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独自在山中住了几个月,因着有银子傍身, 吃的也算是不错, 江余的身体算是强健,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起来时,他倒是觉着一身的轻松。
外头天色尚早, 屋子里头昏暗一片,只是想到如今的身份, 江余麻利的便起了身,洗漱一番,换上男子的衣衫, 便开了门出去。
若是可以, 他也希望当初生而为女子,或许过的不如江珍娘那般受宠, 至少也能嫁个老实的汉子过着清贫却踏实的小日子,也不必面对后院争端,不必犹如浮萍一般,找不着落地的根。
只是人终究还是要往前看, 沉溺于无妄地幻想,不如脚踏实地生活, 挣扎过了未必会找不着出路。
穿女子裙衫不过是逃过江家耳目的一时之计,此时既然离了大昭寺, 江余当然便不会再执着。
江余的住所便在宋瑜隔壁, 巧的很, 江余开门之时,宋瑜竟也同时开门出来。
两人隔着几部路对上了视线。
“公子。”江余见了人便赶紧上前行了礼,只是到底是头一回伺候人,也不知道问些什么,憋了半响才开口,“我去给公子打水洗漱。”
“不必了,”宋瑜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些杂事自有劳役会做,你跟我过来。”
见江余一身男子装束,宋瑜心下是满意的,既是男子便要有男子的样子,爱扮作女子状却实在是让人看不上眼,比他如此做个纨绔还让人诟病。
如今这个世道,做一个女子一切都被人拿捏在手中,任人摆布,又有什么好的。
还是要扳一扳,宋瑜思衬着。
“是。”应了一声,江余便自觉的落后宋瑜半步跟着他往外走去。
大同府虽比不得苏宁府,广信府,却也是齐国难得繁华之地,同安驿馆临了大同府城,建于府城不远的驿道旁,里头虽不算富丽堂皇,该有的却一样不缺。
远处隐约传来利器破风之声,跟着宋瑜穿过两道门,江余穿过一道拱门后,眼前便开阔起来。
这个院子里只有一道游廊,不大的庭院中,两旁立着兵器架子,上头的兵器不多,不过寥寥几种,与中间的那个不过能供三四人一同使用校场一般,倒像是特意为特定之人准备的。
江余远远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将一把长刀舞的虎虎生风,离得远了倒是看不清长相。
等跟着宋瑜走近一些,才看清那人的脸。
“公子,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卓承兴原本的动作一收,面带惊讶的看了宋瑜身后的人一眼,虽说这些个日子校场也就他们在使用,但江余怎么也是个姑娘,此时带来也不合适吧。
宋瑜在兵器架子上挑出一把长剑,头也不转道:“今日起,你便跟着承兴学武,虽说你年纪大了些,学武也难有所成,学些个防身健体的招式还是可以的。”
舞?
武??
不论江余还是卓承兴都具是一脸震惊看向宋瑜。
“怎么,不愿意?”回过身来,似是对江余的反应有所不满,宋瑜似笑非笑地说道:“难到你以为,跟在少爷我身边是这么容易的事儿?”
“不,没有,我愿意的。”
江余倒是半点不满也没有,只是见识有限,他见过让哥儿学各种手艺的,却还真没见过让哥儿学武的主子,嗯,至少江余是从未见过的。
在江余看来,学武真个没什么不好的,若是当初他有些自保的能力,至少他也敢独自前往离大同府更远的地方,而不是一个龟缩在偏远的山中小屋之中,最后还被人捉了回去。
“不用太高深,教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便是。”
江余的乖顺让宋瑜目露满意,将人交给满脸欲言又止的卓承兴,便提着剑到校场一角。
虽说宋瑜一直不学无术著称,但是一个能当的了皇帝又能全身而退的人又怎可能真的如同普通纨绔一般。他不早起读书,却会早起练武,年纪大了之后,便改成了练剑,便是重生一回,这个习惯也未曾改变。
当然,就如同他的个性一般,他这剑也不向旁人一般苦练,平常时,若是前一天喝多了,他也能一觉睡到天光大亮,随意的很。
飞扬的衣摆,行云流水般熟练而让人眼花缭乱地动作,倒是让一旁盯着他瞧的江余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当宋瑜将一套剑法毫不停顿地舞下来时,江余差点儿鼓掌惊叹,看得出宋瑜对这个剑法很是熟悉。
这动作配上他俊美的脸,潇洒的样子,在江余眼中便如同此时缓缓升起的阳光般,耀眼地灼人眼珠。
江余晓得能当官的哥儿必定不同,却依旧在宋瑜慢慢将不同表现在他面前时,心潮澎湃,忍不住将宋瑜一点一点地送上心中的神坛。
卓承兴在一旁看着江余一脸惊叹的样子,撇了撇嘴,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了,他方才练刀时,怎么就没受到这般待遇。
“你想学?”垫了垫手里的刀,卓承兴在一旁问道。
“想!”总算将目光从宋瑜身上拔了下来,江余满脸期盼,“我可以学这个嘛?”
