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那孩子让我爹带回家里养了些日子,见他虽小却懂事,教他读书识字还常常能举一反三。我爹起了爱才之心,就想再看看,收那孩子当个关门弟子。私下里把话和我娘露了露,我娘也喜欢那孩子,私下里一琢磨,觉得那孩子总是我们萧氏族人,收弟子到不如干脆过继了当个嗣子,还能免了这些年族里长辈一直不死心想要我爹娘从族里过继之事。”
宗族里那些事萧氏也知道,只是她作为外嫁女也没什么好办法,如今自己爹娘既能解决了族里的麻烦,还能养个小孩在身边,萧氏也是很替他们高兴。
“哎哎,等下,二嫂不对啊。”德安之前就听萧氏说过这事,只是说得没怎么详细,如今听了前后一想突然发现不对,“我记得你说你那新弟弟父母双亡是吧?”
萧氏答道:“对啊,我娘信里是这么说的。”
德安看了几人一眼,见众人都一脸疑问的看着她,转向萧氏问道:“那他还有兄弟姐妹吗?”
萧氏犹豫的想了想,“这个,我娘信上倒是没说,我估计应该是……没有吧,若是有我娘应该不可能不提啊?”
德安点点头,“我也觉得应该是没有,不然他已经父母双亡,若是有兄弟姐妹想必你爹和你娘肯定也是一起带回家。不过若是你那新弟弟真没有兄弟姐妹,你爹作为脾气耿性天下皆知的骊山先生居然还能被你娘劝服,这倒是真让我好奇了?”
冯氏和燕嬷嬷也立刻明白了德安的意思。
过继是大事,在大殷一旦过继了那就算彻彻底底是过继后父母的孩子,连原来的亲生父母都不能称父母了。而过继这种事一般都是同性宗族里选,并且是选那种家里不止一个儿子的人家,否则唯一的儿子过继出来了,那不是自家就绝嗣了吗。
德安的意思,按骊山先生的性子怎么都不可能过继这种只有一个儿子的人家,就算人家父母双亡也不可能。要真过继出来,这孩子以后给亲生父母立牌位拜祭都不能以儿子的身份了。
冯氏说道:“若真过继到也没什么,反正那孩子的父母已经亡故,按济堂媳妇她爹和娘的性子定也不会为难那孩子,逢年过节的上香上祭说不定还会帮着张罗呢。再说就是过继了,日后等他长大娶妻生子,有两个孩子在过继一个回去陈继亲生父母香火也就是了,不算什么难事。”
萧氏原没想到这些,被德安和冯氏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个我也不清楚,等回去问问我爹娘才知道。我娘特意来信,主要是要我一定要请老夫人去做个见证,不知道母亲可去?”
“我也许久没有出门了,难得您爹娘还想着我,也好正好出去一趟。”对于冯氏来说,萧启这位骊山先生可算和她们一道成长起来的偶像,如今有机会见证偶像过继这等大事,实在是在、再好不过了。
萧氏也是惊喜万分,其实来寿安堂她并没指望能请动冯氏,更多的不过是来寿安堂给冯氏报备一下,他们二房最近可能都需要出门,去万万没想到都不用她多说,冯氏就已经表示会去。
“我娘如果知道这消息想必定是极开心,能请到老夫人实在是太惊喜了。”萧氏语气轻快地说道。
德安左右看看,转而萧氏说,“二嫂,不知道欢不欢迎我也去,我可是从来没见过过继的仪式,到时候也让我开开眼。”
萧氏笑着说,“你说得是什么话,只管来就是,还跟我客气什么。”
“这么说——可不对,你爹可是骊山先生,若是他要开宗祠过继的事传出来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挤破头想要参加露面哟!”
萧氏忍不住拍了德安一下,“别人能和你比吗,这时候你到记得把自己单拎出来和别人比,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吧!”末了补充道,“你想去什么时候都行。”
德安笑着说:“我是那么不懂事的客人吗,可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嗯!我啊,就跟着老夫人一道去。母亲,到时你可不用嫌弃我啊!”最后那句话是对着冯氏说的。
冯氏虚点了点德安的头,“嫌弃,怎么能不嫌弃!就怕骊山先生见我带了你这么个刺头去,恼了我,都不让我进门啊!”
