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家支持正版~么么哒 卫修涯又道:“等等, 家里今天可是来了只白色小狐狸?”
卫元武一愣, “什么小狐狸?”
卫修涯见他的表情不似作假,应该是真的没见过那只小狐狸, 便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莫名的,卫修涯又愉悦了几分, 哼,你这小狐狸倒是机灵,知道卫府谁才是主子。
卫元武出了正房的门, 一见等在廊下的灵疏, 便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从袖子里掏出了银锭递过去, 说:“我们少爷有赏, 这五两是灵掌柜的辛苦钱,另外五两是赏钱。”
“这……”灵疏一时有点儿犹豫,“这也太多了吧,您给的五两工钱就够多了, 我不过就是出了点儿力气……”
“我们少爷高兴,您要不拿就是不给少爷面子。”卫元武道。
灵疏便没再推辞,接过了那十两银子。
他其实都懂, 权贵们给你赏赐, 那是看得起你,你必须得拿着, 拒绝就是让权贵们掉了面子, 他们可是会很不高兴的。
“替我谢谢你家少爷, 若没事我就先回家去了。”灵疏施礼道。
“灵掌柜且慢。”卫元武赶紧喊住灵疏,这灵掌柜一走,少爷又不肯吃饭怎么办?少爷好不容易好好吃了顿饭也没发脾气,而且看样子心情还不错,他自然不能就这么放这位灵掌柜走了。
灵疏被卫元武带进了一间厢房,卫元武这才开口道:“灵掌柜,我想请你到卫府做厨子,专管我们少爷的吃食,一个月三十两银子怎么样?”
灵疏刚才心里就有些猜测,这卫管家怕是会让自己留在他家给卫修涯做饭。
开的薪酬也非常之高了,三十两银子就是三万文钱,要知道很多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一个月的月钱也才几钱银子呢。
工钱是高,可惜灵疏却不想把自己禁锢在这高门大院里。
于是灵疏摇了摇头,客气道:“卫管家,这次您府上的少爷吃的开心,不过是我取巧,做了些少爷从前没见过的吃食,若是天天吃同样的东西,就是山珍海味也会吃腻的,您说的,我不能答应。”
卫元武面上一急,正想说话,灵疏又打断了他:“承蒙您瞧得上我,在这吃食上,我确是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想法,不过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永远创新,永远有新奇的吃食拿出来给卫少爷吃,您心里就没这个担心么?卫少爷总有一天会腻味的。”
“说句不敬的话,您家少爷这是心病,您这么做也是治标不治本,”灵疏诚恳道,“不然这样吧,那蛋糕的做法和奶茶的做法我都教给您府上的厨子,不要天天都给卫少爷做,那样怕是要不了多少天他就会厌烦了,只需要隔三差五的做上一做,调剂一下味口就好。”
卫元武沉吟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小灵掌柜说的很有道理,心里倒有些好奇,灵掌柜这般通达,真不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呢。
“这样也行,”卫元武点点头道,“那你随我到厨房去吧。”
灵疏留了个心眼,说:“不怕您笑话我小家子气,我想和您签个字据,这两样吃食教给您府上厨子,只能在卫府里做,不能流到外面去,更不能用它盈利。您要知道,我家做的那些小本买卖,可就是靠着小吃食来赚钱的。”
“灵掌柜的要求甚是合理。”卫元武没觉得灵疏这话有什么不对,哪家若是有真手艺的,哪个不是把方子图纸什么的藏着掖着,就是在京城里,也有不少富商世家,就守着祖传的手艺过日子呢。
别看那蛋糕和奶茶两样小吃食看着是不起眼,做法也不复杂,但胜在新颖,京城中都没有的吃食,大庆此前从来没有过,这要是拿到外面去,定然会风靡一时的。
卫元武亲自书写了一份契书,灵疏仔细看了内容,觉得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便按下了手印。
卫元武本想着灵疏一个乡下小子,不一定认字,还想给他念一遍的,哪知灵疏竟是识字的,就有些惊讶了。
在大庆朝,读书识字不是一笔小开支,且不说要给先生的学费,就是笔墨纸砚都不是一般农家人能供得起的。
看那严家村灵掌柜的家里不像是富裕的家庭,却不知这灵掌柜是如何会识字的?
