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工伤补偿吗?”沈灼问。
“年轻人,自信些,你们的目标应该是毫发无损。”张孚正色。
“就是不给补偿,还让我们去清除敌对势力的意思。”莫淙烁说。
张孚咳了一声:“祝旅途顺利,早日找到回家的路。”
“这意思是默认了?”沈灼问。
“别逮着不放,”张孚挑眉,“就跟你们没看出来似的,我们特案组都快穷死了,要出力可以,要钱没有。”
“对着你们那遍布的高精尖设备再喊穷试试?”莫淙烁说。
“高精尖设备有毛用,又不能拆了卖钱,弄坏了还要被批、被扣奖金。”他们特案组比起凶案组来,唯一好看的就是面上光鲜,但他们都隐蔽得成物理意义上的地下组织,行动起来比深层含义的地下组织更鬼祟,锦衣夜行有毛好看的。
警.察有警.察的圈子,非人类有非人类的圈子,灵异爱好者当然也有灵异爱好者的圈子。不管那个圈子在外界看来是高大上还是无语凝噎,只要形成了圈子,它就总有其独到之处,也有其惊人之力。
——魏薪以为自己对女儿足够严防死守,直到沈灼二人开始了旅行,他才欣慰地放松了对女儿的信息传播渠道的控制,可他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只是长不大的孩子们闹着玩的灵异爱好小圈子居然弄到了沈灼二人第一站的目的地,而魏媛就趁着魏薪心神松懈的此刻,以旅行的名义跑去堵人了。
然后,她真堵住了……嗯,或者说,她首先卡住了。
沈灼二人的路线规划很简单,把特案组有交情的非人类聚居地在地图上标出来,然后以两个原则来划线,第一,由近到远,第二,总路程最短。
于是,第一站,是吸血鬼的聚居地。
说起来,乐从上吸血鬼也就是血族,主要聚集在西区,东区的很零散,这里所谓的聚居地,其实只是个吸血鬼们聚会时经常会选择的地方,真正住在这里的吸血鬼只有一个。
魏媛作为少女时代一度迷恋过血族优雅神秘的资深灵异爱好者,在长年累月的积淀下,这个离家不算远的血族住所她早已知晓,以前还和同好们来过,甚至与这里的主人交谈过几句。
那贵族的姿态在她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同时,那句‘抱歉,我喜欢安静,我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伤害到甜美的你们’更是让她感动得泪流不止,之后她再也没有冒失地来打扰过那位站在阴影中苍白忧郁的青年,只是习惯了不再关窗,期待着那位血族有一天路过时能够奇迹般地想起曾有她这么个小朋友等待着能再次与他相见。
到了现在,虽然她的目标是另外的人,魏媛也不敢不请自来地踏入那位青年的领地,只准备往从特案组来这里的必经之路上一坐,瞪大了眼等待魔法师路过——她从圈子里拿到了魔法师及其保镖的手绘图,必然和真人有误差,但魏媛相信自己对灵异人物的辨识能力,不过真不愧是魔法师大人,他们努力了一整年居然一张照片都没拍到。
不幸的是,魏媛找到的位置不太对,是一个废弃的陷阱坑,然后她就陷在里面爬不出来了。
其实坑并不深,里面也没什么危险品,可是口比较小,就刚好比她的臀围细了那么一点,掉下去时重力加速度一扯她就进去了,但爬出来就使不上力了。
我回去一定减肥……魏媛努力吸气收肚子,扑腾着四肢,但就是出不来。
沈灼二人路过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灰头土脸的挣扎嘤嘤嘤姑娘。
魏媛果然一眼就认出了魔法师,主要是,莫淙烁那头长发非常地有辨识度——至于没什么辨识度的沈灼,把他当魔法师保镖的魏媛眼中根本看不见他。
不过此刻,魏媛想的是:完了,留下糟糕的第一印象了,不过我的时间果然算得很准,魔法师大人不来的话这荒郊野外的不说有没有信号,关键是掉下来时手机摔出几米远,我根本就拿不到手机,而且电池都摔出来了,你还活着吗我的宝贝?
莫淙烁也一眼认出了魏媛,他在魏薪那看过这姑娘的照片,所以他立刻用风托起魏媛并弄碎了卡住她的土块把她放到了地面上。
“啊啊啊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居然有生之年能感受到活的魔法活的!!!这个陷阱真是放得太是地方了我的运气简直突破天际!”魏媛安全落地从惊讶中回神的第一件事是尖叫,然后才感谢,“谢谢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我真是太荣幸了魔法师大人您真是个好人!”还冲上来想来个热情的拥抱,当然被沈灼挡住了,一手按住她的脑袋,将她隔离在自家向导的一臂之外。
语速太快而且除了叹号外完全不带标点,莫淙烁两辈子都没这么被人歇斯底里地惊叹过,立马就被震住了,只听清了一个好人卡和谢谢。
“呃,不客气。”莫淙烁有点尴尬地说。
沈灼倒一点不尴尬,问:“冷静了没?能控制行为不乱抱了我就松开你。”
魏媛横了沈灼一眼,又受惊似的看向莫淙烁:“对不起魔法师大人我只是太激动了无意冒犯请原谅我的冲动请让您的保镖松开我我一定克制冷静不会让您为难请您别生气。”
莫淙烁:“……慢慢说,别急,我没生气。”
魏媛热泪盈眶的样子:“大人您果然是个好人。”
沈灼:“……等一下,保镖是什么意思?”
