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冷若冰霜的脸,此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唇瓣都白的可怕,但是整个人表情安详,知道的人是因为中毒,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在睡觉。
朱医德把完脉摇摇头:“这位警官脉象平和,除了心脉稍微弱一点并没有其他不妥。”他在大家希冀的眼神中,脸上流露出一分愧色:“可我拼尽一身医术,都无法让白警官苏醒。”
朱峰看着朱医德,问道:“叔伯,您的意思是您也不能给白警官看病?”
“嗯。白警官中的毒我从未见过,又何谈能够找出解药。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用咱们朱家的祖传方子,先为白警官护住心脉,不让毒素侵入,如果想白警官没事的话,你们还是得找到下毒之人。”
……
梁宇的态度出奇的冷静,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样子,严嘉恩以为他最起码会着急,没想到竟然这么沉着。
“朱峰,你把发现白鹭的情况跟我们说说。”
按照朱峰的话说,早上他开门准备营业的时候,就发现白鹭倒在他的客栈门口。他怎么叫都叫不醒,所以赶紧把人背来了。
“这么说,下毒的人肯定知道朱峰跟咱们认识,所以才把白鹭姐放在他客栈门口,就是为了让咱们尽快发现。”邓橙橙说道。
“梁局,你说怎么办?我项羽全听你的!”
凶手这次把手直接伸向他们,之前虽然也有过陷害,但对他们自身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可是这次不同,白鹭现在的情况跟前几位受害者一样,都是面容安详的如同睡着,唯一的不同就是她还没死,看来凶手并不想害她性命,只是想让她‘休眠’一段时间。
“师兄,白鹭姐一定是察觉到了关键线索,你跟她走的比较近,她什么都没跟你说过么?”这是唯一可以解释凶手对她下手的理由。
梁宇沉默一瞬,漠然地摇头。
“那就是昨晚咱们开会讨论,让她想通了什么?可是白鹭姐的性子,她想到了一定会主动告诉我们的。从她房间的情况来看,白鹭姐很可能与我们分开后就没回去,是什么理由让她来不及跟咱们说,又没有回房间直接走了呢?”严嘉恩想到一个可能性。“难道是被凶手直接绑走?”
连修彦扫了眼梁宇,这家伙正常的不像他,指不定心里怎么翻江倒海。
“明老板,你客栈门口有监控么?”
明铭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到连修彦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他笑了笑,回答:“客栈门口有监控,你们跟我来吧。”
但是结果也在众人的意料中,监控上显示,清晨五点白鹭被人放在客栈门口,但是机器并没有照到那人的脸,穿着斗篷也根本看不出身高体型,不过严嘉恩倒是很肯定这个就跟她‘聊天’的人。
“其他店铺还有监控么?”连修彦沉声问道。
“应该都有。”
明铭带着他们从那人来的方向一直从监控查下去,发现那个人竟然是从镇外来的。除了镇子口有个监控能看到他从哪里来之外,没有其他线索。
“这个人一直背着白鹭姐,应该不会从很远的地方过来。”严嘉恩自言自语,又看向明铭。“明铭,这个方向是什么地方?”
明铭看着监控屏幕说:“那个方向一直走五十里就是塔笃寨……这个人总不能背着白警官走五十里吧?”
“塔笃寨?!”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昨天塔笃寨的祭司刚来这里进行招魂,第二天早上凶手又背着白鹭从塔笃寨的方向而来。严嘉恩感觉自己隐隐抓到了什么,这个案子或许跟塔笃寨真的有关。
几人商量后,一致认为这趟寨子之行必不可免。唐姗姗和邢杰留下来照看白鹭,剩下的人由朱峰带领前往塔笃寨。
路上,几个人将早上的情况跟朱峰说了一下,朱峰很乐意帮他们这个忙。“对了,那个祭司离开镇上了么?”
朱峰点点头,他目视前方开着车:“祭司从不在寨子以外的地方过夜,昨天仪式结束后他就走了。”
邓橙橙问:“那个祭司回去也是开车么?”
