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疫苗总的说来是一种惠民产品,对职业者本身而言,尤其是对高等级包括中级的职业者而言,比较鸡肋,最受益的是普通人,所以这个产品让韩倍在民众中有了很好的声望,但就职业者内部来说,只能算是聊胜于无的可用东西罢了,不是东西本身不好,而是,高等级的无法普及。
韩倍对司寇的话哈哈一笑:“嗯,类似,万事万物都有联系。”
“韩会长的成果给了我很多启发。”秦企恭敬地说,“我自学的时候,直白阐述高深原理的教材也看不到,只能从普及性的物品中提炼精华,好在,最根本的东西总是会渗透在方方面面,给了我提炼的机会。”
韩倍:“嗯……后生可畏。”
这次韩倍右手边的女士瞥了他一眼,微微扬起的下巴说不好是在鄙视谁。这人莫淙烁也认得出来,孔钗,同样是职协的会长之一,八级炼金术士。众所周知,职协会长之间任意捉两个都有矛盾,但是,某几对特别地有矛盾,比如炼金术师会长和药剂师会长,比如剑师会长和魔法师会长,再比如剑师会长和体术师会长,还比如剑师会长和铸造师会长……啊,是的,剑师会长的仇恨值特别高,代代如此,天生技能,没得救。
莫淙烁问秦企:“为什么你一直表现得对我们很感兴趣的样子?”
秦企笑眯眯的:“因为直觉我们能成为朋友?”
沈灼:“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秦企:“生死之间的指引?”
莫淙烁扭头:“精神系的前辈能不能帮忙给他测谎。”
“他说得真心实意。”精神系的前辈,七级,告诉莫淙烁这个测谎结果。
秦企完全不在意莫淙烁怀疑他的样子,神情一点没变:“时间会证明我的诚意,唯有死亡让内里消散,只余空壳。”
跟秦企谈过后,莫淙烁脑中的雾水反而更多了,另外,职协方面也提高了秦企的危险等级,顺带还将沈灼二人加入了监控名单,不过是初级名单。再考虑到他们的学生身份,监控工作校方就全权接手了,有司寇坐镇护短、有梁岑夫唱夫随,相当于不监控,但光是有过那么一番榜上有名就足以让二人心有不快。不过他们再怎么不快,职协是不会太在意初入四级的虾米的,所以他们也只能自行消火。
很快,另一件事情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至少转移了莫淙烁的注意力。与莫淙烁同年入校的前室友之一蒋筝,在二级等级考试考场上,被第三次记过,退学,且等级考试成绩作废,依然是一级。
在帝都学校八年多,一个天赋者,以一级的程度入校,带着一级的身份离校。以蒋筝的拼命程度而言,简直不可思议。莫淙烁的前室友中,只有蒋筝至今还是一级。他的天分确实是莫淙烁的前室友中最弱的,但是至今未有实力上的质变……这么比较吧,山头学院用零年级筛选普通人也只要七年时间,普通人从零级到一级的困难度怎么样也比天赋者从一级到二级高。
蒋筝的第三次记过理由是‘故意危害他人及自身性命’。
说起来他的三次记过理由倒是都差不多,就说法上有区别,本质上都是不把命当命看的问题。
“难怪暗系被各种泼污水,无风不起浪啊。”有学生私下里这么说着。
“不能算暗系的问题吧,一级而已,其实根本就还没到凸显系别特质的程度,起码要到三级才会系别同化性格,四级是最不自觉不稳定的,五级是最容易主动不稳定的。”
“我们是知道这回事啊,但是外人看来呢?一个学生被帝都学校开除了,他是暗系,开除的理由是轻视人命,合起来是什么?”
“唉……伍老师一定很难过。”
在自然系中,光系和暗系都算是人数偏少的系别,其数量少得跟特质系有拼。由于历史原因,二者的待遇差别简直堪称天上地下。虽然帝都校内没有这种偏见,整个帝都城也基本没有这方面的有色眼光,但是,除了必修课年外,没有职业者学生能够一直待在一个城市里。光暗系的被区分对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且有过亲身体会。
暗系在普遍人或明或暗的不友好对待中,能够达到帝都学校入学要求的人显得格外少,少则珍贵,伍竖归作为帝都学校魔法师学院暗系的负责老师,每一个学生他都很看重,但是,要说他对蒋筝的被开除有多大遗憾却似乎也不至于,起码没有学生直接从伍竖归的表情中看出痛惜来,他平静得仿佛早知如此。
要问为什么非暗系的莫淙烁能够知道暗系的伍老师是什么表情,那当然是因为他又去跨系听课了。虽然没人赶他,但所有人看他的表情都像是在看精神病——虽然说职业者要进入高级必然需要融汇多系,包括自己没有显性觉醒的系,这是中级后期的职业者必然要研究的领域,但是,那是后期的事,没人在四级初就开始这种准备的,也没人到了四级还像零级时那样广泛撒网没针对地乱听课号称扩展知识面的。四级尤其是四级初该干的事情是把自己的主系玩顺溜。
中级的开头啊,好好打基础去行吗?
