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说的对!既然我是悲是喜都改变不了什么,那我还难过什么?!不过只是徒增伤悲、自我折磨罢了!我又何必非要与自己过不去呢?不值得!”
说着,高冉便直接就着衣袖随便擦了擦嘴角上还残留的血迹,继续说道:“也好!至少比起最终到死都不曾明了真相,现在明白也不算迟!至少,从今往后,我便能不再为他付出分毫!——他要怎样,医谷会怎样,我都不必再记挂于心了!”
重新调整了自己今后的立场,高冉便收敛了情绪,一脸正色的对叶玒说道:“我们回去吧!想必,你应该还有话要与师父他单独聊聊吧?正好,我也能借着要学驾驭信使之术的由头,将小师叔带离。那我们就各自行事吧!等你们交涉完、有了结果后,你再来找我吧!
“这谷中,你比我熟,你来找我自然是比我去找你要更容易了!到时,你再告诉我我该以怎样的方式来配合你一起离谷!”
说完,高冉便转身提步先行离开了。循着叶玒先前领她走来的路线原路返回——毕竟没走太远,这点曲绕,她还是能记得的。
但临到拐弯处,她才又想起了一事,便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对仍还停在原地未动的叶玒说道:“对了,反正一会儿你也多半会从师父那儿听说……那我就先跟你说一声,也好让你在跟他交涉前能先有所准备……”
“何事?”
“我们离谷后,小师叔必定会尾随而来!他这次是铁了心要跟在我左右了!尽管我知你们并非是真夫妻,但他的心性你也该是了解一二的,所以,你也最好先提前有所准备!
“你该知,他才是我们此行的最大变数!我们不得不防!”
“好!我记下了!”
得到叶玒的回应后,高冉便放心的离开了。
而叶玒,则打算待高冉先带走了赵枫之后,再回去与赵奕单独“聊聊”。顺便,也好趁这特地迟走一步的时间,好好想想一会儿该怎样对付赵奕?
——
而另一边,在叶玒带着高冉离开后,赵奕和赵枫便互不搭理的各自走到这块空地所能允许他们离对方最远的距离的两个相对的角落站着,静候着她们的归来。
而待他们终于等回了人来,却发现,回来的却只有高冉一人!而她,竟还吐了血!——虽然嘴角的血迹已被她擦干,但她的衣袖和身上的衣裳上那早已被风干的血迹,却都明显“告诉”了他们她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当赵奕打算上前去给高冉诊脉之时,赵枫却已抢先一步、纵身一跃就来到了高冉的面前,并不由分说的就拾起她的手腕,替她诊起了脉来。——这是他第一次给她诊脉,却很是认真。而高冉,也丝毫不抗拒他的这一突然举动。
赵奕见高冉并无半分不愿,便也就打消了要从赵枫手里夺过她的手来改由自己亲自诊脉的打算,只好识趣的在一旁干站着等候赵枫的诊断结果。
“没事,只是一时气急攻心、血脉不畅而已。既然郁积于胸口的血都已被全数吐出了,那便已无大碍了。”良久,赵枫才放下了高冉的手,并一脸轻松的如此说道。
而他这样的反馈,也令他身旁的两人听后,竟也都好似被他的轻松所感染了一般,先前各自多少都有些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能放下了。
“好了,既无碍,那这事就这样过去吧。”草草敷衍了一句后,高冉便不再关注自己的身子,而是转而对赵枫说道:“小师叔,我们走吧,你带我去取圣物的一滴骨血来吧!”
赵枫听了,不免有些意外于她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高冉见他那么明显的把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便有些好笑的主动向他解释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也不难想到吧?想来,那一滴滴成形的骨血,必定是与圣物本体分开保存的。否则,你们又怎能如此随意的就决定了我该何时就开始修习此术呢?”
“哦——原来如此!呵呵,小丫头,你果然聪明!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已经自己想到了!”
“呵呵,不敢当!不是我聪明,而是你早已把答案全都写在自己脸上了!这么明显,我若还看不出,那才奇怪呢!”
配合着气氛,高冉便即兴打趣了赵枫一番,而后,便略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他道:“好了,你到底走不走?”
“啊?哦,走!当然走!”如此应时,倒也不是赵枫真有多急着要开始传授高冉驾驭信使之术,而是他已经不想再继续如之前那样无所事事的与赵奕单独待在一起了!
“哦,对了!师父,你就先别走了。一会儿师叔母就回来了。她说,她有话要与你单独聊……我想,你们也确实需要好好聊聊了……”做完最后的交代,也不理睬赵奕听了会有何反应,高冉便径自跟着赵枫快步离开了。——只留给他一个无比冷漠的渐行渐远的背影……
——
“怎么?被向来亲你敬你的徒儿冷落了,心里不是滋味了?既然你已决意如此,那就该想到,你将会因此而彻底失去她!莫非,你还没有做好这一觉悟?可你的那个徒儿,却显然已做好了觉悟了!”
