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昊然苦恼地去拉母亲,“妈,你走吧,别人看到影响多不好啊?今天是我约心羽过来的,她没有抓住我的手。”
“你别替她狡辩!”徐美颖气愤地说,“昨天晚上的事我都知道了,也有人跟我说起过,她凌心羽就是一个十足的感情骗子,她骗了你,还骗了他的未婚夫!”
她的声量响了,瞬间,旁边桌子的人都好奇地朝他们看过来。
凌心羽直感一种压迫和耻辱感如洪水猛兽般朝自己挤压过来,她透不过气,难受得全身细胞都在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呀?
萧陌寒,就因为当年你一个错误,导致我今时今日,一次又一次地遭受别人的羞辱!
“妈,你能不能冷静点?别听他人乱说,那个男人不是她的未婚夫。”曹昊然不想母亲继续呆在这个地方,他拖起她,“走吧,你先回去。”
“你跟我回家。”徐美颖反手捉住了曹昊然的手,语气不悦,“以后别跟她接触,她现在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你还找她做什么?”
“妈……”曹昊然没想到母亲身份高贵,在这样的场合也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难道母亲为了儿女都会失去应有的理智和冷静?
凌心羽极力忍住愤懑和痛苦的情绪,她站起来,抓起了手提包……
曹昊然见她要走,又去拉她,“心羽,你再等等,听我解释一下,我会替我母亲向你道歉!”
凌心羽甩开他的手,眼神冷冽地扫了他一眼。
徐美颖捕捉到凌心羽这记怨怒的目光,心下气愤,伸手抓住她手臂,“你站住,给你脸不要脸,你还怨恨上我儿子了?”
凌心羽手臂一甩,徐美颖见她手上有包,怕包打到自己的脸,急忙仰头避开,结果动作过猛,一个趔趄,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坐到了沙发上。
嘭……
“啊哟!”
她的腰闪了。
“妈!”曹昊然急忙扶住了她,神色紧张,“你没事吧?”
“还没事?腰疼……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徐美颖一手撑着腰部,抬头望着羞愤离去的凌心羽,气呼呼地说,“你看上她什么了?她现在的名声这么臭,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我们整个家族想啊。”
曹昊然垂着头,眉眼深染上一层郁色,他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扶起了母亲……
城南公墓。
凌霜的墓前,一束菊花洁白鲜艳,微风吹过,飘散出淡淡的清香。
凌心羽蹲在地上,手摸着母亲的遗像,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
“妈,我回来了!我没有听哥哥的话,也不顾江莉兰母女的阻挠,我带着一对宝贝回到了有你的地方,妈,我回来你高兴吗?”
“妈,五年前我匆匆离开,因为我被萧陌寒伤害了……”
“但他后来又救了我,我以为他死了,到英国后就给他生下了一对宝贝,他们很乖很聪明,虽然我恨萧陌寒,但我又感谢他给了我这对宝贝。”
“妈妈,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不是安伟国生的,那我的亲爸是谁啊?妈妈,我心里好难受,我想找个人诉诉苦都没有。”
“如今,有人羞辱我,打击我,为了宝贝我只能死守住秘密,只能隐忍,因为我记住了妈妈的话……你说要坚强。”
可是,我的内心也有脆弱的地方啊,妈!
……
傍晚,天色阴了,西落的太阳被一层乌云浓重地覆盖。
凌心羽开着车拐向了一条老街,她准备亲自去乔芳菲家里接孩子。
车子路过一个巷口,忽见前面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正低着头在数钱,额前一撮凌乱的刘海半遮了他过于浓黑的眉目。
黑色的短袖,黑色的破皮鞋,邋里邋遢,就像一个流浪汉。
“赵剑枫!”凌心羽下车,突然拦在了他跟前,一声厉喝,吓得赵剑枫差点掉了手里的一把零钞。
“囡……囡囡。”他神色慌张地睁大了眼睛,口齿结巴,“你,你有什么事?”
凌心羽迈步上前,他往后退,神色越来越紧张,攥着钱的手不听使唤地抖动。
“告诉我,昨天晚上是谁让你们去会所的?”尽管心里有所猜疑,但凌心羽还是想得到证实。
“囡囡……”赵剑枫明显很害怕,微黑的脸都白了。
“别叫我囡囡!”
赵剑枫一个哆嗦,“那……那叫什么?”
“凌心羽!”