这样的疑问在卫元武心里绕了一圈,心下越发怀疑灵疏是富贵人家流落在外的孩子。
灵疏倒是没将这些放在心上,契书一式两份,他收了一份在怀里,跟着卫元武到了厨房,把蛋糕和奶茶的做法教给那几个厨子,便坐着卫府的马车回了严家村。
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一进门就见小院子里来帮工的乡亲们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的景象,小侄儿亮亮口里喊着“小叔回来了!”小跑着朝堂屋里去告诉爹娘,厨房里正升起袅袅炊烟。
灵疏只觉得心底一阵发热,绷了半天的精神,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还是自己家好。
帮工们纷纷和灵疏打招呼:“灵疏回来了。”
“回来了啊?”
“中午那老爷是什么人啊?请你干什么去了?”
“看灵疏这样子,肯定又挣了不少钱哩。”
灵疏笑道:“那人姓卫,是镇上一户人家的管家,请我帮着做了顿饭,给了点儿工钱。”
顿时有人惊讶道:“哎哟,一个管家就这么气派?!”
“没见识了吧,大户人家的管家就是这做派呢。”
灵疏没再说话,任他们议论去了,他进了堂屋,一直在忙活着的严家老爹严有福和大哥严大川忙跟着进来了。
严大川问:“那人没为难你吧?”
严有福也是满脸关切。
灵疏心里一暖,道:“没呢,就去做个饭有什么好为难的,那卫管家还给了我十两银子,喏。”
灵疏把银锭拿出来给自家老爹和大哥看。
这回两人见了银子,没再惊讶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嘛。
只不过严有福还是咋舌道:“就做一顿饭,给十两?!那卫家的银子莫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倒是严大川面色带着些凝重道:“小弟,那卫管家给这么多钱,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啊?就是我这没读过书的也知道,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那卫家,难道是想图咱们什么?”
“对啊,这钱给的未免也太大方了!”严有福一听,也赞成大儿子的意见,“他真不是图咱们家的山楂酱方子?”
灵疏无奈笑道:“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咱们卖山楂酱挣的这点钱,人家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光是那卫府,怕是就有半个定春镇那么大呢,人家是从京城来的,依我看,卫家应该有人在京城做大官,咱们家这点儿买卖,在人家眼里还真不够看的。”
严大川皱着眉头,“小弟你比我们懂得多,你心里头有数就行,总之千万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灵疏乖乖点头应了。
他干娘陈桂花和大嫂陈兰芝端着饭菜进来,后头还跟着两个小的,一家子坐在一起吃晚饭。
严有福就忍不住拿着那十两银子炫耀:“你看咱们家灵疏,去给人做了一顿饭就挣了十两银子呢!”
陈桂花嗔道:“还不把银子收好,拿出来晃什么晃?财不露白懂不懂。”
严有福哼哼道:“看一下还不行么,家里又没外人。”
“我看呐,咱家现在也有点儿家底了,”陈桂花给大家分好饭,说,“灵疏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说个媳妇儿了?”
严有福连连点头,“是该说媳妇儿了,灵疏身边得有个人照顾。”
灵疏一个激灵,忙道:“不不,娘,我还小呢!我还不想成亲!”
妈耶,他是真的还小好不好!在母星他这个年纪都还没成年呢!
不过在大庆朝,十五六岁结婚实在是太普遍了,男孩子多半都是十八岁之前就结婚了,女孩子过了十岁就可以开始说婆家,等到十五六岁就嫁人了。
但是灵疏接受不能啊!
便听陈桂花说:“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看咱们村的,哪个小子不是像你这么大就开始相看姑娘家了?娘也不是要你现在就成亲,但也总该预备着了。咱家现在有钱了,娘定会多准备些彩礼,给你娶个好媳妇儿回来。”
关键是我不喜欢女人啊,娘!
“我们老徐家三代单传!就这么没了!蔡福成给我孙儿偿命!”
今天本来就是集市,街上人山人海,走路都艰难,人们都凑过来看热闹,路一下子就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有人就高声喊道:“哎哟这是怎么了?让让,让让!还让不让人过去了!”
“‘福成记’的糕点吃死人啦!”
“哎呀,上回我刚在他家买了糕点,不行不行,得赶紧回家去扔了!”
“这徐家的谁吃死了?”
