些天之骄子会被我踩在脚下?
可曾想过有这么一天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变得如此卑微渺小得别人一根手指头都能捏碎你?
可曾想过有这么一天你们这些天之骄子的生命会终结在你们曾经当成狗一样呼之来唤之去的人手里?
哈哈哈!
黄井仰头大笑,终于,你们终于都死在了我手里!
他每杀一个人,越泽的眼眶就红一分,如今双眼充血,目疵欲裂。
越泽大张着嘴巴,想要厉声喝止黄井,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哑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直到黄井将天剑派的弟子全部杀光,越泽一双眼已经红得不像话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愣是没有流出一滴来。
是个汉子。
“越泽,我敬你是条汉子。”千江月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对着也杀红了眼的黄井说道,“给他一个痛快吧。”
越泽不知道千江月给他吃的什么丹药,他几次想要自爆元婴都没有办法。
如今,眼睁睁的看着黄井拖着那柄由天剑派发的却沾满了天剑派弟子的血的剑向他走来,内心突然平静下来了。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
他睁着那一双充血的双眼,直视着同样赤红双眼的黄井,说道:“你会不得好死。”
这句话,是在对着黄井说呢,还是对着千江月说呢?
又或者,是对着他们两个人说。
千江月从来不把将死之人的诅咒放在心上,诅咒她不得好死的人多了去了,她早就数不清了。
手起,剑落。
越泽已经停止了呼吸,他胸腔里的那个迷你版的元婴被黄井这一剑刺了个粉碎,压根没有夺舍重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