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魔法类职业累不累?”秦蔺满脸嫌弃,“要教训揍一顿就完了,还要借助外人的手,你们脸红不脸红?”
许魁冷哼:“要是我手上教出你这么种东西,我才要脸红得以死谢罪。”
两个旧日同学联络感情着,小队的其他人有条不紊地束缚住了朱苓,朱苓柔柔弱弱地低着头,一点也没有反抗,直到走到办公室门边时,突然停住,然后发出痛苦的低吟,队员看向秦蔺,秦蔺无所谓地说:“等她一会儿吧,反正也没多久。”
队员们先是不解,很快,微抬起头的朱苓解答了他们的疑惑,她在换脸,现在的脸皮慢慢脱落,露出鲜红的肉,却没有血滴下。
朱苓微微带笑:“手现在动不了,这么脱落太慢了,能帮帮我吗?”声音柔软甜美。
“别理她,等着就是。”秦蔺命令。
许魁不置一词,拿了张纸在自己脸上按按压压。秦蔺斜视了他一会儿,好像觉得朱苓更好看似的,又将视线落回到那张脱落到了一半的脸上。
“慢死了。”许魁将纸随手一扔,这时他的气质已经从艳丽变为了锋利,即使依然身着盛装,也像是即将死战的斗士。
但秦蔺看他的眼神更鄙视了,当然的,在体术师这种真锋锐职业眼中,许魁那点架势只能算一把未染血的利刃,漂亮是漂亮,厉害也是厉害,但气势实在是太虚了。
“又不是给你看的。”许魁呛道,用偏向于男性的嗓音,与他现在的形象相较却并不是太突兀,惹得秦蔺的队员们在盯朱苓的空隙中还频频分神打量他。
“看什么看?”秦蔺说,“连男女都分不出来了吗?”
队员们表示:……真的分不出来。
秦蔺又补充:“自己分不出来,连资料都记不住吗?帝都学院这几个院长的资料你们应该滚瓜烂熟。”
队员们:就因为记得很牢,所以越发难受了。这丫居然是男的?!
朱苓终于换好了脸,旧的脸皮完整脱落到地上。如果辛项在这里,他就会发现,比他所见的,朱苓现在脱落旧脸皮的速度更慢,换上新脸皮的速度却更快,换脸过程中她的脸上始终部分有皮,没有血肉完全暴露。旧的脱落与新的长出是同时进行的。
朱苓的新脸是一个冷艳美人,当她转身面对许魁嘲讽的表情时,她神色不变,微微颔首,说:“受教了。”
“劣等的模仿者。”许魁如是说。
沈灼那边,用小记记下了辛项的换脸全过程。
小记表示:无实际意义的整容,需要伪装时可用,但频繁使用后脸皮会习惯性脱落,不过对身体无害。
沈灼:“那这是好还是不好?没使用建议的吗?”
小记:无益也无害,无所谓好不好,皮相仅虚妄,也无所谓保留或更换。
莫淙烁:“跟本没皮没脸的书探讨什么脸皮问题,你问错对象了。”记录之书其实是有书皮的,可是,连书这个形态本身都是假的,皮什么的,当然也只是虚妄。
沈灼觉得有理。
小记:虽然你说的是实情,但这不能抹消你借此嘲讽我的本意。
莫淙烁:“嘲讽你又如何?”
小记回了一页的省略号,然后将字体缩小再缩小,再把每个小点改成小虫形状,接着小虫扭动……
够了。莫淙烁扭头:密集恐惧症被勾起来了。
“习惯性脱落……”得到沈灼二人的友情示警,辛项心中微突,他并没有怀疑二人的话,因为实际上现在他自己已经有所察觉了。他对换脸在上瘾。新的面貌,恶作剧的痛快,更换过程的诡异舒.爽.感,新皮的完美……他知道这种皮相对于职业者而言没什么意义,但是这种更换却在释放着什么。
“我觉得我从中找回了无拘无束的自我。”辛项说,“总是顶着同一张脸,就要时时刻刻维持同样的形象,可是脸一换,做什么就都没关系了,谁也不会用已有的眼光来看待新生的我。”
沈灼:“同学你文艺了,但是思路不对。”
莫淙烁:“你怎么会觉得换张脸就没人认识你了?你又没换力量波动。”
小记也在伴生空间中暗戳戳地表态:就是,他就算换一亿张脸,在我这里也只是记在同一个人名下的不同打扮。
职业者中脸盲的很多,主要问题在于很多时候压根儿没兴趣仔细看别人的长相,辨认人主要看等级、属性、精神力表征、魔力纹路等等跟实力挂钩的特质。
如果换脸换成特色极为鲜明,比如满脸剑伤、满是化脓什么的,可能还会引人注意,但从一种漂亮变为另一种漂亮,对不起,职业者中从来不缺美人,什么样的美人都不稀罕,反正再美也比不上炼金人偶的完美精致。至于你要诽谤炼金人偶没有生气、美得虚假,呵,假脸就真了吗?