“说的是那‘福成记’的新吃食,叫什么山楂酱的,酸酸甜甜的吃了能开胃,徐家的娘子怀了四五个月了,味口不好就爱吃那山楂酱,结果就滑胎了,落下来个成型的男胎,这徐家可不就是来找说法来了么。”
人群正议论纷纷,便听一个老妇放声哀嚎:“姓蔡的黑心肝啊——!赔我孙儿命来——!”
那老妇人匍匐在地上,昏黄的双眼里满是泪水,哭嚎道:“若是不给咱老徐家一个交代,我老婆子就撞死门口——!”
门内的蔡福成本就急得满头大汗,一听这话,吓得一哆嗦,就要去开门,一边问朝一旁的小泽吼:“你去看看,少东家怎么还不回来!”
徐家的人刚一堵着“福成记”大门时,蔡福成就让自己儿子去族里找人去了,另外再去找一趟镇长家,把镇长给请过来,好歹他家跟镇长多少有那么一点儿交情,镇长能说上话,来了也好从中周旋周旋。
这年头的镇长不是官职,就只比村长高那么点儿,多管着几个村子而已,一般也是由当地有名望的、能在乡亲们中说得上话来的大家族的长者来担任这个职务。
真要说起来,镇长的地位还不如那张家的老爷。
蔡福成脸色发白地出了门,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误会,这都是误会!我们‘福成记’是十来年的老字号了,从来就没出过问题,怎么可能让孕妇滑胎?这其中定是有别的原因!”
徐贵上前一步,手里的棍子直直戳到蔡福成的下巴上,冷眼道:“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让自己媳妇儿滑胎,好嫁祸给你?!我徐家三代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我失心疯了才会做这种事!”
蔡福成一动也不敢动,连连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家的吃食不可能有问题的,那么多人都吃了,也不见有事,兴许你家娘子是吃了别的什么……”
“住口!”徐贵怒道,“那日来你这儿买糕点,就是你推荐的山楂酱,说是酸甜可口,最是开胃,我家娘子怀着身孕,味口不好,我特意买了好些回去给她吃,连着两天都就着那酱吃饭,结果就说肚子疼,隔天晚上孩子就没保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身后一老者高声道:“还我孙儿命来!”
徐家来的人也齐齐吼道:“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围观的人群起哄:“抓他去县里见官!”
“就是就是!见官!”
蔡福成不敢说话了,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焦无比。
此刻他也是有些后悔了,那日他和他儿子见集上那家卖果酱糕的生意好,抢了自家三分之一的生意去了,便也想着自己琢磨琢磨做出那山楂酱来。
父子俩人在家里捣鼓了几天,还真做出来个样子来,味道倒也酸酸甜甜,只是颜色不大好看,口感不如那家的细腻,咬起来还是能咬到大块果肉。
而且废了好多柴火,加了好多糖,试了十来次,浪费了不少钱,结果最后做出来的山楂酱,根本就保存不了,很快就坏掉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酱卖相不好,成本又高,蔡福成其实是真没想着靠这个卖钱,也没卖出去过几回,有时候卖别的糕点的时候,顺口提一句而已,有人若是有兴趣,那就卖点儿,若是人家看不上或者嫌贵,他也不强求。
刚好那天这姓徐的汉子来了,说是要买酸甜的糕点给娘子吃了开胃,蔡福成就给他推荐了这山楂酱,别看这汉子看着是粗人,倒是很疼媳妇儿,一下子就买了好些回去。
至于孕妇不能吃的禁忌,蔡福成当初是听自家的小伙计小泽提过那么一句,但是一想到那姓灵的小子都卖出去那么多山楂酱米糕了,也没听说过有人吃出什么事来,他自然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谁知就出事了。
双方正僵持着,外围突然有人高喊道:“让让!让开!三叔公来了!爹!你没事吧!”
蔡福成脸色一喜,就见自家儿子领着位老者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他们族里的十好几个青壮。
这下子,蔡福成有底气了。
“三叔公!您老坐!”蔡福成忙从店里拿了把椅子给那老者坐。
这位三叔公,自然就是这王家庄的镇长了。
“说说看,是怎么一回事啊?”三叔公坐下了,抬手捋了捋发白的胡子问道。
徐贵“噗通”一声扑倒在三叔公脚下,“三叔公,您可要替我做主啊!我娘子吃了这姓蔡的做的山楂酱,滑胎了啊!想我那可怜的儿子,还没见一眼爹娘就没了,呜呜呜……”
徐贵就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蔡俊杰却在后头悄悄跟自家爹咬耳朵,他去的时候塞了三叔公二两银子,跟三叔公都商量好了,若说是要赔钱,他“福成记”赔得起,但是“吃死人”这个罪名,他们家是万万不能担的!
