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老妖婆
他不顾一切的跑来,将浑身满是蜈蚣的娄夜雨抱了起来,“老大,老大…”
可是那被法相抱在怀里的少年,已经再难说出一句话,浑身是血的同时,双手捂着的脸上,亦是被鲜血尽数染红。
“嗡。”
紧随其后,一众人群踏空而出,显然,娄夜雨的最后一击,成功打破了结界束缚,将所有伙伴们救了出来。
而当他们走出空间后,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少年的惨状,不由的脸色,齐齐苍白了起来。这一刻,他们甚至不用问,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夜雨。”
“小哥哥。”
“老大。”
一声声悲切的呼唤,在人群中传出,下一霎那,云天幻,凤火儿,白芊芊等人的脚步,犹如闪电般朝着娄夜雨奔跑而至。
她们的眼中,早已遍布了泪水。此刻,即便与娄夜雨不太深交的凤红菱,都是美目中含满了蒙蒙雾气,因为她知道,她们的生命,是这个少年拼了命换来的。
或许在关键的时刻,男孩子要冷静一些,穆秋与唐麟对望一眼后,人如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他们的目标,正是不远处痛苦哀嚎的提尔巴。
“邪僧,伤了我老大,我要你的命。”
棍影戟芒,犹如席卷天际的风暴,在狂风呼啸中急速而来,或许两人根本就没打算让提尔巴活着离开,出手就是最凶残的攻击之术,那种霸道,几乎搅乱了时空次序。
提尔巴忍着断腕处的疼痛,嘴里含糊不清的念着各种咒语,他企图以身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背水一战。
然而,这根本就是徒劳的,因为那在疾风中奔跑而来的两个少年,眼中,已经充满了无尽的必杀之意。
“万妖印…镇压万古。”
“天龙破城戟…屠劫生灵。”
尽管提尔巴的毒烟凶猛,刹那间渲染了半壁天空,甚至连沉寂的时空,都被毒烟弥漫的四处分裂,但两个少年依然不管不顾的冲进那片空间,手中兵刃狂轰而下。
“轰…呜哇…”
毒烟被打散,提尔巴重伤倒地,他的头部中棍,腿部中戟,尤其唐麟的天龙破城戟,竟然残忍的将提尔巴的双腿齐根斩断。
而这时的两人,也已身中剧毒,眼看着两个清秀的面孔,开始青了起来,但两人的骨子里似乎有着一种无法触及的狠劲,他们完全不顾自身中的毒烟,直接把提尔巴从地面上拉了起来。
“雷雨,救我。”提尔巴发出绝望的呼唤。
可那个叫做雷雨的青年,早已在法相迈出虚空那一刻起,就消失不见了…
再然后,是两人抓着提尔巴的身体,凶残的一撕…
“邪僧,你还我老大的眼睛,啊…”
漫天血雨飘落,犹如彩虹般美丽。而在这一撕中,那个东南第一高手,彻底变成了一堆肉片。
如此血腥的一幕,直看的凤红菱等姐妹狠狠一颤,她们纵横玄域多时,也没有见过如此残忍的手段。她们亦知道,这些初来第三重天的小家伙们,这一次彻底的愤怒了。
而远处的娄夜雨,正在浑身颤抖的接受着法相的菩提之火。此刻他的眼睛,再没有了以往的光明,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一幕,不禁让所有存在的兄弟姐妹黯然泪下。这个老大,为了将自己一方人拉出幻境,付出了堪比生命还要更重十倍的代价。
他很称职,老大的称呼,他当之无愧。
法相全神贯注的催动着丹田内的菩提圣火,缓缓输入了娄夜雨的身体里,他要用这种光明火焰,彻底毁灭钻进后者身体里的蜈蚣。
那些在娄夜雨身体内不断搞破坏的蜈蚣,一遇到这种以修补万物著称的神圣火焰,直接化为乌有,而在这个过程中,娄夜雨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因为那些蜈蚣,几乎破坏了他身体内的所有机构。
“嗬嗬嗬…啊啊啊…”
铁打般的汉子,在这一刻,也发出了惨烈的嚎叫,那嚎叫撕心裂肺,又催人泪下。
“夜雨,坚强点,你是最棒的。”云天幻纤手抓着娄夜雨的手腕,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小哥哥,呜呜。”凤火儿哭了起来,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伤心的哭泣。
连带白芊芊,都是不忍再看的别过了头,她发誓,这一刻的她,比娄夜雨更痛…
凤红菱率领的一众小姐妹,也都是低头不语,此时,她们彻底被娄夜雨的无私征服,这个不及弱冠的少年,是她们见过最棒的英雄。
“雷雨,老子此生若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噗…”终于在无法坚持之下,娄夜雨晕了过去。
再见兄弟们的眼神,一片杀机大起。如果说从什么时候起,天河战队开始变的失去了人性的凶残,那么便是此时,亲眼看到娄夜雨失去双目的这一刻起…
……