朱峰笑看她:“怎么会。寨子里是没有车的,他们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马。不过我们要是有事请祭司帮忙,肯定要车接车送。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古镇和寨子几百年一直维持着很不错的关系,寨子首领的儿子还是我的好朋友呢,只不过他们对于外人探访这件事比较谨慎,所以到时候你们别乱跑,跟着我就行了。”
古镇到寨子之间的路特别顺,而且并不像其他地方一样,这里的路被修建的很平整。朱峰告诉他们,修路的钱是镇上出的,不然若是放在以前,五十里地开车过去要整整一天,中间还不能休息。现在五十里地只要半天就足够了。
塔笃寨的建筑风格有点像云南的傣族,服饰也偏靠那边,但是朱峰很肯定地告诉他们塔笃寨肯定不是来源于傣族。因为这个寨子是没有任何节日的,哪怕是过年他们都跟平常一样,从没有宴会或者庆祝这么一说。
车子开到寨子门口停下,朱峰下车跟看守寨子的人,用他们的话说了句什么,那人回了一句听不懂的话,然后好多人就围了上来。
朱峰解释道:“别怕,他们只是过来看看你们带没带危险的东西。嗯,项警官,你的枪不用特意藏起来,他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在他们眼中只有长矛匕首那类的东西算是凶器。”
连枪都不认识,可见这个寨子的文明很落后,恐怕都没有电视吧。
负责检查项羽的人,还疑惑地看了眼他的手枪,朱峰冲他笑着摇了摇头,做了个很奇怪的手势,那人也跟着笑了,又把枪还给项羽,还友好地抱了抱他。
项羽惊得张大嘴巴却是语塞,邓橙橙看了忍俊不禁。“项羽哥,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人占你便宜哦。”
项羽瞪她一眼:“什么占便宜!人家那是表达友好!”
顺利地通过大门口的‘安检’,他们步行地走入寨子。寨子真的很小,还没有一个正常的足球场大,但是四周围墙上都是拿着弓弩的守卫,他们脸上画着奇怪的图案,所有人都平静地注视着他们这群外地人。
很快,一个穿着当地服装的年轻人就大步走来,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他朝着朱峰露出一个很开心的笑容,操着一口音调很不准的普通话,说道:“朱峰,我的好朋友,好久不见!”
“阿九!好久不见!”
两个人好好拥抱一番,朱峰引着他到梁宇他们面前,“阿九,这些是我的朋友。”
阿九比那个冷冰冰的祭司好太多,他朝着他们友好地微笑,又做了个手势,朱峰在旁边解释说:“阿九就是我说的寨子首领的儿子。他这是在向你们问好,欢迎你们到寨子里做客。”
双方虽然有文化差异,但是微笑总是没错的。
阿九就是个天真简单的大男孩儿,他见梁宇他们都冲他笑,他也笑着让出一条路来,请他们进去。
……
阿九住在寨子最里面的一个小帐篷里,但是帐篷快赶上蒙古包那么大。朱峰说:“阿九不喜欢住外面那些房子,这个帐篷还是我在网上专门为他定做寄回来的呢。梁局长,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不用避讳,只要他知道的都会告诉咱们的。”
严嘉恩不解地看着朱峰:“你这么肯定他不会隐瞒我们呀?”
朱峰笑道:“隐瞒谁都不会隐瞒我。我小时候救过他的命,在塔笃寨里救命恩人的地位就像朱雀大神在我们心中的地位一样。如果他们有任何欺瞒我,或者对不起我的行为,他们信奉的天神将不再保佑他们。唔,我也说不好,反正你们相信他是真诚的就好。”
朱峰和阿九闲聊了几句就进入正题,朱峰负责当翻译,他把问题说给阿九听,阿九听完想了想,冲他们摇摇头,又说了什么。
“阿九说,咱们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人不是他们寨子里的人。因为这里有祖训,只要是寨子里的人都不能穿汉族服饰。梁局,咱们会不会想错了?那个凶手可能不是从寨子出去的。”
“那咱们来的时候,也没有在路上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呀。”
“也没准他就是故意把咱们往寨子这边引呢。”夏季说了句。
严嘉恩把想问的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请朱峰转述给阿九。阿九听完倏地睁大眼,惊讶地看向严嘉恩,嘴里又对朱峰说了好多话。
朱峰回答了他,阿九接着又说好多,朱峰这才看向严嘉恩:“嘉恩,阿九说当年为那个木屋做阵法的祭司是上上代祭司,这件事是寨子跟古镇之间的秘密,知道的人特别少,他也是在上任祭司离世时,偶然偷听到的,不过他倒是说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
“祭司大人早上跟首领开会,他躲在外面偷听,听到祭司大人说朱家有个诅咒现在已经开始生效,还听到什么剜心之痛的字眼。后来担心被人发现,他就没再往下听。嘉恩,我爷爷就是被人挖掉心脏死的,祭司大人说的剜心之痛会不会就是……”
“不会,你不要想太多了,不过你必须要问问关于这个诅咒是怎么回事,他知不知道更详细的内容?”