这罪名一担上,他家这十几年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是以等三叔公听完徐家那汉子说完,蔡福成就上前一步,朝人群拱手道:“好叫大家知道,这山楂酱,真不是我们‘福成记’做的,我头一回见到这山楂酱,是上次集市上一个姓灵的小掌柜卖的,
想来大家也有很多人在他家买过山楂糕,我们家有自个儿的糕点买卖,当时就是好奇,去灵掌柜那儿买了些回来,本来是打算自己吃的,但那天这徐兄弟说想给娘子买开胃的吃食,我便把剩下的那些卖给徐兄弟了,哪里曾想到会出了这样的惨事……”
说着这话,蔡福成还假模假样地摇头叹气,一副很是心痛遗憾的表情。
听了蔡福成这话,人群里倒开始有人议论纷纷了。
“是哩,这果酱糕,是街上那小灵掌柜家卖的,小灵掌柜也说了,这果酱就是山楂做的。”
“那灵掌柜,好像确实是上次集市来的吧,以前都没有见过这种吃食呢。”
“对啊对啊,我刚才还买了好些果酱糕,挺好吃的!”
“但是人家灵掌柜卖果酱糕的时候,明明就说了,孕妇不能吃!”
然而此刻还有谁会记得灵疏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叮嘱过山楂酱的注意事项?大家就只能看到眼前这姓徐的汉子家的媳妇儿,吃了山楂酱,滑胎了。
这会儿徐贵也有点儿不确定了,问蔡福成道:“这酱,真是你在那灵掌柜家买的?”
蔡福成点头道:“不错,那灵掌柜还说了,他家的山楂酱是十里八乡独一份儿,谁家都不会做,大概就是他家的秘方了吧,你说说,即是秘方,我家又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做呢?”
人群里有人就怂恿道:“去找那灵掌柜对质去!”
徐家的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着这次的苦主徐贵,让他做决定。
这儿唯一坐在椅子上的三叔公又捋了捋胡子,开口发话了:“既然这样,那就由我做主,大家一起去会会那灵掌柜去吧。”
大家都没意见,徐家也是一定要要到个说法的,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灵疏家的小摊位去了。
灵疏没想到会有无妄之灾降临到自己头上。
他从一开始卖山楂酱米糕起,就经常性地提醒顾客们孕妇不能吃,几乎可以说是每一位客人都叮嘱过了,有些没有亲自叮嘱的,也是因为当时卖米糕的时候,围在摊前的客人很多,他说一两遍,大家就能都听清的。
而且这王家庄,除了那位张小公子是成罐的买的山楂酱,其他的全都是零卖的米糕,也没有哪家人一下子买太多的,只是米糕上蘸的那一小勺山楂酱,就算是孕妇吃了,也绝对不会滑胎的。
只有吃的过量了,才会有流产的危险。
而张家小公子那会儿本来就是听说了有孕妇吃的酱,而特意给他娘亲买回去的葡萄酱。
所以说,从灵疏手里卖出去的山楂酱,是绝对不可能吃出人命来的。
灵疏只用了一瞬就明白了,这明显是“福成记”的人想嫁祸他。
而且那位镇长三叔公,也摆明是站在蔡福成那一方的。
灵疏又不是王家庄本地人,身边只有他大哥大嫂两人,面对这蔡家十几个青壮,徐家一大群人,他们只有被欺负的份。
这件事情,要说好办也好办——破财消灾。
那徐家怕也没有胆量真让人偿命的,只是心里愤恨,这灵疏可以理解,任是谁期盼了很久的孩子因为外力原因没了,都会伤心愤怒的。
灵疏可以给徐家赔点钱,让他们消气,终结这场闹剧。
但这样一来,“吃死人”的罪名,就板上钉钉地扣在他家的山楂酱上了,以后谁还敢买山楂酱?
这顶帽子扣在头上,他家以后就是不做山楂酱,换成做别的吃食,恐怕也没人敢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