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却完全没有自己是个累赘的自觉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寂静让她难受,她忍不住低声开了口:“咱们还要走多远?”
玄一也低声道:“很远,可惜不好使用紫华剑,要不然快得多。”
旁边的人听见他们说话,瞪了他们俩一眼,赶紧离他们远了一些,似乎生怕有什么晦气会沾惹到自己一般。很快他们俩身边就成了真空地带似的,周遭百米之内再无旁人。
避开了还好些,不用藏着收着说被别人听了去,莫凡左右一瞧,难免有几分郁闷:“得,跟咱俩得了传染病似的,躲那么远干什么?”
玄一也点点头,认真地答道:“其实若是怕沾染了魔气,大可不必躲这么远,这魔气也不是挨近几步便会染上的。”
莫名其妙地,莫凡就被戳中了笑点,可又觉得在这样的场合笑出声来有些不合适,只是捂了嘴无声地笑了笑,杏仁大眼弯成了弯月一般。
玄一叹口气,那股子说不出的感觉又来了,赶紧提醒莫凡道:“快走几步吧,再耽搁天就该黑了。”
莫凡依言跟上他的脚步,有些不解地问:“咱们到底来古战场干什么啊?”
玄一却将食指竖在唇前,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指了指前面。
循着他的手势望去,原本一望无际的空旷原野中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那风也奇怪,挟裹着青白色的雾气,没一会儿便将前头几只队伍的身形都掩盖了。
这难道就是寒水遇上的那种大雾?莫凡急了,还没动作,便感觉玄一后退了一步,眼前一晃便退回到了古战场的边缘,胃部一阵不适。
玄一抱了她一下,随即放开看向远方。莫凡也望了过去,只是古战场上依旧阴风阵阵,并看不到之前那种雾气。明明才走进去没有多远,站在这里应该也能看见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怎么退回来之后反倒看不见了呢?
莫凡略加思索,不由惊呼道:“有人布了阵法?”
玄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应该是阵法。古战场上向来有尽量少说话的规矩,怕惊扰了先辈英灵,惹来事端。上次我来的时候便觉得这里有些古怪,可到底是哪里古怪了,又说不出来。碰见那小子卖的阵旗,便跟着过去瞧了瞧,没想到竟然遇上一个大难不死的。”
“可是寒水不是说遇见大雾的地方,离着西城有一百多里地吗?我们才走了多远?恐怕还没有二十里吧?上次你来的时候,难道就没有遇上这样的情况么?”
莫凡的疑问犹如连珠炮一般抖了出来,玄一却顾不上取笑她,脸色恢复了原来的淡然道:“上次我并未踏足,所以没有遇上,想来这阵法是布在地面之上的,我也只是御剑粗略看了一下,大概触动不了阵法吧。只是这范围似乎跟那个寒水说得不太一样,想必是布阵之人将阵法的范围逐渐扩大了。”
莫凡更加疑惑了,想了想问道:“你到底要在古战场找什么?”
“阵旗。”玄一很快就给了她答案,取出之前从寒水那里买来的阵旗道:“与这面阵旗大小一样,但是材质不同,是用通体洁白的宁神玉髓炼制的,也是当年那大阵的阵眼,共有三面。”
看了那脏污破损的旗子一眼,莫凡也没懂阵眼的旗子有什么不同,只是看玄一慎重其事的样子,大约是很重要的东西,也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了眼前面的古战场问道:“那你找到了没有?”
玄一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道:“没有,这地方变化太大,连当年大阵的痕迹都找不到了。若不是偶尔得到这面阵旗,我几乎都要以为所有的东西都在当年那场剧变中损毁了。不过既然这些阵旗还在,那宁神玉髓炼制的阵旗更应该保留下来了才对。”
莫凡对此不置可否,听玄一的意思,上次他过来连残存的大阵都没有找到,古战场也发生了变化。而这次他们走过去,是真切地感觉到了这里的古怪,到底会怎么样实在是不可知的。
她顿了顿问道:“那现在呢?咱们还去不去?”
这挟着雾气的大风来得实在古怪了些,可是玄一看了眼莫凡,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然不会胆怯,牵紧了她的手道:“自然要进去一探究竟才是!”
说着两人又重新走进了古战场中。
这次莫凡可没有了说话的心思,一面走,一面低头打量脚下。
但凡布阵,总有痕迹,或是阵牌、或是阵旗,以这些媒介沟通天地灵气将其转换之后才会形成阵。而因为布阵人的要求不同,阵也可以分为杀阵、迷阵、困阵等等不同的阵法,控制或者说是枢纽中心便为阵眼,另有其他阵牌或是阵旗支撑整个阵法的布局。
可是她一路走来仔细打量,都没有在地面上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而一旦步入那二十里之外的范围,便又可以看到青白色的雾气,实在令人有些费解。
玄一抿着嘴不说话,手上将莫凡牵得紧紧的,眼看那大雾翻滚到了眼前,两人对视一眼,任由雾气把他们两人团团围在了其中。
莫凡跟玄一挨得很近,雾气袭来之时,玄一便用左手牵了她的左手,右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半搂在了怀中。两人贴得密不透风犹如连体婴一般,是以雾气虽大,彼此隔得近,倒也没有什么障碍。
只是看看左右,情形就不那么乐观了。
这古战场上本就空无一物,连个标的处都没有,实在难以估摸到底可见度有多远,莫凡自己大概估计了一下,可能也就一米左右了。
之所以说估计,实在是因为这雾气太浓,离着近些的地方还能勉强看清,再远了就完全只剩下青白色。而且这也不应该是普通的雾气,并不让人觉得潮湿,也不会粘到身上,只在周身环绕罢了。
莫凡本想说话,可是看看玄一的脸色,又默默地咽了回去,随着他的脚步往前慢慢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