凤凰古镇越来越奇怪,严嘉恩感觉到他们快要触碰到真相核心了,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又出现什么诅咒,朱峰担心的不是没道理。老族长死在挖心上,祭司又说了什么剜心之痛,肯定跟老族长的死有关,可是这样问题又来了,祭司说的是朱家的诅咒,那么剩下的那几位长老知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问题,阿九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后来又跟朱峰说了一句,冲着严嘉恩一行人笑着点点头。
朱峰翻译:“阿九说想让我们留下来,今天晚上祭司会举行供奉祖先的仪式。这个我听说过,好像他们的祖先是什么仙人下凡,每隔十年都必须进行一场仪式,但没听说这个仪式外人还能参观。”他说着又疑惑地问阿九,阿九笑了笑指着自己跟朱峰说了什么。
“阿九说,咱们可以装扮成他的人在旁边,还说咱们要找的那个人可能跟祭司有关。”
刚才还说不是寨子里的人,现在又说跟祭司有关,这个阿九真是……
“朱峰,你问问阿九,他想让我们怎么扮成他的人?寨子里那些人都看到我们进来了,到晚上如果我们不走,他们不会告诉首领吗?”
朱峰笑了笑:“这个你们放心,我明白阿九的意思,一会儿我带你们离开,晚上再回来。”
……
朱峰和阿九小时候经常都会在寨子里玩,时间长了,他们就发现了一道隐秘的通道,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出入寨子。朱峰带他们离开后,又来到那个密道附近,准备带他们进去。
进去之后,严嘉恩才发现这条密道肯定是人工挖掘出来的,而且年头很长,只不过不知道当时挖掘这条密道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
密道很黑,是那种不透光的黑,需要所有人都打着火把才能看清眼前的路。
严嘉恩走在连修彦后面,他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还拿着火把,他们走在最后。
“连修彦,我想问你,昨天晚上你好像一直都盯着那个祭司看,为什么?”她小声问道。
连修彦回头看她一眼,“那个祭司很奇怪。”
“嗯?”
“他说的不是中国话。”
严嘉恩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他又说:“我曾经去过非洲,在当地的部落中有个方言,祭司说的就是那种话。”
“……什么!”严嘉恩惊叫一声,走在前面的几人闻声都停下脚步,“怎么了?”
“没……没什么!继续走吧!”
过了一会儿,没人再注意他们这边,严嘉恩往前紧走了几步,靠近连修彦,低声问:“你的意思是,塔笃寨的祭司是个……非洲人?但我看他的手是亚洲人肤色啊。”
那祭司带着面具看不到脸,全身上下唯一露在外面的地方就是手,可那手绝对不是黑色。
“可能经过某种换肤处理。”连修彦静静地开口:“这个祭司多半是个冒牌货,但是目前还不清楚首领和寨子里的其他人是否知晓。”
“那你听到招魂仪式上,那个祭司说的是什么?”
连修彦忽然停下脚步,但走在他前面的夏季并没有发现,直到隔开大概五六米的距离,他才在她耳边说:“他说,那个人在哪里。”
“什么人?”
连修彦继续往前走,“这个他没说,整个仪式上都在问那个人在哪里,可我没发现有人回应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问谁。”
“不会……是在问死去的老族长吧?”当时他们进行的仪式就是招老族长的魂魄,要问也只能问他了吧。
连修彦嘲讽地呵笑一声:“你真信招魂么?嘉嘉,祭司都是假的,怎么可能招到魂魄。”
就在这时,最前面的项羽忽然骂了一声,紧跟着邓橙橙也发出一声尖叫。
连修彦拉着严嘉恩赶快跑上前去,只见密道的尽头侧边竟然站了一个堪比真人的纸人,如果火把没有照到那边,光看影子真像个真人。
“老天,这里怎么会有个纸人?”邓橙橙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心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里真的站了个人。”
朱峰咦了一声,一脸的不解。“以前密道里什么都没有呀,走到尽头出去就是阿九的帐篷后方,什么时候放了个纸人?”
夏季举着手机过去,打开手电筒功能,凑近那个纸人。
“我去!你们快来看!”他惊讶地出声。
几人纷纷凑过去,只见白色的手电光下,纸人身上呈现一种诡异的颜色,有点像黄色又接近于青色,最重要的是纸人身上画的竟然是个——类似龙袍样子的衣服。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