“咦?不是叫保镖吗?那是卫兵?骑士?守护者?啊对不起我的灵异知识都是自学成才非常凌乱容易犯错我该如何称呼您身边的这位保护您安全的先生呢?”魏媛眼泪汪汪地看着莫淙烁,根本没把注意力分给提问的沈灼。
“别急,别急,慢慢说。”见她又在情急之中不加标点了,莫淙烁失笑,不过也有些习惯了,“这位不是我的保镖,他是我的爱人,嗯,我的丈夫,我们是婚姻关系。”
“我喜欢守护者这个称呼。”沈灼说,“当然前提是‘爱人’的地位毫不动摇。”
魏媛大惊失色:他们灵异圈子的情报居然犯了如此严重的失误,这个谁居然不是魔法师大人的从属仆人?!
其实这不能完全怪圈子的情报系统,主要是沈灼二人这一年的活动范围中没有任何需要战斗的地方,沈灼的日常训练都在特案组的训练室进行,外人是看不见的,出了特案组,在凶案现场就只需要用到莫淙烁的风系、水系外带空间系技能,沈灼几乎没有在外面出手的机会。
只有几次遭遇了被逼到绝地铤而走险看莫淙烁外表比较柔弱于是想绑架他的犯人,沈灼踹过几回,别说拔剑了,连踹每次都不需要第二脚的,就踹的那一脚还需要节制力道,凶手再凶神恶煞也是普通人的身躯,跟魔兽那是不能比的,踹出人命了麻烦的是沈灼。
于是在外人看来,沈灼就只是护在莫淙烁这个起到关键作用的魔法师身边,不参与案子,只保护魔法师,被当成了保镖也不奇怪。
“对不……”
“冷静,我们没有介意。”莫淙烁及时打断魏媛貌似又要噼里啪啦一大串的句子。
“嗯,我们挺欣慰的。”沈灼附和,“你误会了只能说明特案组和凶案组的保密意识很好,不乱传他人隐.私,他们都知道我们俩的关系的,认识的第一天就知道。”
魏媛苦下脸:保密什么的最讨厌了,老爹最过分了,尽说特案组的坏话,又从来不说具体案例,更从来不介绍特案组组员的超能力,好不容易有魔法师了他还带着全组瞒她。
——魏老爹有点冤,瞒魔法师的事是真的,但不说特案组案子和超能力那是因为以前他自己就没信过,当然不会胡说八道来加重女儿的幻想症。
“好了,我们的事情不重要,”莫淙烁笑道,“不过,你出来找我们的事,魏组长知道吗?”
“我成年了。”魏媛有些激动地说——当然,从莫淙烁见到她开始,她就一直比较激动。
“听魏薪说过,”沈灼说,“你去年大学刚毕业,成年好几年了,不过还真看不出来。”打扮、气质、行为都很学生气,说是高中生也……高中生都不见得这么嫩,沈灼想到之前参与的部分案子,对魏媛的心理年龄很是感慨——这一看就是被宠大的,才能无视生理年龄肆意地当小孩,以魏薪大叔的职业来说,这真挺不容易的,魏夫人是个好妻子好妈妈。
魏媛有点不高兴:“我高中就开始赚稿费,大学的时候就经济独立了,大学后两年的学费都是我自己付的。”好歹她也是被叫大大的神级人物,偏偏总有些人把她当孩子。
“这不是经济的问题。”沈灼说。
“这是职业的问题,宅容易保持童心。”莫淙烁说。
魏媛气呼呼的,突然表情微妙起来:“夫夫……传是魔法师保镖的家伙一定是直男癌,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我就说圈子里女生太少,观点容易偏颇,果然出纰漏了。”
即使沈灼被正名,魏媛对莫淙烁的兴趣也依然明显大于对沈灼的——剑师什么的,听上去跟守护骑士也差不多,远没有魔法师神秘动人。
“动人?”沈灼的独占欲又开始作祟。
“偶像意义上的,绝对不是恋爱意义上的。”魏媛连忙补充,她对察言观色倒并没有因为现实与人接触有限而糟糕,对于人与人的感情,她有着近乎直觉的敏锐,甚至是夸张,这在她的笔下的故事中体现尤为明显,充满了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