“囡囡你不要这样凶我,”赵剑枫把双手背到身后,皱着脸苦怏怏,“一切都是我妈妈告诉我的,她说你从英国回来了,让我去见你,还教我那么说,囡囡,我……我喜欢你的,真的,我真的喜欢你。”
“住嘴!”凌心羽停在他跟前,表情冷若冰霜。
赵剑枫抿紧了嘴巴,站在她面前也不敢动了,只是两腿还止不住哆嗦,目光乱躲闪。
“谁给你的钱?”凌心羽厉声问。
“我……我刚才羸来的。”赵剑枫慢慢地伸出手,把揉成一团的零钞放在凌心羽的眼皮底下,小心又害怕地望着凌心羽说,“妈妈要镶牙齿,钱不够。”
凌心羽闻言,心里说不来的酸楚。
盯着这把皱巴巴,脏兮兮的零钞,她不知道自己该恨他们,还是该同情他们。
半晌过后,她才低声问:“你和琴婶还坐在原来的老房子里?”
“是,我俩取消婚约后,妈妈就跟爸爸去外地打工了,我也跟去读书,去年爸爸在建筑工地里爬上十层楼搬砖,不小心摔死了……”
说到这,他眼睛一红,“我们又回来,路上不小心把赔来的一点钱丢了,没有了钱买房子,我和妈妈就重新住到了老房子里。”
赵剑枫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凌心羽的眼睛,声音也低得很,“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昏了头,妈妈说你有钱了,如果我们结婚,我和妈妈就不用再吃苦。而那些……那些污蔑你的话,也是不想你被别人抢走。”
“赵剑枫,你混蛋!混蛋!你知道你这样做给我带来多大的伤害吗?”凌心羽气极,眼底的泪水不停地涌动。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真想狠狠地打他几下。
“啊!”赵剑枫一下子跪了下来,全身颤抖,带着哭腔悔恨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囡囡你原谅我,我以后绝不会这样了。”
话落,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两耳光。
凌心羽别转了身,他昨天的行为确实让她感到太气愤,可此时又为他幼稚的想法和悔恨的行动感到可笑和悲哀。
说起来他也有二十五岁了吧?
“你就不能象样的找个工作做吗?”凌心羽抹去了渗出眼角的泪,背对着赵剑枫淡淡地问。
听到凌心羽又说话,且语调缓和了下来,赵剑枫抹了脸,急忙站起来回答:“找了,可我只有初中文化,好工作找不到,我现在只零碎地帮人家搬家搬东西……囡囡,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他小心地挪到凌心羽身侧,歪过头看她漂亮的脸蛋,那神情就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想得到大人的谅解,眼里充满了期待。
凌心羽别过脸,连给他一个冷笑的气力都好像没有了。
“原谅我,囡囡。”赵剑枫又恳求了一句。
凌心羽这才回转头,冷扫他一眼,“以后做事动动脑子,别像个傻子似地任人摆布!”
赵剑枫头皮一麻,连连点头,“我……我怕你了,不会的。”
“再敢伤害我,我不会饶过你!”
“我不敢了,囡囡。”
“别叫我!”
“哦……”赵剑枫苦拉了脸,“对不起,我错了。”
见他这副样子,凌心羽的脑海时浮现出六岁那年,她在街上被几个小混混欺负,赵剑枫跑上来与混混打架,打不过人家之后就双掌合十,嘴里讨饶“我错了”,却趁人家停手之际,一脚踢过去,然后转身拉着她就跑……
他小时候确实很保护她。
现在真是没了出息。
凌心羽心里禁不住一酸,从包里掏出一叠钱塞到他手里,“给!这钱给你妈妈镶牙,告诉她,我凌心羽不是好欺负的,让她以后别听信别人的话!”
赵剑枫拿着一万多元钱,双手颤抖着,表情明显有些激动,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谢谢囡囡……哦,不!不能叫囡囡了,那我,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不要再见了!我不想看到你!”凌心羽朝前走。
赵剑枫想哭,望着她纤柔的背影他瘪了下嘴,追上一步,然后大声说:“囡囡,等我以后赚到钱,我再来找你!我会还你钱的!我会有出息的!”
……
凌心羽赶到乔芳菲家门前,发现铁将军把门,连个人影也找不着。
她奇怪地打电话给乔芳菲,“喂,你在哪里啊?”
乔芳菲一怔,反问过来,“你在哪里?”
“我在你家门前啊。”
乔芳菲面色一惶,抱住了李佳瑶递过来的一只斑点狗,讪笑着,“我在李佳瑶的宠物店里呢,要不你过来?”
“宝贝呢?”她岔开话题也没用,凌心羽继续问。
“宝贝……宝贝今天都跟着大俊呢,我帮你打个电话啊,问他们现在在哪里玩。”乔芳菲以笑声掩饰着慌乱与紧张,话音未落就挂了手机。
见毛啊,好好地要亲自来我家接孩子,不是说好会送过去的吗?
乔芳菲的脸色白了,无措地在原地转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