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朗城地广人稀,整个城市的围墙宽广,单攻一面,樱花王国第四师第三第七团尚且觉得人手不足,分兵三路,分别陈兵东、西、北三个方向,更是捉襟见肘。
表面看来这种分兵战法愚昧,实则另有深意。第四师团的人手不足,博朗城内的守军更加人手不足!
第四师团的人若陈兵一处,博朗城之内也可以变成铁板一块,专心防御。城墙本就那样大的地方,防守和进攻的人有限。
若陈兵一处,大家堆在一起,数量效应产生作用,在攻城的开始阶段,将会在在一定程度上拉平双方的兵力对比。甚至因为守军的地形优势,第四师团的人,还会吃上些亏损。
但若陈兵三处,樱花王国一方兵力固然捉襟见肘。
而博朗城之内,却也不得不随着攻城方的分兵而被迫分兵,导致兵源更加难以分配。
分兵之后的第四师团甚至可以分层次的全线展开充分,最大限度的调动起人多将广的优势性。
一旦如此,人数相对稀少的守卫方守城难度将会成倍增加,守将稍微疏忽,便会被广角攻城的攻城方攻入城头,陷入危局。
不仅如此,多方攻城的好处还会成倍增加守方防御器械和后勤的压力,总会有几个城跺缺乏用具,这些东西积少成多,铁做的部队都会垮。
另外一方面,这一次攻城方的指挥官除了将军队分成三股之外,还额外增加了一队机动营。
这一营全部都是战场精锐组成的攻坚营,并不局限在某一面攻城墙壁,可以东南西北随便走。这其实是樱花王国指挥官以多打少,以强胜弱战术的延伸。
皓月当空,鲜血和热情冷熄下来。持续了一整日的攻城落下了短暂帷幕。熊熊燃烧的战火在夜色里燃烧弥漫,远远看去,如同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鬼火。
山林的狼群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此起彼伏的仰月长吠。樱花王国第四师第三团的团长营帐里的灯光彻夜未熄,人影攒动……
第二天早晨,天尚未亮起来,将军穿着锁子甲跨上战马,整装待发的樱花王**队已经吹响了进攻了号角——新的一天的开头,新一轮的攻城战,开始了。
……
博朗城的主将比萨穿着黝黑的轻甲站在城墙之上遥望着那一片火红色的由甲胄组成的漫山遍野的海洋。
中年男子的面容坚韧冷漠,右手扶着粗糙冰冷的城墙,目光越过刺目的红色海洋方队。更远的地方,那个昨天几乎令城池陷落的大家伙,正被人推着缓缓驶入战场。
博朗城指挥官放在城墙砖块之上的手下意识的紧缩,但面色不变,目光平视那正渐渐赶来的怒涛般的军队。良久之后,他感到从砖瓦之上传来的些许微凉。不久后,他抬起头,看到空中有东西飘下来:哦,下雨了。
他眨了下眼睛,张开嘴喃喃自语。这对了博朗城来说,却是个难得的好消息了。
时间继续往前推进,汹涌的红色兵锋撞击在冰冷的陈旧石墙上。城墙上的弓手,抓住这短暂的时间间隙,拼了命的拉弓射箭——在这个距离之下,他们可以站直身子,痛痛快快的倾泻箭雨。
肩膀上的绷带在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荡,有人的胳膊在昨日被射穿,经过一晚的修整,拔掉了箭头,用白酒消了毒,随便缠了缠,今日里又爬上了城头。双目赤红着,要将身体里某种东西发射出去一样。
这是关乎城郭及其中百姓生死的一战,比萨之前对于士兵的战场动员做的十分到位。他让人刻意宣传渲染了侵略军的凶残嗜血,举出几个真实的被侵略军攻占之后屠城的例子,甚至印刷了图册,在城郭之中肆意张贴,刻意的突出了敌方的惨无人道和城破之后,百姓的苦恼和无助。
这样的图册到处都是,其中有一张是描述一个攻占了的村庄的。
那张图片上有个面目丑陋的中年士兵,在一座正在冒着浓烟的农舍之前,光着下体强扑在一位女性的身上。
那女性披头散发,表情极度痛苦,似乎在呼喊。而在她的身后,是失了火的家园和被一杆长枪钉在被浓烟熏黑的墙壁上的孩子……
类似的画面云云。
在相同的大背景之下,这样的东西往往能激发斗志仍在之人的血腥,让人同仇敌忾、义愤填膺。
而比萨十分注意宣传的‘度’,在宣传侵略军毫无人性的同时,常常辅助以哪里哪里出现大捷,杀敌多少多少。让人与有焉荣。不至于畏战。
同时,比萨不断强调自己援军即将到达的事实,留给人生机希望的空间。
经过这样的舆论导向之后,大家便会觉得,侵略军不给人留活路,杀人狂,没人性,凶残暴虐……
但……又不够凶残暴虐。
所以在这种奇怪的心理之下,大部分人其实在想,樱花帝国第四师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要来屠灭山河,杀我家人。我们博朗城的大好男儿也不是好欺负的呀,都是肉长的,凭什么要听你的,我们打跑你呀……
这一丝丝奇特的仇恨和希望像是传染病一样深植在大部分士兵的心脏里,为其数天的守城催化出了难以想象的精神支撑——他们身后还有人,不能倒下啊。这些士兵杀了很多人,虽然很多弟兄因此永远的倒下去,但他们看到同样的或者更多的敌人在他们手心里倒下去。心里便会产生奇怪的酣畅淋漓的感觉:复仇,这便是为弟兄战友最直接血腥的复仇……
然而,即便如此,也只是单方面的感觉而已……但对博朗城来说,多少还存在着些积极导向和必要性的。但对于强弱立判,高下分明的冰冷局势却是无益。
穿着轻甲的指挥官亲自正在城墙的一线大声叫喊着,混乱的战场之上,他拉起一个已经吓的瘫软在地的新兵蛋子,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数落些什么,只是将他塞回城墙垛口……
敌人的弓箭手在持着盾牌的盾卫后面缓缓逼近到预定位置,他们通过盾牌牵搭时候露出的缝隙凶猛的还击。
箭矢射穿了一个独眼的持刀士兵,于是城头上的弓箭手在尸体倒下之前,在指挥官气急败坏的口号里集体缩入城垛之后。
他们同样开始在利用掩体回击。
燃烧的火焰在城墙上盛开成一朵朵殷红的斑点,清晨的博朗小城,雨在淅淅沥沥的下,然而有东西在雨里已经燃烧可起来,无法浇灭……
“三号投石车,拉紧……放!”