辛项沉默,辛项沉思,终于大惊:“被带沟里了。”完全跟着朱苓的思路走了。
“等一下,”辛项又道,“我这段时间换脸后,同学们确实看我很陌生的样子。”
“我们哪次见到你却没认出你来?”沈灼反问。
辛项语塞。
“兽人们看你陌生,”莫淙烁说,“我猜那是因为他们对博雅人的辨识力不太够。”
“对啊,”沈灼点头,“我和烁烁也是长出尾巴后才得到亲近对待的。”
莫淙烁:“……”
“那尾巴确实挺好的,”辛项瞬间又被带歪了话题,“用着……怎么样?”
沈灼:“当然好极了,那种契合度,连戚学长的产品也只能甘拜下风。”
辛项面露羡慕:“可惜我老是学不会。我能摸摸你的吗?当然我知道莫淙烁的我肯定不能摸。”
沈灼:“废话,当然不行,谁的都不行,来当交换生这么久,不知道兽人的尾巴是敏.感.带吗?还摸摸,自己长出来慢慢摸吧。”
……莫淙烁慢慢扶额,倒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辛项轻易被朱苓带偏了思路搞出上瘾症状来,就这好拐带的,真为他的未来担忧。
沈灼二人是暑假时回到博雅的,而在这个时间,沈小弟已经确定好了学校,等到九月他们开学时,沈宁也要开始上小学了。
现年六岁的沈宁没有显露出丝毫的觉醒迹象,当然,在他成年之前,到底会不会觉醒,都是不能肯定的,但是从遗传的角度考虑,即使变异出了一个沈灼,要再变异出第二个,几率大概也应该比较微小。
“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说,”沈灼表示,“我觉不觉醒和小弟觉不觉醒之间,没有任何影响关系。就像你扔骰子,第一次扔出六点,和你第二次扔出的是不是六点间,也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我知道什么是概率,你闭嘴。”沈母呵斥了一声,转头继续跟莫淙烁说,“其实本来还是想等到七岁以后再上小学的,毕竟把第一个觉醒高峰点过了比较保险,但是小宁太嫌弃学前班了,而且主意大得很,不像沈灼小时候什么都没所谓,只要让他玩得高兴,上不上学、学什么他才不管,人生规划直到遇到你后才开始建立。可小宁现在还没开学呢,就连六年级的课程安排都计划出来了。哎哟,这心眼,沈灼缺的心眼肯定补到小宁身上了。”
沈灼纳闷:“为什么叫小弟就是小宁,叫我就是连名带姓?”都是亲生的?
也更习惯连名带姓叫他的莫淙烁对这个问题当没听见。
“去去去,别打岔,”沈母不耐烦,“你那德性叫什么昵称,只有连名带姓才有点震慑力。”
沈灼看向莫淙烁:[是这样吗?]
明明低调避答但还是被抓问的莫淙烁:[……我只是害羞。]其实叫阿灼他也可以接受,但如果比照沈灼的称呼方式叫灼灼……不,还是连名带姓最顺口了。
沈灼:[哦?是吗?]
[阿灼我爱你。]莫淙烁眼神飘忽地说。虽然脑波只有沈灼能接收到——他把幻坎、大黑和小记都临时从脑群中屏蔽了——虽然沈母完全不知道自家儿子和儿媳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交流了些什么,但光天化日之下,莫淙烁还是觉得有点脸红。
——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能含蓄点吗?
沈灼表示了满意,另外附言:[我们计算年龄不能算绝对值,比例换算也不行,反正除了前十八年的未成年,以及最后一两年或者更短的衰老期外,中间就全是青壮年期。]
[那是青还是壮啊?]莫淙烁忍不住想拆台。
沈灼:[这主要取决于心态,我觉得我们可以青年几百年,和我们的外貌一致,几百年后长相会成熟至中年人的样子,那个时候,大概心态自然就调整过去了吧?]
[中级职业者没有几百年的青年期,六级职业者也就是平均三百年的寿命而已。]莫淙烁提醒。
[放心,]沈灼对此很乐观,[照现在的进度下去,我觉得我们在一百五十岁之前达到七级的问题不大。一百五十岁还没有脱离六级的青年期,正好继续接七级的青年期。]
[哦,但愿如此。]莫淙烁说。日子过得舒心,自然不会嫌弃命长。命越长越好,九级巅峰——比如说水纱倾——那就是八百岁起算寿命,目标就是活成老妖怪,把所有嫌自己碍眼的人都耗死后,自己还依然活蹦乱跳地祸害世界。
活太长会因为身边的亲朋好友都先自己一步去世而寂寞?担心得太过了。死亡虽然不可避免,但新的亲人、新的朋友却也源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