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牢立马抽回手,她不想沾上她的血。
龙玉朗走到她面前,轻声说:“季娘,你还在怨我吗?”
蒲牢说:“我没有怨你,我只是笑我自己。”
龙玉朗说:“你有什么可笑呢,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与你无关。”蒲牢转身离去。
“季娘。”龙玉朗拉住她的胳膊,“来了古刹,就进去看看吧。这是供奉开世龙神的地方。”
蒲牢冷冷看了她一眼,跟她走了进去。
龙玉朗双手合十,在开世龙神的圣像前跪下,静静祈祷。
蒲牢问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
龙玉朗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什么时候?”
“在罗刹国的瑞雪庆典上,我戴着面具说:你是青宫海神,我是北海龙王。”龙玉朗闭着眼,神情肃穆,“你不记得了?”
蒲牢低吟:“北海龙王......你还想骗我?现今北海龙王是熬澜——”说着,她突然停住了嘴,皱起眉看龙玉朗,“你......”
龙玉朗笑了一笑,“我是历代之中北海在位最短的龙王。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当家呢。”
蒲牢恍然大悟,“你是敖清。”
龙玉朗仰起头,看着开世龙神像说:“是啊。我在位八十年,不论登基还是退位,你蒲牢神君都从没来看过一次,就算知道我的名字,却从没见过我,又能如何呢?”
蒲牢沉默。她根本就没有义务顾及每一任龙王的上任辞退。
龙玉朗说:“但我很小很小就见过你了。”
她缓缓转过身,银色的发丝在水中曼舞,绯红双眸炯炯有神,玉冠轻灵,白衣胜雪。龙玉朗说:“也记住你了。”
蒲牢退后两步。
尽管她心中还十分抵触龙玉朗,但是看着眼前英气与娇艳并存的龙玉朗,还是不由叹道:白龙尽美人。
只是这回,不是空皮囊......
龙玉朗说:“我从小有个心愿,就是和你打架,然后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蒲牢困惑地看她。
龙玉朗慢慢走到她跟前,身子前倾,“过了很多年,我渐渐明白,这个心愿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太强,不需要和你比试了。我可以帮你打你讨厌的人,也可以用这份力量来保护你。
蒲牢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想要走开,却晚了半步,被龙玉朗狠狠抱进怀里。
龙玉朗禁锢着她的身体说:“季娘,我根本舍不得啊。”把头埋进她的发丝,鼻尖在她脖颈磨蹭,“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蒲牢身子一震,使劲挣扎,可是惊恐地发现她在龙玉朗怀里根本使不上力气。
“放开我!”蒲牢愤怒地吼道。
龙玉朗说:“说一句爱我吧。”
蒲牢扣住她的手腕,“你疯了?”
龙玉朗抱着她走到墙面,一手锁住蒲牢两只手腕,把她压在墙上,沉醉地亲吻她的肩胛,“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蒲牢慌忙地躲,“敖清你疯了!快住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龙玉朗抬起头,定定地看她。
要看进她的骨头里。
龙玉朗说:“我要你爱我,你也必须爱我。”
蒲牢吼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龙玉朗摸着她的脸颊,沉着眼说:“有句话我没有告诉过你,从今天开始你必须牢牢记在心底。季娘,只要是我说过的话,就绝对不能违抗。只要是我想要的,就一定能够得到。”
蒲牢心底一片寒凉。
她恨急了被人威胁,也恨极了被人逼迫。
她是高贵的,是自由的,决不允许自身有所玷污。
蒲牢强撑着她,周围却充满一股异样的香气,从四面八方包裹住蒲牢,钻进她的毛孔刺激她的神经。蒲牢眉头皱紧,这是龙发情时催-情的龙息。
“敖清!”蒲牢伸手推她,却使不上力,不知龙玉朗到底用了什么法术,竟能让她浑身疲软,使不上一点内力。
龙玉朗死死锢住她,灼热的吻不断烫在蒲牢冰冷的肌肤上。
蒲牢用脚踢她,龙玉朗抱住她的腿,靠在她耳边轻声说:“神君大人,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在我面前一点法力都使不出,还没有力气?”