密集的箭雨之后,密密麻麻的人群再次掩埋住那片空白而盛装满了尸体的区域。城外的投石车在守军箭雨的射程之外,一个一个忙碌的装填着。
樱花王国一方有一个极为厉害的随军火系魔能小组,士兵射出去的沾着火油的箭矢被附魔了粘着属性,几乎火焰沾到哪里,便燃到哪里。
投石车的石头是个不规则体,提前被士兵挖空的内心,注满了火油。
滚滚的浓烟之中,投石车牛筋的狰狞和实木的吱呀的声响掩埋在一片喊杀之中。浓烟和火焰冲破了初秋寂寥的雨幕,重重的砸在城墙上,栈道间,城墙之内……
穿着盔甲的人影被石弹当头砸成肉泥,他身前身后的人被石头势不可挡的余波扫中,巨大的气浪里,碎石和火焰掀的人仰马翻。
人体在城墙之上燃烧,有人惨嚎着被砸断了下半身,火光过后,拖着下半身凄厉的向前爬……
城下的攻城步兵借助空中火力的掩护拼命向前移动,城墙之上,有人怒吼着从墙垛之中露出身子,向下倾泻出弓箭雨。
一架架云梯被架起来,灵巧的樱花国人一手举着盾牌,一只手攀着绳索灵巧的向上行进。
在他们头顶之上,是浓烟滚滚的苍穹。而在苍穹之下,一个个穿着黑盔黑甲的士兵在火焰和箭雨之中奋不顾死的拉出身子,手中端着盛着热油的铁锅、巨大的石块,顺着云梯狠狠的砸下去。
人体像是被串在一起的蚱蜢一样,哗啦啦的从云梯之上掉落下去。城下的人有的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砸死,有的士兵因此摔断了脊柱,但在其身后,是更多的密密麻麻的士兵争先恐后的涌入那一条条狭窄的木质通道……
靠近东边的城墙,带着眼镜的老兵怒吼着掀飞一架装满了人的云梯。
这座云梯屹立在这边已经有了段时间,在其下方有人举着盾牌拼命抱住这云梯下面的根基,试图将之稳固住。
城头上的热油、飞箭和石块毫不间断的从城墙之上砸入下方的人群,有人被砸的身子歪下去,挣扎着爬起来。而更多的人,却只能静静的扑倒在地,再也无法爬起来。
然后城墙之上,银甲的士兵被推下来,厚重的盔甲砸开了下方的一串盾牌。带着眼镜的老兵,趁机将云梯推翻……
在距离老兵不远的地方,一个随军魔能使踏着城墙‘飞’上城跺。他是个敏捷系的魔能使,动作潇洒利落身体在爬墙的时候,只借力了云梯一次。然而刚在城头上站稳,便被密密麻麻的枪头刺成了筛子。有人在枪林后面冒出头,嘴巴开合着:傻逼。
‘咻咻咻咻’的声音从空中再次传过来,披着重甲的士兵抬头往上看,四颗冒着浓烟的石头越过了城墙之下密密麻麻的人影。一颗砸在城墙上,砸的整个墙体都在晃动开裂。剩下的三颗则是落入了城内。
博朗城之内,一名骑着高头大马指引着后勤队的将官,被滚滚巨石当场砸中,连人带马被狠狠的贯穿在地面上……
轰然的爆响辐射了十几米宽的地面,热油滴溅的到处都是,向着空中泼洒成烟花般的球形。
墙壁和地面被轰出裂纹,视野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
更远的地方,有孩子站在烈焰肆虐的边缘,咧着嘴嚎啕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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