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芫姐妹几个这边办自己的诗会,兴致勃勃的要齐心给沈君萱准备及笄礼的时候。沈家的几位老爷也忙的不可开交。
最近朝堂事多,沈家大老爷沈济忠这个这个内阁成员几乎就长时间泡在内书房了。
其实说起来,沈济忠也很是苦逼,说得好听些他是六相之一,偏偏他又是六相里面资历最浅又最没有背景。所以内阁六相里也属他是实权最少的,这个最少就体现在他并没有什么固定的负责六部任何一个部门,于是就变成了所有的事他都要负责一些,然后就变相的他又好像有点像是给其他五相做副手似得,内阁里最琐碎最杂乱的事都是他在做,内阁里最忙的也是他。
偏偏其他内阁成员还能一边悠闲的喝着茶一边特别认真说,这是因为沈相爷年轻有为,就应该好好学习学习锻炼锻炼,才能更好的为皇上办事。
都是混了几十年官场的人物,总之那话冠冕弹簧的程度能把自诩为君子的沈济忠大人说得暗地里吐出好几口血了。
没错,只能暗地里吐,明面上还不敢,不然好说让你多做事是认可你能力,让你多为圣上办事,你那副样子莫非是对圣上不满。空口白牙的就能把你说成是谋逆造反罪大恶极之程度合该牵连你家一整个户口本外加一个通讯录。
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有好处。
沈济忠原本属于内阁空降成员,其他人好歹如内阁之前都有些底子在,是在准内阁路上锻炼过的,就沈济忠当年属于天时地利的运气,然后被圣上钦点进的内阁。
虽然,这充分表现出了圣上对沈大人的信任,但对沈济忠处理内阁的能力也确实是一个挑战。被其他五位内阁这么半排斥半刁难的逼着事必躬亲的处理这内阁事务之后,至少沈济忠是很快就摸清了内阁的门路。
不过,就算是对内阁诸事都得心应手的沈济忠也表示,今年朝堂实在是多事之秋啊。似乎从年前开始各种事情就层出不穷,江南闹水灾、科举出舞弊、边境不稳,唉,自己家里如今还藏着一颗随时可能掀翻朝堂的一记闷天雷。前天还和二弟商议着那雷究竟是什么时候爆出来才更好。
“唉!”沈济忠忍不住把这口气叹了出来,看着摊在自己眼前的会试重考名次,沈济忠正是此刻恨不能立刻从内阁回家,在家里怎么放浪下形骸都好啊。
一旁才把会试重考名次送来给沈济忠的官员听沈济忠这么一声叹,有些诧异的微微抬头疑问的看向沈济忠,“大人,这是……”
会试才出过一次问题,牵连了那么些人,菜市口午门的地面的血迹都还没干透呢,不会这次会试重考又有什么问题吧!
这么一想那官员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惶急的略提了声线喊了声:“大人?”
沈济忠被下属这么一叫也回神了,定了定神说道:“我刚在思索其他事一时走了神,会试重考的名次没什么问题,会试前十名的试卷就是这些?”指了指案上的一堆已经开封的会试卷子,沈济忠这会简直是强忍着自己想把某一张卷子抽出来的冲动。
得了那官员肯定答复后,又简单的问了些问题,沈济忠才让他退下去。
沈济忠又拿起那写着这次会试重考名次的折子,最醒目的地方就写着前三名的名字,而写在第三个的正是沈济安,附带的身份籍贯信息里正是莱州沈家嫡子行三等等这些沈济忠闭眼都能背出来的东西。
绝对没错!这,正是他的亲弟弟,沈济安啊!
会试考试名次序列第三意味着什么,沈济忠再清楚不过!因为他也是科举一步步考出来的。
会试考试的名次虽然不意味着最终的名次,但基本变动不会太大。而沈济安这个考试第三的名次还意味着,殿试之后,一甲的三个名次,状元、榜眼、探花,沈济安都是有机会的。就算沈济安殿试不好,按往常来看,沈济安最差也会是二甲的首名传胪。
本朝的科举会试最后一般是分三榜公布最后名次,分别是一甲三名,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也就是俗称的三鼎甲之类的;二甲和三甲名次相对就比较多了,但二甲的第一名还有个称呼传胪。
会试的最后名次是由科场考试和金殿会试两项结果加起来,殿试的题目由皇上钦点,最后三甲名次也由皇上钦点的。一般来说科场考试的排名变动不会太大,而一甲的三个名次基本行只会在科场前十名来选择,所以科场排第一名最后并不一定就是会试状元,还要看殿试和皇上最后的考量。
沈济安这个会试科场第三实在是大大出乎沈济忠的意料,若是若是……沈济忠只要想想那结果,就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在往大脑涌。最后,总算是靠着这些年官场的历练硬是把自己的激动压了下来。
回沈家之后晚饭都来不及吃,沈济忠就把两个弟弟叫到书房商议这事。
“前面科举出了舞弊,此次科举重考主考官虽是一向号称正直公正的骊山先生,可他却是沈家姻亲,而大哥又在内阁,其他的还两说,别出事才好啊!”