主!系!啊!就算同修五系——现在都没做到——也还没轮到根本没觉醒的暗系啊!
“我……我就是听听。”莫淙烁气短。
司寇:“你可以听,没人拦你,但该做的警告还是要做,伍竖归既然反映到我这里来了,作为你的主系负责老师,兼院长,我自然不能当没听见。你要理解,伍竖归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个学生不撞南墙不死心地作得被退学,神经正处于特别紧张的状态,没事别惹他。”
莫淙烁:“咦?伍老师在心绪不宁?完全看不出来啊。他的夜莺还是那么叽叽喳喳的。”
司寇:“他的夜莺什么时候都在叽叽喳喳。”
作为一个主暗系的向导,伍竖归的精神体是一只特别有活力的夜莺,羽毛灰褐色有些暗淡完全不起眼,但歌声优美,音域极广,且乐于表现,简言之就是很吵,完全不符合暗系职业者一贯的低调内敛风格。据说伍竖归作势要掐死它不是一次两次了。
事实证明,与自己的精神体相看两厌大打出手不是哨兵们独有的特质,号称温柔温吞的向导们也有这种暴力倾向,天赐者们对于据说反应了自身内在本质性格的精神体总是格外缺乏包容力。或者说,人都容易对自身产生厌烦心理。
莫淙烁其实也不是真的现在就想学所有系,他已经学会了给自己的贪心加上耐心,他知道需要等待合适的时候,也开始学会享受这份有目标的等待。他现在跨系听课完全是惯性,还有就是因为比较闲。
中级的课程密度比起初级来真是低太多了,让习惯了一到必修课年就被课业霸占所有时间、连谈情说爱的时间都要等沈灼抱怨时才硬挤出来的莫淙烁特别空虚。
沈灼:“……空虚?还‘特别’空虚?”
莫淙烁:“心灵上的。”
沈灼严肃又正经:“我质疑的就是心灵上的,我时刻在你身边你居然告诉我你心中没着落?”
莫淙烁很有沈灼气质地理直气壮:“让你一年不打架,你看你空不空虚。”
沈灼认真想了想,说:“这一年里你将所有注意力都放我身上,我想上床就上床、我想听肉麻情话你就说、我想怎么黏糊就怎么黏糊?”
莫淙烁:“当然不可能。”人的生命怎么能这么浪费?他们俩要被绑在一起少说几百年呢,争分夺秒地情情爱爱算怎么回事?太容易腻了啦,细水才能长流。
沈灼拍案而起:“所以说,我就是不能填充满你的心,明明你可以填充满我的,烁烁,这不公平。”
莫淙烁也认真地反思了片刻,说:“上四年级以来,你时时刻刻把注意力完全放我身上了?我说停你就停、我说学习你不找借口溜号、我说练习微□□不打瞌睡?”
“……”沈灼很委屈,“明明以前我这么指责时你都会愧疚的。”然后他就能拿到福利。
莫淙烁:“哦,从你不是真难过而是假装难过就为了让我言听计从时开始,我就不愧疚了。”关键是,莫淙烁自信,在沈灼真需要他回应时,他从来没有让沈灼的期待落空过,一次也没有。至于那些闲极无聊逗乐子的撒娇撒泼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向导永远不会弄错自己哨兵的真实感情。
另外,如果沈灼真的因为他的态度而难过,沈灼是绝不会说出口的,那才是会让莫淙烁愧疚的感情,也是曾经两人在磨合期间,沈灼哪怕开玩笑地说他忽视了他,莫淙烁也会立刻丢掉含蓄习惯、用尽全力地表明沈灼对他很重要的感情。久而久之,沈灼不再拿这个开玩笑,莫淙烁也绝不让自己忽视沈灼的哪怕一丁点儿情绪浮动。
当沈灼再次将‘被忽略’说出口时,他和他都知道,那已经丝毫不会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难受了,那就真正只是个玩笑,只是*的手段之一。
在四年级必修课年结束时,莫淙烁已经习惯了少听课时间多思考时间的学习安排,学年考合格后,自觉自己又向独当一面的境界迈进了一步。然后两人就又跌进时空缝隙里了。
……这是闹!哪!样!
莫淙烁掐着宣称已经吸收了他们不稳定能量、让他们被卷入时空缝隙的几率已经降到普通人程度的记录之书,极端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