如今他不过一介奴仆,连他主子宋瑜都不避嫌,他又有什么好矫情的,如此一想,对着卓承兴,江余倒也大方了许多。
“不过是普通的剑法而已,当然可以学。”
“多谢卓大哥。”
“......”
有好处就变成卓大哥,不是登徒子了!
卓承兴一瞬间黑了脸,女子都是这般势利眼?
江余年纪到底大了,宋瑜对他的要求也不是要学有所成,卓承兴索性也没让他从基本攻开始。
碍于男女之防,卓承兴也不好近身教博弈,便也只能如了他的愿,教他剑法。
这剑法也不过是个花架子,只是按照宋瑜的说法,强生健体是足够了。
原先卓承兴还想着要一点一点的教,没成想,江余倒是比他想象着聪明,不过半个时辰,看他舞了几遍,小半套剑法虽是软绵绵的,动作倒是舞的有模有样了。
宋瑜耍完几套剑法便走了。
作为初学者,江余如此聪慧,连卓承兴也有些意外,夸奖道,“很不错了。”
江余有些羞涩,夸奖这个东西,在他前半身里,还是相当稀少的,他不好意思道:“大概是曾经跟师傅学过舞技的缘故吧。”
“武技?”卓承兴疑惑。
“不是。”想到此时还身在大同府,江余赶紧转移了话头,“我学的怎么跟公子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都强生健体多过余实用性的剑法,学哪一样不是学。”
“大概,”知晓那么绚烂的剑法不过强生健体用的,江余也愣一瞬,沉默了一会,江余笑着说道,“因为公子的剑法更好看一些。”
不过再好看的人,宋瑜也见得多了,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除了眉型,这五官,这眼睛,不就是那人的幼年的样子。
仔细想想,他那弟弟在那女人出殡当夜,带着酒来寻他时,似乎也曾提起过,他们相识之地便是在清水县,而清水县似乎离大同府并不远。
莫不是老天让他从来一回,便是了却这一点心事?
想他宋瑜,一辈子活的肆意,身边来来去去的男子女子多如过江之卿,也没哪个人能在他心里留下点痕迹,而比起女子,他倒是更喜欢男子,只是没想到一辈子到头来,唯一还记得的便是一个女子。
不,也不能说女子,准确来说是那女子看他的眼神。
从小看够了宫廷斗争,宋瑜对权利并不执着,有大权利就要承担多大责任,他自认为并不喜欢被责任所束缚。
既然如此,为了不掺和他那两个弟弟的夺位之争,加之他本身也确实对男子更喜爱一些,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小倌戏子优伶养了一堆,更是跟好几个官家公子有些首尾。
如此名声,那些自持身份的官僚贵族又怎么会将筹码压在他这么个纨绔子弟身上。哪个家世好些的人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
他老子虽然不满,也知道他志不在此,而且宋瑜讨他欢心的手段一流,他早逝的母妃林氏又是他老子心里的那一抹白月光,自是听之任之,还得偶尔为他收拾些烂摊子。
全上京都认为宋瑜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行事百无禁忌,肆无忌惮,但是有他老子撑腰,没事儿谁也不敢随意招惹他,加上他自己行事虽荒唐却也永远有个度在,比起那些在权利漩涡中挣扎的人,他倒确实再自在不过了。
大概明眼人也看得出他这行事是为了什么,宋瑜这个大皇子的身份可比他那个三弟要有利得多,只有自污才能避开那些个污浊的权利交锋。
他如此行事,虽然一张脸儿俊的跟他的纨绔风流的名声似的全上京人人皆知,喜欢他的人许多,但是认同的他却是没有。
玉妃是他那太子弟弟宋瑾的救命恩人,是他从民间带回去的,貌美善舞,宋瑾对这个救命恩人也颇为不同。
宫里缺什么都不缺美人,而整个上京美人又何其多,宋瑜这么一个阅遍花丛之人,又哪里会在意弟弟的妃子。
第一次对玉妃起了好奇之心还是因着一则流言。
玉妃所出的四皇子像极了玉妃,其余的不像宋瑾却更像宋瑜,特别眉心那一点红痣。
宋瑜期初觉得流言不可信,当时宋瑾已从太子变为皇帝,他见皇帝的妃子有些不妥,去见一回四皇子倒是不难。
只是这一见不得了,要不是宋瑜确实没碰过女子,他还真要以为那孩子是他的种了,毕竟眉心痣是他外祖林家的标志,林家虽不是人人都有,但是一代之内总是有几人会带着这个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