沈济堂这一句话果然比什么都管用,瞬间让沈济忠充血的大脑冷静下来。
没错!如今沈家已经不缺状元、进士之类的虚名,这次如此敏感的时机反而是不出这个头对沈家更有利。
“那如今我们改怎么办?”万一因为沈济安这次会试搭上沈家那就太不值了,想想似乎自己这么想不太对得起自己兄弟,有些歉意的对沈济安说道,“三弟……”
“大哥不用多说,我都明白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都懂,反正你们也知道的我也没有很在乎会试排名,嘿嘿,只要到时候你们不拦着我跟着岳父……就行了。”沈济安坐没坐相的在那嬉皮笑脸的说。
沈济堂差不多算是兄弟三人的智囊,沉思了片刻说道:“之前会试的风波还没完全过去,如今也没人敢行什么鬼祟的事,既是这样我们反正堂堂正正大大方方也不拍人说什么。再说三弟的会试结果究竟怎么样还要看圣上的意思。”
沈济忠最开始激动的心情冷静下来,也就不在头脑发热,点点头沉静下来。
这等隐秘的事沈家三兄弟自是不会和任何人说。沈济安自己是一直没把这事放心上,这些日子改怎么就怎么,但沈济忠和沈济堂兄弟俩多少都有些心焦的等着会试最后的结果。用沈济堂的话说,自己参加会试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反倒是为小弟这么忧心了一把。
一阵鞭炮锣鼓之声在沈家大门口响起的时候,沈家众人就反应过来必是沈济安这么三老爷中了进士,不等众人欢喜呢,报喜的人就已经高喊,“恭喜沈家沈济安老爷,荣登皇榜第一名,得中本科头名状元!”
几个小厮一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报喜的人一见自己报了喜居然没人回应,只好在高声喊了一次,门房和被派出来的小厮总算有人反应过来,立刻打赏的、飞身往沈家报喜的各司其职迅速的把沈家三老爷得中今科状元的事在沈家传了开来。
“好!好!”冯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的手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抖动,立时双手合十念了几句经。
念完经马上让人重赏了那个来报喜的小子,又吩咐沈家上上下下都多赏两个月月例银子,顿时不管是谁,沈家可上上下下已经都是一片喜笑颜开的表情。
萧氏和马氏听完这个消息都亲自带着礼物去了三房的临渊堂,给德安道喜。
沈家的房门瞬间也火爆了起来,不过好在沈家一向有度,凡是送帖子过来的一律先收起来,若是送了礼这会子也不好直接退打别人脸,就把礼物都登记好,等以后好回礼。
“德安,这下你可得意了!”萧氏因为和德安未出嫁之时就交好,所以说话向来放肆的多,这不还没到门口,萧氏的话就已经传了过来,“你一成状元夫人,这下可好了,咱们家可就属我不是状元夫人了,哎呀,我怎么这么命苦,家里婆婆、妯娌都是状元夫人,居然就我一个是探花夫人。”
被萧氏恭维到的马氏顿时也笑得很是得意的说,“二弟妹不说我还没觉察,被二弟妹这么一说还真是,除了二弟和二弟妹,咱们沈家可竟是一顿状元和状元夫人了。”
马氏一想也是啊,想想自己其实比德安不知早做了多少年状元夫人了,顿时原本来给德安贺喜的那点不自在是瞬间烟消云散了。
“二嫂不急,虽做不成了状元夫人,但你总还有机会做状元她娘,等俊熙他们哥儿三随便哪个给你考个状元回来,到时候你就是状元他娘了,说来名头也不弱啊!”
德安从听到沈济安终状元的消息起,就恨不得自己仰天长笑,如今更会好不掩饰自己的高兴,那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去了。
妯娌三人好一阵恭维,知道如今德安正是忙的时候也不多说,萧氏和马氏就先告退了出去。
沈家的三老爷再中头名状元,沈家再出一个状元郎的消息几乎是瞬间就如同春风迅速吹动了大殷人民那个八卦的心。
天哪,知道吗?沈家再出状元郎!什么沈家你都不知道,就是那个“一门三进士,父子两状元”的莱州沈家啊!
老兄,说错了!如今可是“一门四进士,父子三状元”!
不会吧,哪家哪家?这么厉害真的假的?
没错,信沈家中状元,不行我要让我就小子去拜拜!
哎,你说文曲星会不会和沈家有什么关系啊?
……
如今街头巷尾可以说最热闹的事不是讨论这次会试上皇榜的都有谁,反倒是沈家的几位老爷中进士的事被人拿来热烈讨论。连带的沈家的几位少爷和姑娘都被人好一阵议论。
外面群情激扬,沈家虽然一开始也激动开心,但好歹经历了几次状元风波,很快都冷静了下来,除了人人脸上带着喜色,再也看不出其他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