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从六品军谋
“什么意思?”阿奴有些不解的问道,若说天下的武学阿奴是鲜少有不知道的,可换成什么官场谋略,他就一窍不通了。
淳歌许是心情好,还真的给阿奴解释起来:“我如今虽是解元,但照理说还是一个平民,不过是有些名气的百姓而已,倘若将来被人举报是我一手促成唐西守的招降,怕是麻烦会有不少。况且若是将功劳都算在自个身上,东南的那些老官员会作何感想,恐怕我在东南是绝对混不下去的,再说在今时今日这招降是大功一件,可换成多年以后呢,有心人士免不了说我勾结山匪,假如只有我一人,那便是我一人死撑,假如有好几人,个个官位不小,哪里还会轮到我做冤大头,撑死了也就被波及一小下,懂吗?”说了许多话的淳歌,也知道阿奴志不在此故而也不强求阿奴能真正明白,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有些懂了,可是官将军和司马统帅都和公子关系甚深,公子舍得?”阿奴也不算笨的,那么多年在淳歌的身边多多少少也学到了点,依着淳歌的预想,未来若是遇见危机,那官毅和司马舒不是都会被牵连到吗,但瞧着淳歌说话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担心。
“我二伯迟早是会退休的,至于书叔,等到山匪的事儿一完,你求他做宰相,他还不见得搭理你呢。”接着说颇为调皮地说道。
“那剩下的不就只有林洎了吗?”阿奴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得大大的,他是做梦也没想到淳歌怀的是这份心思。
“那你觉得,我还会想祸害谁呢?”照着淳歌的计划,山匪这方面已经有所动静了,没理由的只顾着山匪这方,眼睁睁看着林相再做大,淳歌不能明着对付林相,可是背地里给他儿子埋块暗桩,这本事淳歌还是有的。
此时的淳歌想的是极好的,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等到事到临头,淳歌是切腹自尽的心都有了,但彼时的林洎还不知道自己非常无辜的,被阴谋了。
“公子,你这是惹火啊,若是被林相察觉到,你”阿奴有些心急,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能形容淳歌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们不会知道。”淳歌紧紧盯着阿奴,淡淡地说,隔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起码在这几年他不会知道。”
阿奴心里明白淳歌的眼神,但他心中坦荡便也无惧了,只是不解林相这种官场老手怎么不知淳歌的暗中安排,因此发问:“为什么?”
看着阿奴毫无异常,淳歌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回阿奴不会告密,也就排除了他最大的隐患。想到阿奴的问题,淳歌不惊冷冷一笑说道:“你以为这次我那位宋大人为何没留我多说几句?”
“啊?”阿奴显然是跟不上淳歌的思维的,也是连曾沉慕容夜等人又是都望尘莫及更何况是阿奴。
淳歌也不理会阿奴的怪调说道:“我这回可是一人挑了场大戏,名字就叫少者有志还需磨。意思就是本公子的确是少年英才,但仍需磨练,如今正是璞玉一枚,还不可委以重任,你说这样的年轻人还能翻出什么大浪不成。”
“因此乐水少爷才会说公子是轻佻的真真好。”阿奴这才知晓乐水那句不清不楚的夸奖,表面上的意思好像是说淳歌这次面对宋明冲这些考官是不像往常的沉稳,过于冲动了,当时阿奴还以为是责备淳歌呢,现在一想,此时最了解淳歌的唯有乐水一人啊。
“轻佻有什么不好,武将可不像文官,习武的人大抵都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你若寻思着八面玲珑铁定会教人瞧不起的,所以说还是有些锋芒的好,免得到头来夹在中间,公也不是婆也不是,怪尴尬的。”都说乱世出英雄,在这东南也算是个小乱世,能在这里有一席地位的,大多都不是泛泛之辈,虽说有时带点懦弱性,但骨子的冲劲还是有的,这就和文官形成极大的反差。
文官讲究三思而后行,说句难听点的就是等到黄花菜凉的差不多了,在慢悠悠来上一句该吃了,极有马后炮的嫌疑。因此文官喜欢那些中庸的人,而这时中庸的人又不是什么中立派,那均是些站在中间,庸庸碌碌的人,应大神们的需要,随处乱走,极没有立场。这种人也是有等级的,最低级的俗称墙头草,稍稍高级一点的说是有人际手腕的,站在这个行业顶级的便是那类要脑子有些脑子,要变通懂变通的,那位赵贤算是一个。想到这里淳歌不禁摇头,小偷不可怕,就怕有文化。
“公子。”阿奴是绝想不出有什么逆天的形容词的,索性就竖起大拇指哥,以表自己对淳歌的崇拜。
淳歌还真不需要阿奴什么夸奖,此番他能有这样的好心情,也多亏了他当机立断给自己良好的一个定位,站在淳歌的角度上看,给宋明冲传递了一个半真半假的信息,虽不能让他得到什么好处,却能给他赢得一段的自我发挥时间,京城的那帮子总不会老惦记着他了,等到他干出点实事了,这些人也就奈何不了他了,总而言之,这次的恩科之行,他是赚了个满盆彩。
八天后杭城官家
“朕绍膺骏命:赐东南恩科状元官淳歌从六品官位,封军谋,巡视东南,以助东南将领剿匪,谨此,安南十五年十一月二日。”这天宋明冲带着圣旨,一大早就来到官府门前宣旨。
本来有圣旨是天大的喜事,官府应该是鞭炮百里,大摆筵席的,可谁叫这旨意来的太突然了,在大伙还以为只是公布个恩科排名的时候,一下就将工作分配给排好了,而淳歌是大头中的大大头,主考亲自揣着圣意就来了,只见一群官家跪着迎旨的皆是手忙脚乱。
其中唯有淳歌看着是宠辱不惊,一个人倒更显得鹤立鸡群了。
在宋明冲的眼里,只看见一位十五岁的白衣少年,安静的跪在地上,那份沉稳,仿佛将这地也晕上一层别样的光芒。宋明冲有些不敢相信这人竟是当日那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同样的面容之下的不同韵味,着实能改变一个人。想到此处,宋明冲不由得苦笑,他果然是老了,同时他也惊叹当今皇上的识人之准。
那是在宋明冲领旨,前往东南之前,苏见豫的单独会见时,他至今仍记着苏见豫那句发自肺腑的感叹:
“官鹏的儿子也是个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