哈哈哈……
寿安堂一片笑声传出,又说笑了一阵,萧氏才问道:“母亲,刚您使人去找我和德安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德安也说道:“哦,对!也是赶巧呢,我和二嫂正好路上碰见那丫鬟,问她什么事,却说不清楚。”
冯氏笑着说:“那是你问错人啦,那么个小丫鬟能知道什么事,就是使唤她去做个传个话罢了。”
更何况,冯氏御下一向规矩,哪里能让各小丫鬟知道主子的什么事。
冯氏顿了顿,接着说:“前些日子,济忠媳妇不是病了嘛……”
“大嫂?大嫂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前天我才去敬德堂,见大嫂的气色恢复的不错啊!”
见德安已经先开口问,萧氏原本已到嘴边的话顺势就换了:“可是大嫂有什么为难的事……”
摆摆手不让萧氏和德安再猜下去,冯氏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济忠媳妇使人来和我说,病虽好了,只这一病亏了身子,如今要好好静养些时日,恐掌家力有不逮怠慢了,就想把家里的账本子和钥匙交我暂管些时日。我如今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难不成还要来操心这个?你们嫂子便想着,能不能让你们两个搭把手,把家里的事情分一分。这不,我就做主让人叫了你们来,问问你们两个的意思。”说完看向萧氏和德安,不知她们两是什么意见?
萧氏不用抬头都知道德安望过来的眼神透出什么意思,掀眼看去,果然!满满的难以置信!
不说德安,萧氏自己也不信啊。
上回马氏病了,沈济忠和沈济堂开了口请萧氏帮忙代管敬德堂的下人,萧氏推脱不了才勉为其难接下这事,但敬德堂一概的规矩习惯萧氏都没动分毫,就是有什么事也多是依仗马氏惯用的人。不就是因为妯娌这么些年,都知道马氏的脾性,其他事情上马氏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唯独掌家一事上,马氏绝对是分毫不让的。
萧氏见德安这回并不开口表示,想着自己的情况终究和德安不同,便小心的说道:“大嫂是长房长媳,掌家也有十几年了,一向并无大错,再说还有母亲您在一旁看着,能有什么疏忽,想是大嫂想多了,这掌家的事,还是大嫂管着就好。”
这就是不乐意的意思啊,冯氏转头看向德安。
德安一见冯氏看过来,立刻连连摆手,“母亲,我可不行,你是知道我的,自己房里那摊子事都料理不清呢!”
也是,德安没出嫁前是宁王府唯一的姑娘,被宁王宠的厉害了,硬是让宁王妃没插上什么嘴,掌家的事还是出嫁了才勉强写了些,平日靠着宁王妃特意从宫里请来的几个嬷嬷,再加上济安时不时的操心帮忙,才不至于一团乱,这个,还正是指望不上!
萧氏一见如此,就知道若是没有个好的理由怕是马氏推脱出的事就要落在自己头上,毕竟德安一来不善管家,二来毕竟还是郡主身份,真要拒绝起来那可比萧氏硬气。可马氏如今是推脱,万一她哪天想起来,又……
想了想,萧氏开口说道:“母亲,我想着大嫂约莫是最近病了,纵是我们时常去探望,终究不可能时时陪着。如今君萱已经嫁了,君莹的性子不必君萱能那般体贴大嫂,想必大嫂这病里静养就不免多思,我看不如去马家请与大嫂关系颇好的娘家人来陪上些时日,想必是不错的。”
“至于这掌家的事嘛,大嫂掌家这么多年,早有了规矩定例,让下面的婆子丫鬟按旧例来,有什么不决的事再来请示大嫂,想来这样既能让大嫂松快些,母亲也不用为掌家之事烦恼了!”
冯氏笑了笑一语道破,“说了这么多,其实啊,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个啊,也就都不用为这事费力了吧!”
萧氏不好意思的笑着了笑,“儿媳不孝,偏劳母亲了。”说是不孝依旧没任何要接手家事的意思。
冯氏摇摇头,“也罢,本来也是要叫你们两个来听听你们的意思,你们既然都不愿意到也罢了,济忠媳妇这边,我再来说吧。”
“母亲,我看二嫂说得是,我估计大嫂可能还有些心灰意冷吧,她这回病了,马家那边可是一直都没个人来呢,要我说这马家也真是,再怎么这亲戚间的面子都不顾了,好歹还是大家族呢,马家那位老夫人这做得也忒没脸面。”德安一向对马家就有些瞧不上,不过是继母继女,这京里多少人都是,只她们才硬是做成了京城一景,也是奇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