蒲牢满心痛苦地吼道:“你滚开!”
龙玉朗眸子一沉,咬住蒲牢的耳鳍,尖锐的牙齿穿过薄薄的鳍膜,渗出鲜艳的血丝。她说:“因为我的‘话语’是绝对无法反抗的。”
蒲牢闷哼一声,体内的龙息受龙玉朗分泌的催情-素影响开始暴动不安,来自龙族最原始的*和疯狂不断叫嚣,狂热地渴求解放。
蒲牢狠厉地瞪着她,沉声骂道:“敖清,你这个禽兽!”是了,她早就听说过龙玉朗最厉害的就是言灵术,能够通过言语操控人物和法术进行战斗,当然也能用言语为所欲为。
龙玉朗笑了一下,舔干净蒲牢耳鳍上的血,闻着她青丝间的薄荷香气,低声说:“季娘啊,”眼中闪了一下光,“说你爱我吧。”
蒲牢身子猛地绷直,双眼黯淡下去,反抗的动作也停住了。
龙玉朗抱着她的脸说:“季娘,听话,说你爱我。”
蒲牢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在与脑中的言灵指令做着殊死搏斗。
龙玉朗重复道:“说你爱我!”
蒲牢猛一闭眼,咬断了舌头,滚烫的血从嘴角涌了出来。
龙玉朗皱起眉,抬起她的下巴凶狠地吻了下去。她的舌尖舔过蒲牢口腔里每一个角落,把她的血咽进肚里。龙玉朗周身泛起微弱的蓝光,将口中圆润的珠子喂到蒲牢嘴里,清润甘甜的汁液浸润蒲牢的唇舌,瞬间治愈了她的伤口。
龙玉朗摸着她的唇角说:“我允许你伤害自己了吗?”
蒲牢看着她桀骜狂放的面容,心底生出难以言说的绝望。
这个敖清,真的是当初那个给她下面条,为她捉鱼,带她游历凡尘山水,体验人间百态,聪慧又豁达的女子吗?
蒲牢难过的闭上眼。为什么要是你。
龙玉朗搂住她的腰,捏着蒲牢的后颈,略一用力便把她打横抱在怀中。她说:“季娘,从今天起你要记住,你是我的。没有为什么,因为是我,所以一切都必定在我掌控之中。”
龙玉朗说:“你爱我。我说你爱我,这就够了。你没有权利选择。”
蒲牢撑着最后一点意志,看着她嘲讽地笑,“敖清,这就是你的情吗?那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真正的爱。”
龙玉朗莫名其妙地看她,突然猖狂地笑,“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季娘。”眼神又忽然变得无比温柔,轻声道:“你不就是我真正的爱人吗,我们约定好了的。你还说过,‘吾爱玉朗,至死不休’,这是你对我的誓言啊。”
说着,龙玉朗唇瓣轻动,某种红光闪烁,言灵情咒的咒语深深种在了蒲牢的脑髓里,刻在蒲牢的魂魄与元神中。
蒲牢脑子变得一片混沌,剧痛难耐,在龙玉朗怀里剧烈的挣扎。
龙玉朗收紧臂膀,紧紧抱着她,不停亲吻她的发丝,“季娘别害怕,我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爱护你。”
她这样说着,可是嘴角却慢慢绷起。手上凝聚浅淡的蓝光为蒲牢缓解脑中的剧痛,轻轻拍她的背,“你会没事的。”
蒲牢仰起头,浑身抽搐,额角蹦出青筋,眼中尽是血丝,张口要叫出声来,龙玉朗立马吻住她的嘴,把她的呼喊吞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蒲牢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两眼浑浊,神情呆滞,好似变成了一个假人。
她温驯地靠在龙玉朗怀里,一遍遍柔声低吟:“吾爱玉朗,至死不休。吾爱玉朗,至死不休......”
龙玉朗抱着蒲牢坐在原地,忽然发觉外面有动静,便走到门口探了探。
古刹远处渐渐走来一抹红色的身影。
螭吻吃完酒席来古刹找蒲牢回去,却没看到蒲牢的踪迹。
“姐姐你在哪啊!”螭吻在原地转了两圈,没找到人嘀咕了一声,“难道姐姐嫌无聊自己先回去了?”