时光辗转,三日将过。在这三日的时间里,娄夜雨一直昏睡不醒,而云天幻则一直守护着他,没有半刻离开过。
法老的诅咒被破了,是法相出的手,所以一众人离开了那片空间,来到了一处凉爽的山脉间。
法相又用菩提真火为唐麟和穆秋驱了毒,如今的二人,再现生龙活虎。只是众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最在意的那个人,为了营救他们,而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最宝贵的眼睛。
他们也曾在那片空间里找了一天一夜,但那对眼睛已经被黄沙淹没,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期间,凤火儿的变化最大,她独自一人坐在山脉的最高处,凤目呆呆的望着天空,偶尔时会哭,又偶尔时会笑,那种情绪,有些反复无常。
但是兄弟姐妹们都能感受得到,在她的体表之外,正凝聚而出一抹浓浓的杀机,那种杀机,即便是唐麟等男孩子见了,都会有些心有余悸。
“六姐,你都几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法相很懂事的为凤火儿端来一碗稀粥,小声说道。
“我不饿。”
凤火儿淡淡的道:“我只想静静,我真是太没用了,害的小哥哥如此,我想杀人,不,我想把伤害小哥哥的人,一个一个的干掉,然后喝了他们的血。”
有些语无伦次的言语中,处处流露出魔鬼一般的杀意,这让一众兄弟姐妹很是担心。
“六妹…”
“六姐…”
“芊芊姐,法相,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我没事。”
抹了一把眼角处的泪痕,凤火儿道:“我只是感觉有点太懦弱了,才会变成现在这般,接下来的路,我不会再懦弱了,我要所有人都知道,凤火儿的手段,会让老天侧目,苍穹颤抖。”
“小哥哥的责任,我凤火儿愿意单肩扛下。”
这番话,可以出自唐麟口中,因为他是霸王的传人,本身就带着一种霸意,也可以出现在白芊芊身上,因为她是冰妃,降世就代表着生灵涂炭,但唯独不应该出现在凤火儿的口中,因为她是如此的善良。
是什么让她彻底改变了那种善良的心性?就是当她恢复状态后,回忆起娄夜雨举剑狂劈时坚定的眼神,那种眼神,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信仰,境界与信仰中,可以抛开一切生死,也要将身陷幻境中的那个小丫头救出…
凤火儿甚至不敢去回忆,因为会疼,因为会记住那一刻所发生的,凶猛的灯光,刺进了他的眼睛…
“啊…”
仰望苍穹,凤火儿发出愤怒的娇呼。
做为同是凤族的人,凤红菱分明看到了凤火儿的脱变,在这一刻,她仰望苍天的表情中,正有着凶残天下的霸意缓缓流露。
她从没见过族中有哪一个人会具备如此的气势,那种气势,甚至要让万人膜拜,并臣服。
凤红菱的芳心狠狠震动了一下,她有点庆幸自己跟对了人群,因为那个以往叫她红菱姨的小丫头,今时,已经初步具备了争锋天下的王者之风。
她相信,不久将来的这里,一定是属于他们的,天河战队…
……
帐篷内,云天幻轻握着娄夜雨的手,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着。她怎么也没想到,娄夜雨竟然有此一劫,遭到如此残酷的劫难。
对于一个武者来说,眼睛是最宝贵的,确切的讲,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没有比眼睛更宝贵的东西。
她甚至不知道娄夜雨会不会承受下这种无情的打击,她有点怕,怕前者会万念俱灰,会一蹶不振。
所以她必须要在他身边陪伴着,让后者能够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感受到她的存在,告诉他,那个一路陪她走来的云天幻,并没有离开,也没有放弃,而是选择了…一直都在。
忽然之间,她感觉到了娄夜雨的身体轻轻动了一下,可只是轻轻一动,却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云天幻就那么握着娄夜雨的手,开始了轻轻的自语,“夜雨啊,从前的时候我总是在想,到底什么才是最宝贵的,生命?时间?还是修炼。”
“我在不同的时间得到过不同的答案,例如我二十岁的时候,认为时间是最宝贵的,因为它可以让我欣赏到世间的一切繁华,可到了五十几岁的时候,又发觉生命是最宝贵的,因为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是虚幻。”
“可到了现在,我却发现我原来在意的一切都不是最宝贵的,其实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你给我的那一句老妖婆。”
一刹那,那个躺在床上的男孩儿,身体开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