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总是有资本的。
栾飞虽然看起来武功不错,但并非卢俊义那种武功达到众所共认的程度。
况且,栾飞又没有显赫的背景,长得又是个毛小子。
这样的一个栾飞,在杀手组织眼里,不过是个待宰的羔羊而已,唯一的优势,就是价码可能比别人高那么一点点罢了。
眼见姓吕的那人有一冲而上的冲动,栾飞指着对方,一字一顿的说:“回去,把我的事转达给你们的舵主,他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要怎样做。”
说完,便转过身,缓缓地走了出去。
宋英见状,也大咧咧的转身就走。
唯有梁志,吓得都要瘫了,哪里还走得动?
宋英伸出左臂,搭在梁志的腋窝下,环抱住了他,好像拖一条死狗似的,把梁志拖了出去。
众杀手呆呆的望着这一幕,想要抓住大好良机暴起突袭,但不知怎么了,竟然被栾飞这种无畏的气势所震慑,到底没敢乱动。
栾飞走出宅院,回头看了一眼,深呼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上马就返回城里。
次日一早,郓城县各大紧要路口全部张贴了官府的榜文,榜文内容是针对昨日主动要投诚的那劫匪而发,充分肯定了他能够浪子回头弃暗投明的精神,不过同时又严厉申饬了其之前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最终承诺,按照大宋相关律令,团伙作案中第一个向朝廷投诚的罪犯,可以酌情减轻甚至免于处罚。
消息一出,立即引起舆论哗然。
那雷横呆呆的看了榜文半晌,不禁有一种被坑的感觉,他当了大半辈子的都头,竟然不知道大宋律令里还有这么一个条款。
当下,他快步来到县衙,径直入内拜见了赵书文,也不客套,直奔主题:“大人,我大宋律令当真有团伙作案第一个向朝廷投诚的罪犯,可以酌情减轻甚至免于处罚的规定吗?”
赵书文笑了笑说:“雷都头深谙律法,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雷横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便红着脸说:“请恕雷某孤陋寡闻。”
赵书文笑了笑,不再说话。
栾飞徐徐走了进来。
赵书文看了一眼栾飞说:“既然栾都头也来了,你们二人就一起出去坐镇吧,本官稍后就到。”
雷横、栾飞一起领命出来,路上,雷横问:“大宋律令有这条规定?哪条哪款?还望栾都头赐教。”
栾飞淡淡的说:“雷都头不会自己去翻找吗?”
雷横怒道:“一定是你搞的鬼,胡诌出来的!”
栾飞暗暗叹息,这年头又不像后世那样民智减开,而且还有遍地的律师事务所可以供你咨询法律方面的知识,最不济也能去问度娘,律法的解释权唯一的掌握者是朝廷,广大的苦难百姓,除了对杀人、放火等几类常见的罪责略有了解,其余的可就一概不知了。
所以,自己的这套把戏,糊弄糊弄那几个没文化的劫匪还是可以的,却糊弄不了雷横这个资深的都头。
不过,栾飞却显得十分从容镇定:“雷都头,当年你刚干上都头的时候,可能殚精竭虑,十分用心的钻研相关律条。不过,随着你的声名鹊起,恐怕你早已故步自封,每天抱残守缺,守着你自己的那套老古董而不肯与时俱进学习新的知识了。”
雷横听了,脸微微涨红,栾飞所说的确实是实情,老实说自己这些年来一直都靠经验在干活,别说学习新知识,就算以往记得的很多律条,都忘了不少了。
二人来到侧厅坐下,有一搭无一搭的谈着,赵书文县令随后来了,坐在上首。
沉默了许久,雷横按捺不住,站起身来说:“赵大人,我们守在这里,不会是真的等那伙劫匪来自投罗网吧?这不是开玩笑吗?那劫匪乃是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要靠我们出手去抓,岂有主动来投案的?”
赵书文淡淡的说:“栾兄弟既然沉得住气,我们陪他一起看看热闹,又有何妨?”
雷横冷笑一声说:“栾都头虽然聪明,却不知人心之险恶。”
栾飞开口说:“雷都头的意思是,那伙劫匪肯定不会来投诚来呗?”
雷横冷哼一声说:“自然。”
栾飞紧盯雷横问:“要是他们来投诚,又当如何?”
雷横看了栾飞的眼神,忽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应声。
栾飞紧盯不放,徐徐的问:“要是他们真来投诚,又当如何?”
赵书文见状,便也跟着煽风点火:“嗯,既然两位都头各执己见,不如赌一场如何。”
雷横脸一红,一时之间踌躇起来。
栾飞微笑着说:“看来雷都头也认可栾某的话,也知道自己会输。”
雷横怒道:“我岂会输!”
栾飞面皮一翻问:“那咱们就赌一场?你敢下什么赌注?”
雷横怒道:“好!赌就赌!赌注是......”正琢磨着赌注是什么呢,却听见外面哎呦惨叫声中,众人一惊,一起站起身来,只见宋英领着四名捕快,拖着三人走了进来。
雷横微微变色,顿时只觉得汗流浃背,你妹啊,太坑了,还好嘴慢了一点,没有说出赌注,要不然就输的底裤都没有了。
栾飞也恨恨的瞪了一眼宋英,就不会晚一点进来嘛!自己好不容易把雷横套了进来,你却偏偏进来了,这下好了,煮熟的鸭子又飞了,连根鸭毛都没剩。
宋英把那三人往地上一摔,禀报:“大人,两位都头,这三人在县衙前面扭打成一团,宋某看他们可疑,所以就都抓了进来。”
雷横一听,眼睛一亮,原来不是劫匪啊,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这次他倒是谨慎起来,没敢急着跳出来说话,先看清楚情况再说。
赵书文听了这话,脸上也呈现出失望的神情。
栾飞徐徐的走了上去,目光逐一扫过那三人,徐徐的说:“县衙既然已经把榜文张贴出去了,就肯定会言而有信,你们三个现在谁肯先来交代自己的罪责,便酌情减轻甚至免除处罚。”
那三人听了,眼睛一亮,不约而同的说:“我说......”然后相视一望,又扭打在了一起。
雷横见状,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险些昏厥过去。
妹的,还真是那伙劫匪,还真让栾飞不出五日就给抓住了,这下好了,自己堂堂都头,真要去宴宾楼扫一个月的厕所了。
雷横顿时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自己堂堂都头,要真的去酒楼扫一个月的厕所,颜面何在?
不过,千幸万幸的是,刚才那宋英进来的及时,要不然自己一冲动,又许诺出了其他的赌注,那可就真的赔到了姥姥家了。