龙玉朗从古刹走出去,笑着对螭吻说:“神君是来找蒲牢神君的?”
螭吻看到龙玉朗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才说:“你是......北海的前任龙王敖清?”
龙玉朗欠身,“正是在下。”又说:“如果君上是来找蒲牢神君的,那么很不巧,刚才我正好看到她,她说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了,还要我给您传信呢。”
螭吻哦了一声,“姐姐又这样,说好了等我的。”对龙玉朗说:“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龙玉朗应道:“恭送神君。”
送走螭吻后,龙玉朗转过身,缓缓抬起手,温柔地唤了一声:“季娘,过来。”
蒲牢闻声从古刹里走了出来,看到她笑了笑,过来牵住她的手,“清儿。”
龙玉朗揽着她的肩,为她整理衣襟,小声询问:“季娘现在正是发情期,身子还好吗?”
蒲牢轻轻摇头,靠在她怀里说:“不打紧。你在就好。”
龙玉朗轻柔地吻她,说:“等吃过饭我就带你去一个清净的地方。”捏捏她的耳垂,抵着她的前额说:“只有我们两个,然后我们慢慢来。”捉住她的手贴在胸前,“一切交给我。”
蒲牢点头,“好。”
龙玉朗说:“季娘,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三道拿手好菜吗?”
“记得。”
“是哪三道呢?”
蒲牢想了想说:“你给我做过酱汁挂面,红糖年糕,第三道不曾做过。”
龙玉朗说:“今天我就做第三道菜给你吃,好不好?”
蒲牢点头,“好。”
龙玉朗把蒲牢带进禁地下的秘宫,牵着她走到深海巢穴底层,拉开石凳扶她坐下。
蒲牢安静地看着她,龙玉朗笑着抚摸她的长发,打了个响指,石壁上的小门打开,葛天星端着一盘精致的菜肴走了过来,把菜放在桌上。
蒲牢低头看盘里的菜,这菜她认得,是鲍鱼。
龙玉朗用食指点进鲍鱼两片肉瓣的中心,轻轻滑动,向下挤压按出鲜嫩的汁水。
她问蒲牢:“季娘可曾吃过鲍鱼?”
蒲牢摇头。
龙玉朗摸着她的耳鳍说:“没关系,我这就让你尝尝它的味道。”
蒲牢微微一怔,伸手拿了一枚鲍鱼,看着它微微翕动的肉瓣。
龙玉朗对葛天星点了一下头,葛天星神情凝重,沉默地离开,给秘宫加了数重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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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些天。
葛天星从东海赶到北海,下到秘宫里,还没走进海巢就闻到一大股糜烂的气息。
葛天星面无表情地打开封印门,看到水波震荡里纠缠在一起的两条巨龙,眉头不由皱起。
“阿卿。”葛天星叫了一声,说:“总部准备妥当了,族长明晚到。”
水里响起震耳的龙吟,巨大的浪涛猛力袭来,葛天星扶住岩壁定住身子,大声喊道:“听到了回话!”
白龙低头凑近她,硕大的红眸贴在她的面前,下半截龙身还缠在青龙身上。龙玉朗问她,声音带着喘息,“明天你帮我拖一晚上,我后天过去。”
葛天星看着两条巨龙交合的尾部,中心夹着两颗交融的龙珠,咬牙道:“还剩多少!”
龙玉朗说:“快了,再要一天,我就能把一半的龙珠融给她。到时候把她封印起来,谁也打不开。就算大舅舅要害她,她体内有我的一部分,为了完整的诏谕之契,也绝不会对她动手。”
葛天星猛地抬头吼她:“葛天卿,你一定会后悔的!”
龙玉朗敛敛眸子,笑道:“不会的。”脖颈蹭着青龙的鳞片,温柔地说:“她会好的。”
葛天星握紧双拳,全身瑟瑟发抖,转过身边走边骂:“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嘭地关上门,两行清泪滑下,“我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送死的疯子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