待高冉走后,赵奕便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在那儿定睛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就连叶玒已然回来并已走到了离他身后不过两步远的地方时,他也仍旧无动于衷。
见此,叶玒才主动开口,故意用这明显带着讥讽口吻的开场白,来打破了他这诡异的沉默。
“你对那丫头都说了什么?”
赵奕终于开口了,但问话时,他却并未转过身来,也没转过头来瞥看身后的叶玒一眼。——显然,他此刻并不想看到她。
“没说什么,我不过是回答了她的疑惑而已。其余的,便是她自己想到的。不过,不得不说,你这徒儿倒是不笨……只可惜,她最麻烦的地方,也恰在于此啊……呵,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呢?”
“唉——”赵奕听后,很是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他又怎会听不出叶玒的言下之意?自然,也就明了了高冉回来后为何就突然待他那般冷淡了……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想来,你那徒儿也未必会肯告知于你……”叶玒懒得理会赵奕此刻的失落,见他既然已经开始搭理她了,便就直接说起了自己的真正意图。
毕竟,尽管他们确实很久不见了,但若可以,她还是不想再像如今这样单独见到他的!好在,这次也是她此生最后一次私下见他了!——也因此,她才能继续忍受此刻心中的那份隐隐的不适。
“何事?”赵奕显然并没觉察到叶玒想要“速战速决”的意图,只是听她主动提起的事恰好勾起了他些许的兴趣,便也愿意认真听她说下去。
“你应该还不知,为了保全你,你那徒儿可是为你费尽了心思!”
“这我自然知道!”
“不!你不知道!”叶玒当然猜到了赵奕自以为的“知道”,多半也只是高冉先前向她坦白的她试图逼迫他留在医谷、继任下任谷主之事,便态度十分肯定的否定了他此刻的自以为是。
赵奕听了,直觉叶玒定是还知道些他并不知晓的事情!否则,她不会说得如此肯定!但不管她说的是否是事实,他被她如此肯定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心里终究是不舒服!便连脸色也明显变得冷肃了起来。似乎,只待她一有说错的,他便会即刻不留丝毫情面地将她此刻对他的全盘否定全都尽数返还于她!以作报复!
“怎么?你不信?那好,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早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先你一步回来了!只不过,我一直藏身于师父卧房的密室之中,被他庇护着;再加之,我刻意掩盖了身上的异香……除非你能时刻侍奉于师父左右,否则,你定不会觉察到我的存在!而师父,既然有心护我,那自是不会轻易让你发觉到我的存在的!”
“这些我已料到!你不必赘言!我只想知道,你特地跟我说这些,跟那丫头有何干系?”
“呵,大师兄,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以为师父为何会先你一步料到你那徒儿会来医谷?甚至连她来了之后会往哪儿去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你!”
“不!确切的说,是我和小师弟共同的‘功劳’!”
“原来如此!想来,定是那丫头借着小师弟,让你知道了她的行踪;而你,则又利用了这一点,让师父与你一同逼迫她助你一臂之力了!二师妹,为了复仇,你竟连她这个小丫头都不放过!她是无辜的!你怎忍心?!”
“是!她是无辜!但你也没资格指责我!你可知,师父之所以能逼迫她就范,倚仗的筹码,就是你!”
“我?”
“对!就是你!若非为了要保全你能始终置身事外,那丫头根本就不会被说服!
“虽说助我一臂之力,的确能让她从我这儿获得不少她想要的关于高立文的私密情报。但显然,她要因此而去冒的险,也着实不小!但她分明就可以选择更为稳妥的方法去获知她想要的情报,而并非是非我不可的!可她还是答应我了!你以为是为何?无非就是她已料到:虽说我不愿牵连医谷,但若是你不肯继任谷主,那我便会退而求其次,利用她不成,便转而利用你对我的愧疚,拉你进局!
“想来,以你的性格,你也必定是会应允的!但这,却又是那丫头最不想看到的!
“而师父呢,之所以愿意助我一起逼迫于她,也是因为他信我所说的,愿意赌一把——赌那丫头会为了保全你而为你尽力保住医谷,避免被高立文趁虚而入!
“可你呢,却不声不响的想着该如何防备于她!
“呵!天下间,最可笑的事,莫过于此了!量她再聪颖过人,也不会想到,上天竟会跟她开了这样大的玩笑:她一心想要保全的人,却在暗自琢磨着该如何防范于她?
“大师兄,如此,你还觉得自己依旧是坦荡无瑕、无愧于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